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汗行事虽不是那么光明磊落,却也绝不是那等贪生怕死之徒。】
待孙绍一行人走进地牢深处,看到那神色愤怒的尧里瓦斯,不由心情大好。
“南疆可汗,别来无恙啊!”孙绍看向被五花大绑在一把椅子上的尧里瓦斯,嘴角微勾,“不知可汗对本将这份迎宾之礼可还满意?”
尧里瓦斯朝孙绍啐了一口,怒火中烧,“你们这些凤栖国的走狗,果然狡诈!”
吕斌忍不住上前给了尧里瓦斯一拳,“你给我想清楚了再说话,不然我现在就撕了你的嘴。”
一旁的冯宇挑了挑眉,打趣道,“可汗这老胳膊老腿的,你下手轻点。”
“说起狡诈,本将倒是很乐意听可汗这么夸奖。不过说起阴险,本将可不比可汗。”孙绍也不生气,玩味地笑了笑,“至于走狗吗?可汗倒是说对了。来人,将那几只走狗押上来,好好让可汗瞧瞧!”
话音刚落,就有一列士兵拖着几个人走了上来,将那几个人扔在了地上。
冯宇走过去将最前面的一个人拽了起来。
那人脸色惨白,止不住地哆嗦着,赫然是先前通敌叛国的副将郑允。
孙绍缓步走到郑允跟前,郑允连忙下跪、痛哭流涕道:“将军饶命啊,小人可是凤栖国的子民,要不是一时被南疆奸人蛊惑,又怎会做出这等糊涂事啊!只要将军一声令下,小的现在就替您解决了那南疆狗贼!”
“郑副将,你现在怎么这么低声下气的,之前通敌叛国时的气概哪里去了?”孙绍目光如炬地看向那人,嘲讽地开口。
“将军明察啊,都是那南疆狗贼逼迫在先,甚至拿小的一家人的性命相威胁,小的也是被逼无奈呀!”郑允边磕头边高声开口,诉说着那南疆贼人的罪状。
“我呸!分明是你一直不满自己的位子久居孙绍之下,又觉得凤栖国长年不练兵,所征的新兵又一个个孱弱无能,此次征战更是胜算不大。这才和本汗里应外合,好许你你荣华富贵,如今事情败露,你就想过河拆桥,把自己撇了个干净,脏水却全倒本汗头上了,告诉你,门儿都没有!”尧里瓦斯很是不满地打断了郑允的话。
郑允的身子立马就僵住了,回过神来后又是赶紧抬头,朝孙绍信誓旦旦地说道:“将军切勿听信谣言啊!”
孙绍听得有些不耐烦,沉声怒斥,“都给我住口!”
郑允蔫蔫地低下了头,依旧是跪在那里,不敢再有所动作,以免惹怒孙绍。
孙绍转身看向尧里瓦斯,“那依南疆可汗来看,郑允此等不忠不义之徒该如何处置呢?”
郑允立马绷紧了身子,不敢抬头去看尧里瓦斯那双眼睛。
尧里瓦斯有些狐疑地开口问道:“你们凤栖国的人,自己处置便好,为何要多此一举,询问本汗的意愿?”
冯宇轻笑一声,适时开口:“我凤栖国可没有郑副将这等厉害人物,自然是要询问这走狗的主子了。”
郑允只觉后背发凉,连忙爬到尧里瓦斯脚下,“可汗,小的为您传递了那么多机要大事,您不能不管小的死活呀!”
