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入中都 见兄长(1 / 1)落子为洋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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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天,秋雨夹风,来得猛烈。落叶堆积在路的两旁,被风吹得越来越乱。

菊花傲寒,秋尾独秀,立在最后的葱绿中。赵知没有在路边看见过一片庄稼田,只有满山头种的整齐的树。

“亚国民田是在西部吗?”从风州一路上来,都是亚国的东部。

“不是。”尤凭不知怎么做到的,在摇晃的马车上也能写字。

“大少爷在作画!”赵知低头就看到铺在小桌上的白花,简雅恬静。人说人心难测,可旁敲侧击。尤凭心情当是很好的。

“我们走小道,处深山之中,当然没有庄田。知道我在画什么吗?”尤凭提完最后一个字,盖上印章。轻声问赵知。

“你我同心,梧桐树也!”赵知出生山水黔省,当然知道。尤凭伸手慢慢描着花形。

“你我同心,实乃好解!”尤凭提起笔又添了这四个字,最后还落款——既明所言。赵知觉得他毁了这幅画,他名不成就,有辱美画。

“我只乱说,你添上,多余了。”

“不,既然同心,当不止我之言。”赵知知道尤凭只是在正经的解释,突然就因为这句话更欢喜了。

风雨停住,休息中途,刘管事在车外说有人要见赵知。

“尤少爷,知少爷,妖儿恳请少爷放奴婢先行,此去两里,恩怨待了。”妖儿长的较为高挑,形貌普通。说话急缓有序,简洁明了。尤凭不说话,赵知知道他是不管的意思。

“是恩是怨,两里太远了,徒步走得?”妖儿跟来几天了,从未和赵知这个主人说过话。人性情天生后养,赵知一说话就由内而外的告诉别人——他很善良。

“生养之恩。”赵知惊了,原来是到了家门口了,难怪忍不得,路多难走都甘愿。

“叫个人陪着你,可以吗?”后一句赵知在问尤凭,他不太懂古人礼俗,只是觉得二里路一个女子走不好,何况地处深林。

“孙怡,你同去吧。”尤凭不容易想多,但一想就想很多。此去两里,往东都城外门,往西,穆国公府,往南,深林,往北,蓝湖。

“往西面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赵知看孙怡和妖儿远去的身影,回头问了尤凭。

赵夫人给他点的人除了平心,其余连面也还未见。心里想着到了京城定下来之后还得一个个见过,说些事项。

“往西两里,有个穆国公府,几日后许能见到他们家的人。”尤凭想说的是成婚时,但他知道赵知没有认清这件事。

他们的身份,结了连理,可不止结连理那么简单了。背后是两个家族。

看着又要下雨了,天低低压着,赵知刚刚和刘管事学了生火。他脱了外袍,拿根树枝在火前不知刨着什么。

从尤凭看来,那堆火和赵知摇曳生动着他的心。平心递过什么,赵知看后又让她换一个。

“知少爷,没有更小的了。就这个吧。”赵知看了看确实是最小的了。

“大少爷才喝过药,怕吃不得。”尤凭推着轮椅过来。

“让我吃什么?”

“你过来了,刘管事说小新身上有红薯,我就拿来烤了。”赵知拿帕子捡起一个红薯,吹了吹上面的灰,掰开自己吃了。

“小新?”低头自己捡了一个,放在手心拍打着。赵知看着脸红了,刚刚似乎无礼了。刘管事适时出声了。

“从前在山上,在花园里做事呢。”赵知吃好,尤凭扳过他的脸来,拿出帕子擦了。还没反应已经擦好,赵知享受这样的照顾。尤凭吹风不得,且再晚城门恐要关了。妖儿没有回来,孙怡也是。

“我不敏感,不过,孙怡值得你信任吗?”尤凭拉过他手,捏捏又放开。赵知能问,他是开心的。

“他不是尤家出来时塞给我的,是我在风州时,买的。”尤凭说了很让赵知觉得难受的事实,人可以买卖,变成他人的私有财产,不再是独立自由的个体。

“嗯,刚才下去,现在难受吗?”他总是这样,逃避的厉害。已是成舟木,回不去了。

华夏五千年,也曾有这样的年代。但是不能否认,华夏的风骨,华夏的文化是在这样的年代积淀的。尤凭摇头,右手握了握,松开后圈起赵知低头下来。额头抵住赵知的额头。

“我和你说过了,对不对?”赵知抱着尤凭的腰,眨眼表示知道。现在好好睡觉,一切到了京城再做打算。

“尤凭!”暂时解决赵知的心情之后,尤凭又看起书来。这些他都看过,时间不同,感受不同,总要多读读。

“何事?不要紧过会儿再说。”车上挂了些树枝,赵知路上折的。

尤凭笑他,枝头正好,何故折来。赵知也笑他,高木恐怕欢喜有人赏识他呢。尤凭坐的位置,离树枝很近,树叶晃动在他指尖。赵知总觉得,尤凭那双手除了握笔捧书长久,不会再握其它了。

尤凭说话的时候没有抬头,只是伸手过来抚了抚赵知的脸。

“要紧!”尤凭关书,锤了锤腿。

“怎么?”

