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拾里痛苦的坐了下来，面巾染上了鲜血，湿哒哒的黏在了她的脸上。

她只感觉到身体好像是破开了一个口子，浑身的真气都在向外界散去。

先前还不严重，真气的溢散只是涓涓细流，她还以为这就是杀机全开的代价，日后只要不与人激烈动手，日常回气完全能满足这小小流失，没想到单是跟四个刺客交手几个回合，身上的‘口子’却越来越大，要说这口子刚开始只是小指大的孔，现在恐怕就是拳头大的洞了，如今只要她一动用真气就会浑身剧痛，像是所有生机都从口子里倾泻而出一般。

“呵呵，原来这功法早有问题……”拾里失神的自语道：“杀机全开之后就是死期将至，那四人应该是并不知道这个情况，否则只要等我泄气而死便罢，何苦来追杀于我……”

白九龙看着她真正的奄奄一息的样子，皱起了眉头，说道：“你要死了？”

“离死尚早……”拾里虚弱地说道：“待我全身真气尽失，只要再也不提炼真气就没有性命之忧，这功法并不会强行散去我的生命力，可身为武者，真气尽失与死了没有差别，到那时我怕是连站都站不起来，只能等死……”

她看着白九龙，小声地恳求道：“先生救我……先生是天下第一神医，连自己身上的血肉大洞都能填补得好，医术出神入化，一定能救我的对不对？……”

她不想死，不是因为有什么非要完成不可的愿望，不是与谁有什么同年同月同日生的海誓山盟，单纯的就是不想死。

如同在山林鬼蜮中奔跑的少女，听从猫头鹰的指引要跑到林中深处的死水中溺死，阳光却突然而至，她挣脱了原本的命运，追逐着阳光的尾巴冲出了幽暗的山林，进入了无边的旷野，见识过了煦日清风，对未来有无数想象，怎么能就这样死在这里！

她挣扎着爬了起来，对着白九龙跪下，额头磕在地上说道：“我事先该跟先生说一声对不起……”

“你何曾对不起本座？”白九龙说道：“前刻你护本座在身后，是有功才对。”

“说来可笑……”拾里摘下自己的面巾，抬头看着白九龙说道：“先生该记住这张脸，就是此人在一个时辰之前将先生的肚子打出了一个大洞，此等恶人，先生说她该不该死？而这等该死之人此时却还痴心妄想，想要先生不计前嫌为她医治，先生说她无耻不无耻？”

她脸色惨白，苦涩地说道：“我自认是无耻之人，但是我却还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世人皆能活上一个甲子，凭什么我二八未有就要死在这荒郊野岭？……”

白九龙捂着肚子，一脸后怕的看着拾里，说道：“原来就是你这个家伙！”

“先生要打要骂就动手吧，我只奢求先生能救我一命，哪怕是将来给先生当牛做马我都在所不惜！”拾里的声音先是弱了下去，但之后还是使尽全身力气说道，最后一词甚至刺得白九龙耳膜生疼。

白九龙捏着下巴看着她，琢磨着‘当牛做马’一词，说道：“也就是说只要本座能救你一命，你就会心甘情愿的做本座的捧萧侍女咯？”

“……”拾里默然，这个捧萧侍女怎么听都不是好词，不过为了活命她还是说道：“先生让我做，我做便是。”

“好，救你一命又有何难？只要你别忘了此时说过的话就是。”白九龙向拾里伸出了手，就要将她的时间回溯到没有受伤之前。

突然，他的手僵住了，‘忘了’两字在他的脑海里浮现，要是把捧萧侍女的时间回溯到过去，以前的她可未必会认自己这个先生，怕不是当场就要执行刺杀自己的任务，再杀自己一次！

上一次被打穿肚子的记忆没有了，所以他并不知道那有多痛，但他也不想再试一次看看。

棘手！白九龙捂着额头，有些头痛，不知如何是好。

“先生，先生？”拾里看他迟迟未动，心里有点忐忑。

“咳，”白九龙收回了手，负手而立说道：“本座的手段不适合用在你的身上，不过既然答应救你，本座岂会食言？你一时间生命无虞，只是残废而已，接下来本座亲自带你去寻访名医就是，本座就不信天下间没有一个大夫能治好你的毛病。”

拾里有些失落，自语道：“先生倒是诚实，不能救我也没有扯谎骗我……”

“本座不屑说谎，”白九龙说道：“再说你不也是自爆身份，把你就是那个刺杀本座的小贼告诉本座了吗？”

“你如此坦荡，本座也不能妄作小人。”

……………………

次日清早，白九龙背着真气尽失、浑身无力的拾里走在密林之中。

“先生，咱们现在要去往何处？”拾里身材娇小，只有一百五十厘米高，体重也轻，不过白九龙不是什么能拿手当称使的高人，不知道她到底几斤几两，只是感觉像背了一个装满书的书包。

“找条河，本座现在浑身黏糊糊的，得先洗个澡、漱漱口才行，”白九龙听着拾里趴在他的耳边说话，感觉耳朵有点痒，说道：“而且顺着河水走，总能见到人烟，本座不认识这里的路，只能如此。”

他不会为了清理卫生就把时间回溯用在自己身上，顶多就是把身上的衣服回溯成刚买的时候的白净整洁而已。

话音刚落，两人就听到了前方的水声，湿气也漫了过来。

白九龙掂了掂拾里的大腿，加快了脚步，一边说道：“拾里啊，你平时吃的都是什么？浑身没有几两肉的，几条肋骨硌着本座的后背，像是刮痧一般。”

拾里两手交缠，圈着白九龙的脖子想要把他勒死，可惜没有力气，反像是在跟白九龙撒娇。

“先生……先生总有一天会因为这张嘴巴被江湖人士打死的……”拾里面无表情地说道。

“在本座被打死之前，本座会先把你扔出去挡刀，这样本座就有时间跑路了。”山林中空气清新，丝丝水汽扑面而来，让两人通体舒爽，白九龙也有了心情跟他的一号狗腿开玩笑。

虽然现在这个一号狗腿还是个废柴，但是看在她是个美少女的份上，白九龙还是蛮喜欢她的。

要是她是一个猥琐大汉的话，还想让白九龙背她？不拿根绳子捆在她的脖子上拖着她走都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