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先吃这烤鱼，看本座手艺如何？”白九龙在河里洗了个澡，上来之时还顺便抓了几条又肥又大的鱼，刮鳞去内脏、生火烘烤，不久就烤好了两条鱼，一条递给拾里，一条自己受用。

“手头没有调料，附近倒是找到了山葵和薄荷，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白九龙说道。

拾里靠在石头上，艰难的想要抬起手接过烤鱼，看着她这样柔柔弱弱的样子，白九龙于心不忍，说道：“啧，本座找狗腿、跟班是想被人伺候的，没想到却让本座先伺候上你了……”

他把烤鱼举到拾里的嘴边，斜眼看向一边作无所谓的样子说道：“嗟，来食。”

拾里看了白九龙一眼，张开小口文静地撕咬着烤得金黄的鱼肉，嗯……入口是脂肪的焦香和软滑的口感，再就是山葵的辛辣与薄荷的清香。

说不上有多好吃，但是拾里却像是如获至宝，看着白九龙说道：“很好吃！”

这就是被人关心照顾的滋味吗？她低头吃着烤鱼，偷偷看着侧蹲在她面前，对着奔腾的河水吃鱼的白九龙。

“本座倒是感觉普普通通。”白九龙头也不回地说道：“没有咸味，舌头都淡出个鸟来了。”

“很好吃……”拾里摇了摇头，再一次说道，这是第一次有人为她做饭，而不是让她啃完干粮就去训练，其中的心情变化不是白九龙能够了解的。

……………………

白九龙把吃剩的鱼骨拿在手中，浸到河里，不多时几条鲜活的鱼就从他的手中逃走，完全不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回溯了这几条鱼的时间，让它们活了过来，按理说它们一身肥美的肉进了白九龙和拾里的肚子，时间回溯之后，这些肉该回到它们的身上才是，但是白九龙已然饱腹，也没见肚子瞬间瘪下去，牙齿上还塞着一条鱼丝。

显然，它们长回来的肉另有来处。

白九龙想了一想，没准他回到山谷之上还能看到昨天丢的下水呢。

不过他也只是想想，不说他并不认识来时的路，就说这荒郊野岭的，夜间野兽出没，那些热乎乎、血淋淋的内脏还能留得下来？再说，谁愿意去看自己滚在泥土里的内脏啊？对这些恶心玩意好奇的人莫不是一个变态？

……

吃过早饭之后，白九龙重新背起拾里，沿着河岸往下游走去。

他一边跟拾里搭话，想要弄清楚这个世界的情报，一边左顾右盼，欣赏山谷里原始自然的风光。

拾里不疑有他，在观察白九龙的那几天里就知道他对江湖没有什么常识，只是不知道他居然会如此没有常识。

“先生，八卦境界只是登堂入室，远远没有达到横行江湖的地步……”拾里细声细气的说道，她现在就连说话都有点吃力，只能尽量贴近白九龙的耳边说话，才能让他听清。

她才知道白九龙只是一个刚刚修炼出内力的最低级的八卦武者，感觉有必要告诉他江湖的规矩，免得他还是如此嚣张，出了山谷之后惹事被人打死。

这个世界的境界从低到高分为修炼内力的八卦境、修炼真气的四象境、修炼真元的两仪境、修炼法力的太极境以及千年以来从无人登顶，不为世人所知的无极境。

前两者有点像是白九龙在地球常听的后天先天之说，八卦境与四象境分别在于内力质量与是否能使内力离体攻击，能够离体的就是四象境，不能的就是八卦境。

虽然世界上有像是囚龙掌这样不管哪个境界都可以使出隔空气劲的武功，但是人家四象境可是能把隔空气劲当常规战斗手段来使，远不是只爆发一下就萎了的八卦武者能比。

江湖上大部分人都是八卦境，闯出点名堂的最多也只能得到‘少侠’之类的称号，嗯？如果是老头子怎么办？

这么一大把年纪都没有晋级四象境，一把年纪怕不是活到了狗的身上，如果旁人尊老的话，‘碎石手’、‘扫地腿’、‘巡林犬’、‘走地鸡’这样的称号还是能够争取一下的。

至于四象境就是江湖的中坚人士，他们稍微出名一点的都能博得一个‘大侠’或者魔头之类的称号，这些人不多不少，一百个江湖人之中会出一个，恰好拾里武功尽废之前就是一个四象境的高手，算是那个刺客组织里的中流砥柱。