“你该喝药了。”你怎么会对我和颜悦色呢?他本来想问这个。

“改日你自己病了,才懂得。”刘管事在赵知说完药的时候赶忙拿了陶罐过来。看着赵知喂大少爷吃药,刘管事表情冷漠。

大少爷偶尔拿出一幅画来看,那是一个豆蔻未及的女孩。主人的事,他哪里好掺和呢,他只是有私心,尤凭的身边怎么只会有一个男人呢。尤凭喝药的时候看了刘管事一眼。

“生老病死,总有时候,不用等到尝受也可以想得了。可以找太医之类的来看看吗?”尤凭的家族是不简单,和皇族应该有很大的牵扯。

“可以,应该不用再喝药了,平日里多走走练练就好。”突然想起,迎亲那天他本该抱着赵知出来的。委屈他了。刘管事收拾东西出去,赵知坐回位置上。

“赶快?”尤凭点头,抱怕是不能了,扶着同行也好。林大夫年老,不愿奔波。而且本来他也是从京城里逃出来的。赵知见尤凭一直揉着右膝盖。

“昨天吃药后也没有什么特殊反应,今天很难受?”尤凭摇头,只是多年来的习惯。赵知似有所觉,也不问了。

城外河流点缀着秋黄枯叶,几个茅亭坐在下山的路上。行人悠悠,挤着走进城里。

有人面容憔悴,有人嬉皮笑脸,有人安静无言。守门的士兵,努力挥手斥喊。中都街道齐整,干净。群民各有其业,仿佛盛世。但重墙隔离的外面明明告诉你,世道将乱。

“我送你过去。”赵家在京城有处别宅,其实也是赵家大少爷的府邸。与尤家隔了两条街。

“你该有的忙,不用管我。等会儿就有人过来接了。”尤凭选择回来,就做好了泥沼中行的准备。伸手抚抚赵知的脸。

“等我。”尤凭的马车走远,赵知期待着。

有个故事,一个晋国公子,对一个女子说:“待我二十五年,不来再嫁。”战国之中,确实感动,也令人发笑。

他不是女子,尤凭也不是晋国公子。尤凭说了,五日之后才迎亲。

五日之后,尤凭会是尤家的嫡长子,皇上亲授的军书郎。不为人知的,他还是众多才子的先生。

以往十年,尤凭只当个山野中的少年。存着一颗做大事的心,隐匿十年,但也忍不住伸手入世。整理着亚国大史。

“弟弟从家中过来,劳累了。”等了两分,赵任就带着仆从过来了。赵任是赵家最成事的人,或许赵老爷从小宠爱,赵任年幼就来京学习。被冠以重任,他年纪轻轻就显出了老气。

“哥哥何故亲来,叫人过来就成。”赵知出了车来,行礼问好。赵任态度如此,他就放心了。赵任不知是从哪里过来,连轿子也没有。赵知叫了赵任上车,赵任让他带来的仆人赶车,尤凭留下来的小新自觉的早已让开了位置。

“小知?”赵知已经不是从前的赵知,所以赵任对他来说,只是个陌生人。赵任叹了口气。

“哥哥”赵任坐姿比尤凭还要端正些。

“父亲思虑不全,望你担待。”赵任多年在京,也是少年才俊。他有所感,有什么东西在改变。作为兄长,不希望赵知离漩涡太近。家里有嫡女,父亲糊涂,竟然选了赵知。

“我知道,为人子女,应为父亲分忧。”赵知不想客气,本来就是赵老爷的错。

他就是想不明白,赵老爷为何要他男身而嫁。赵任又叹了口气,还是不说话了,该知道他会知道的。

赵宅地处较偏,面积不大,但是很有生气。看来赵任是个会生活的,也可看的出赵任没有太多父母的束缚,所以他自己的府邸也相对气氛活跃。

“也无长辈,只我一个,你不必拘谨,自由就好。”赵知现在对赵任有很多好奇的,这位兄长,思维活跃了些。没有和在京的许多当官的一样,思想固执。

“知儿知道。”赵任听到他的自称,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赵知不自觉被他感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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