“师父说笑了,我哪里拘谨?”
红衣稳了稳自己的步子,轻轻笑着说道,她看上去温婉,与世无争,阳光落在她脸上,美好极了。
崔珏脸上也因为阳光带上了软暖的笑意,像是初雪后的第一缕日光一样,叫人看了暖到心窝子里去。
没想到他前世是这般爱笑之人,红衣定定地看着他,想将这笑印到心里去,毕竟这也太稀罕了。
“公主为何想学医?”
他步履轻轻,语速缓慢,分寸拿捏的刚刚好。
“不过想父皇母后长寿罢了。”
他点了点头,推开了药房的门,扑鼻的药香迎面而来。
红衣嗅出了几种药香,做鬼的时候,她闻不到味儿,也没发现过自己还有这本事。
如今往这药房中一站,她心中清楚地知道,她绝对是跟着崔珏学过的,那混在一起的药香中,有几位药都清晰地出现在脑海中。
她记得它们的名字,知道它们的药效。
红衣一步步往里走,崔珏的声音始终那般温和轻缓,不过在红衣拿着一味药愣神的时候,他忽然道:
“想什么呢?”
也许是红衣神识飞的太原,朦朦胧胧中,她仿佛觉得是崔珏站在她身边,声音中带着千年不变的冷意。
她抬起头,眼神中的希冀都落在崔珏眼底。
他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
“这么喜欢?”
他以为自己是因为见到了这些药材而兴奋?红衣捡起了一根半夏,轻嗅,没有接话。
如果可以,她想最大可能的还原真相。
她根本就没想过回到这身子里,也没想过这样回来的她,与常人无异。
这根本就是重生了。
呼风唤雨惯了,有朝一日能力尽失,变成一个普通人什么感觉?自然是浑身不适,喝凉水都塞牙。
红某人一人的时候,便放飞自我,虽然能力没了,但是体力还在。
深夜
周围四下无人,红衣换上一身黑色衣裳,几步便攀上了宫墙,顺势上了房顶。
房顶很高,红衣轻薄的身子靠在屋脊上,看着满天星光。
一切都是那么安静,独属于她一个人,她架起了腿,人间如今是初夏,风吹在身上很舒服。
她靠在上面吹风,有些昏昏欲睡。
耳边传来刻意压低了的脚步声,红衣一个激灵起身,现在她的身子可是碰一下就会碎了的凡人!
红衣猫着腰,靠在了高高翘起的檐角背后,不一会儿,果然有人猫着腰经过了自己,同样是一身极其容易隐没在夜色中的黑衣。
红某人在他即将纵身往下跳的时候,悄悄伸出了一只脚。
“……”
想象中惨痛的落地声并没有传来,红衣望过去,见他一只脚勾在飞檐上,一个弓身便将自己吊了回来。
糟糕!
红某人赶紧压低了身子,企图挡住自己,可刚才探出身子的时候,便已经被那人瞧见。
是她轻敌了,分明知道自己现在是玩不起的状态。
果然,她未走出去几步,便被人拎住了脖颈。
“差点坏我好事,还想跑?”
红某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识相,她见自己逃跑无望,索性放弃了挣扎,而是捂住了嘴,用非常细小的声音说道:
“小声点儿,吵醒了公主,咱们人头不保!”
那人虽然有一身本事,但这里毕竟是皇宫之中,听到“公主”二字果然是有所松动,他将红衣放了下来,动作还算轻,至少没有发出声音,不过很快,他反手抓住了红衣的脖颈,手劲甚大,红衣一动不动。
“你是谁,在这儿做什么,所为何事?”
他倒是先盘问起来了,自己还没问,不过自己命被他捏在手里,红衣也不敢造次:
“大侠饶命,大家都是为财,何必呢,我刚得手,分你一半。”
她从袖口取下自己的镯子,递给他。
漆黑的夜中,依旧可以看见他的眼神紧紧地钉在自己脸上,若是自己说了半句谎话,想必他就会直接捏断她的脖子。
好在红某人最擅长的,就是说谎。
他松开手,接过镯子,上面还带着红衣的温度。
红衣揉了揉自己的脖子,以为自己已经逃过一劫,谁知下一秒,一个天旋地转,她直接被他拎着一只脚扔到了飞檐边上,倒吊在了上面。
“喂,你!放..”
放肆说到一半,红衣生生吞回,她整个人颠倒,血气都充到了头顶,夹杂着她心底的怒气,红某人如果有地府的本事,这个人恐怕已经是个死人了。
可惜她的命还被他捏在手里,他将她颠了颠,红某人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被倒出来了。
别的什么也没掉下来。
“就偷了个镯子?”
他的语气听上去有些不快。
“你不要欺人太甚!”
红某人低吼。
这刻意压低了的声音似乎是取悦了他,他扯下了脸上蒙着的黑布,声音中带着笑意: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红某人的脚腕被他握在手中,觉得那里疼痛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