所以对这个境界她要比其他境界熟悉得多，能告诉白九龙的话也多了许多。

而再上一层的两仪境，她就不甚了解了，只知道到那个境界，四象武者的真气会转化为更强大的真元，身上也会开发出各种神奇的异能，两仪武者他们往往都是名门大派的掌门、长老之类，在江湖上拥有绝大的威望。

以此再上一层就是江湖中的传说——太极境界的武者，世人只知道世上顶尖的门派势力中可能藏有一两尊此等高人，就对他们一无所知。

“传闻我们……不，是他们‘黑剑’的首领就是太极武者。”拾里对白九龙说道，黑剑就是她曾经所处的刺客组织，也算是天下间的顶尖势力。

“在我看来可信度极高，先生可知道，这‘拾里’却不是我的原名，只是一个代号，”拾里低声说道：“黑剑里最低级的刺客叫做‘壹里’，是八卦武者，再者就是‘拾里’，是四象武者，在其上还有‘百里’，是两仪武者，我曾见过黑剑的几位百里，他们都不像是主事之人，所以在他们之上应该还有更高一级——就是‘千里’，传说中的太极武者。”

“先生现在修为低微，行走江湖还是低调些好，”拾里为白九龙着想，说道：“这‘天下第一神医’的名号却是再也不能用了，此次黑剑派我来刺杀先生就是因为先生风头太盛，先生要去医治的人物仇家遍地，这些人特地委托了黑剑来除掉先生，如果不是我那时精神稍有恍惚，没有攻击先生的头颅，而是将拳头移到小腹，恐怕先生已经……”

白九龙却没有在意这些细枝末节，而是好奇的说道：“拾里不是你的原名？那你的原名唤作什么？”

“先生……”拾里虚弱的说道：“我这在跟先生说着要紧事，能不能正经一些……”

“本座很正经。”白九龙认真的说道：“你的话本座听进去了，日后不作死就是，现在本座对你的原名很好奇，而连手下的真名都不知道，本座岂不是很失败？如何收买人心？”

“先生说是便是吧，我哪里说得过先生……”拾里说道：“……我自幼就被黑剑收养，一开始就是没有名字的，拾里说是我的代号，其实就是我的名字，前几年我倒还叫过壹里，今后我是先生的侍女，如何称呼全看先生定夺。”

白九龙沉默一阵，说道：“你是否讨厌这个名字？”

“也不讨厌……”拾里说道：“除了杀人后要自杀的规矩，黑剑养育我长大，待我不薄，如今叛逃出来，说实话……我有些愧疚……”

“可曾想过自己改一个名字？”白九龙目视前方说道。

拾里趴在白九龙的背上，轻轻摇头，说道：“不曾有这想法，名字本就是代号，但先生若是想要为我改名的话……也可。”

“那本座就不客气了，好叫你知道，本座对取名最是拿手！”白九龙依然目视前方说道：“……来福如何？”

“不好，像是狗的名字……”拾里说道。

“那旺财如何？”

“先生在消遣我？”拾里幽怨地说道。

“啧，本座找的就是狗腿、跟班，取这些名如何不对？”白九龙咂舌。

“哼。”拾里扭过头去，不去看白九龙了。

“要求真多，不要狗名就不要狗名吧，翠花如何？”

“哼。”

“秋香？”

“哼。”

“如花？”

“哼。”

“小芳？”

“哼。”

“淑娟？”

“哼。”

……

阳光初升，白九龙背着拾里，行走在河边的草地上，森林被晨风唤醒，密林幽深处传来呦呦鹿鸣，青空之上是嘤嘤乱叫的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