尧里瓦斯轻蔑地一笑,“狗就是狗,吃了这家的肉骨头,心里还想着那家的汤,劳烦孙将军替本汗将这疯狗解决了吧!”孙绍到底想做什么,尧里瓦斯心里已经猜出来个大概,至于这郑允,本就是个墙头草,死了也让自己放心。
“可汗客气了。”孙绍微微颔首,“吕斌。”
“是。”吕斌应声后,随即一把扯开抱着尧里瓦斯双脚的郑允,将他拖到了牢房门口那边。
郑允还是不死心地喊了几声可汗,可不过一瞬之间,他就再也喊不出来了。吕斌一剑封喉,便了结了他。
郑允的眼睛睁得老大,还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不知孙绍是何时起便怀疑自己,不知尧里瓦斯是何时起便视自己为弃子,不知……自己为何从来比不过他孙绍。
“啧,将军啊,你可得再送我一把好剑。”吕斌有些嫌弃地向下抖了抖手中所持的剑,让血迹顺着剑间滑落下来。
“好说。”孙绍笑了笑,目光转向墙角处,“不过现下的要紧事,还是去给可汗和他的爱女松绑,本将可不想怠慢了这二位。”
若不是孙绍提起,冯宇和吕斌险些忘了这儿还有阿依汗。
她太安静了,她不像尧里瓦斯被绑在牢房的中心处,而是一个人被绑在角落里的那根柱子上。他们与尧里瓦斯谈话期间,她也不说话,也不挣扎,也不哭泣,就那么坦然地站在那里,双眸微阖,好似在家中小憩。
吕斌愣了愣,虽然不知道将军要怎么样,但听命就是了,总归是不会出错的。
冯宇则迈步走向角落里的女子,那女子听闻脚步声靠近,眼皮动了动,却是没有睁开双眼,冯宇饶有兴味地望着假寐的女子,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阿依汗缓缓睁眼,对上那人的眸子,不悦地皱了皱眉。
吕斌刚要去解捆住尧里瓦斯的绳子,尧里瓦斯便开口阻止了他,“还是不必劳烦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本汗行事虽不是那么光明磊落,却也绝不是那等贪生怕死之徒。孙将军想做什么,本汗也都知道,但本汗奉劝将军别白费功夫了,本汗是不会答应的。”
“你这老头子,怎么话这么多!”吕斌有些不耐地开口,随后转身看向孙绍,挠了挠头问道,“将军,他既一心求死,要不给他个痛快?”
孙绍斜睨了吕斌一眼,让他退到身后,“可汗考虑清楚了?”
“自然。”尧里瓦斯坚定不移地说出口,“本汗虽与那人针锋相对,但国事面前,私人恩怨又算得了什么?叛国就是叛家,更是叛己。所以本汗可以收买郑允,却不可能重用郑允,一有机会便会放弃郑允。”
孙绍抱了抱拳,“可汗倒是性情中人,若你我不是以今日的身份相见,该是会交好的朋友。”
“说实话,孙将军也的确是谋略无双,本汗佩服。”尧里瓦斯没有了起初的横眉冷对,难得摆出个好脸色。
“至于是杀是剐,其实本将现在也不好做主,就麻烦可汗多睡会儿了。”孙绍笑了笑,身后的吕斌上前打晕了尧里瓦斯。
孙绍又看了角落一眼,“劳烦姑娘陪我走一趟了。”
冯宇点了点头,给面色不虞的阿依汗松绑。
冯宇看到阿依汗的手腕早已勒出了血红的一道,也是,绑了这么久,又是姑娘家,浑身上下应该也很是不舒服。
她却是没有吭声,像没事人一般走到孙绍面前作了一揖,“阿依汗对凤栖国的礼节不是很清楚,还望将军不要怪罪。”
“无妨。”孙绍点了点头便往牢房外走去,阿依汗跟在他的身后走着。
吕斌有些不明所以,杵了杵冯宇的胳膊,“你说将军要做什么呀,这个小姑娘难不成很厉害?”
冯宇笑了笑,“鄙人不才,刚好明白几分。不过,暂时不想告诉你。”
吕斌被这话一噎,大步走到前面,“冯宇你也就这点能耐。”
待一行人刚出了牢房,就有人来报,“领侍卫内大臣沈星河奉圣谕率五千精兵前来查看南疆战况,以尽绵薄之力。不过沈大人已听守夜的兄弟们说了此次战役大胜,现下正和他们聊得高兴呢!”
此时,天上还是一片漆黑,驿站的人最快也需七天才能将昨天白日里的战事传回皇城,想来沈星河也是担心战事、日夜兼程。
“你们先去给阿依汗寻个安全的地方,随后就先去休息吧,本将先去看看沈星河那小子。”孙绍心情颇好,沈星河这孩子,他是知道的。性子倔,心肠热,爱兵法,更爱凤栖国。
“是。”冯宇和吕斌齐齐回答道。
冯宇是有些担心的,孙绍的顾虑,他都明白。一个南疆女子,在凤栖国的大营里,哪里会安全?
吕斌倒是满不在乎,拍了拍冯宇的肩膀,“你自己给她找去啊,我可懒得给南疆人找地方,我要去就寝了,没那功夫。”随后没等冯宇开口,便跑得没影了。
冯宇冲阿依汗笑了笑,“他人就这样,还望姑娘不要怪罪。”既然猜到了将军的意图,那么这阿依汗,可绝对不能出事。
“嗯。”阿依汗轻轻地应了一声。
冯宇犹豫再三,最后还是给阿依汗安排了一个较为安全的位置。
冯宇随便找了个理由,让自己帐篷旁边的那个人移到了别的地方,自己则住进了被赶走的那个人的帐篷。
而阿依汗,自然就住进了冯宇的帐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