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十一章 攻打雷城(1 / 1)我在沿途拾梦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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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一处,看见路边草丛上坐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少妇,像是认识此女,就上前问道:“哑崽他娘,你在这干啥,这地多不干净,别有个毒虫蚂蟥把你咬着就不好了”

“咬死算了,孩子他爹又去打战了,关他甚事?若有个好歹叫我怎么活啊”那少妇哭哭啼啼道。

没有丈夫的夜,是多么的寂寞难耐,对于这个,狗崽他娘最近是深有体会。

“他婶啊!你看到我家狗崽了没?那小子也要去”那妇女急急问道。

“他刚过去不久,拎把刀,好像是咱村庙里那把刀”那少妇指指前面,哭哭啼啼道。

“你回吧,别再这了”妇女劝道,立马往前走,不敢再做半点耽搁,以免儿子丢了。

慢慢的,走了一段路,她就渐渐落后了,被邢云海等人赶了上来。

“大姐,你回去吧。若在途中遇上那小伙,我帮你看着他点”邢云海心有感触,好心劝道。

“叔啊,你看你都一把年纪了,能看得住他,你看我这身板都跟他不上,何况你呢”那妇女将邢云海仔细一看,不由笑着说,随即把自己彪形的身材转了一圈。倒像一时把儿子要去打战这趟可怕之事给忘了一样。接着,又苦苦笑道:“这都怪他爹,任由他多吃猪肉,这才长着这么两条大长腿,跑的比贼都快”

天下父母心,那个父母不关心自己的儿女。

“那你这是要跟着去了?”邢云海试探性地问道。

“他的包袱落我这呢,我得跟去看着他,他爹都交代在雷城了,如果他也有个好歹,我就陪他们一起去算了”妇女苦笑道。

心中的苦,有谁能体会呢?只有经受战乱之苦的百姓才知。

“待会儿,咱一起劝他回去,你别担心”邢云海安慰道,对这女人的遭遇有些同情。

“劝不回的!他要替他爹报仇,我绑都绑不住,藏了他的刀,他就跑去将人家庙里的刀拿走了。你说这多作孽,不怕神不怕鬼的”妇女喋喋不休,像心中藏了太多的话,正想一吐而快。

邢云海笑了笑,没有再做回应了,心知这么说下去定是没完没了。

“兄弟,你这衣裳倒像我家狗崽他爹的衣裳,竟有这等巧事”

走了一会儿,妇女偷偷地已将柳正风的衣裳打量了数番,这才笑道。

“是吗?”柳正风微微一笑,看了过去,不经意道。

妇女看着柳正风,见其温文尔雅,气概轩昂,轮廓精致,不由惊赞道:“哎呦!兄弟,你这脸长得真俊,这得害了多少姑娘家?”话说着,脸上不经意一红。

邢云海眉头一蹙,心中一怔,沉吟片刻才问:“你家汉子身材很高大,而且是杀猪的,对吗?”。

“对啊!叔,你是怎么知道?难道你认识他不成?”妇女听着一惊,好奇道。

“随口一问,就随口一问。你方才不是说了你当家的杀猪的吗?”邢云海敷衍道,心中已认定,她家的男人就是那天的那个陈义士了。

因为柳正风的身上的那件衣裳,其实就是那位义士送的,如此说来陈义士已死在雷城。

经邢云海这么一问,柳正风心中也是恍然大悟,但也不想言语。

来到雷州城外,这里已是人山人海,各路赶来的义士有的在登名册,有的凝望城墙前的情形,等待作战命令。

义军的人马驻扎在城外不远之处,军旗高举,将城外的道路围的水泄不通,投石机、盾牌、云梯、攻城塔、撞冲车等摆在前面,随时进攻的阵势。

前方雷城的城墙上树立的是蒙军的旗帜,迎风飘扬,隐隐感觉到它发出啪啪啪啪的声响。

蒙兵立在城墙之上,雄赳赳的,严阵以待,像在等待着义军的进攻。

邢云海等三人无暇观看,在人群中窜来窜去,好不容易才帮那妇女寻得她的儿子。

妇女立时紧紧扯住儿子的衣裳,怒气冲冲,骂道:“你这小子随我回去,不然我打断你的狗腿”

“娘!这都到了。我要打残那些蒙兵替侬爹报仇雪恨,你莫要拦着我”小伙浓密的眉头上扬,紧紧握住手中的长刀,这刻当然不能听母亲的话,毅然决然道。

柳正风看着这小伙手中那把布满铁锈的长刀,冷冷而笑,不屑道:“你这刀能杀人吗?”这么明显的鄙视,是谁都听得出来。

小伙脸色一沉,略一迟疑,以凶狠的目光看着柳正风,喝道:“是刀都能杀人,不信你试试?”一副佛挡杀佛魔挡杀魔的模样,倒真是个倔强的小伙。

“不许你这么跟人家说话”妇女看视儿子目光不对劲,讶异地拉扯一下他,嗔道。

“无妨!不信你跟我出来,看看你的刀能不能砍伤我?”柳正风从容应对,看这周围全是人,不宜动手,于是想法引他出去。

“这真的伤着怎么办?兄弟,你别跟这傻小子较劲”妇女惊道,左右为难。

“这没什么,我是备着草药来的呢,不怕出血。况且他那刀真的杀不了人”柳正风安慰妇女,接着明目张胆地对小伙挑衅道:“你敢是不敢?可千万别当个缩头乌龟”

“你才缩头乌龟,怕你不成,就去这附近林里吧”

小伙年少气盛,一脸坚毅,说着率先挤出人群,往附近林子走去。

“兄弟,你可别真的跟他计较,咱不去”

妇女见状慌张地伸手要拉扯柳正风,但柳正风身子一让,任她扯个空,快步跟了去。

“叔,你怎么不劝劝”

妇女无奈,举手欲叫,却知无益,对邢云海说了一句就匆匆随后跟了过去。

“你放心,没事的!你能背得动你儿子吗?”邢云海放快脚步,跟在后面,轻声问道。

“你们千万别将他怎样”

妇女听着一怔,立即回身拉扯邢云海,焦虑的神色瞬间变作了恳求。

“别慌。我们就将他弄昏,让你把他背走,免得他去攻城打战,伤了就不好”邢云海面带微笑,解释道。

“这行!那小子就腿长,肉没长几斤,我一只手将能把他提回去”妇女登时愁绪尽逝,一脸欢喜道。

刚到林子,便见那小子已倚着柳正风的肩膀,手竖着刀,昏睡了过去。以柳正风的身手要弄昏一个毛头小伙,简直易如反掌,手指一动的事情。

“咦!兄弟,你什么主意一下子就把他弄睡了”

妇女惊呼一声,立马走过去,一下子将儿子背上,对邢云海师徒感谢一番,之后驼着儿子快步走了。

就在这一刻,突然间锣鼓喧天,呐喊阵阵,附近人群骚动起来,看来开始作战。

邢云海师徒俩悄悄绕道而走,寻找那些安置伤者的地方去,至少一回合的攻城战之后才有伤者撤下来治伤。

果真一会儿,一声长呼响起,攻城阵就开始了。

义军这方投石机将石头飞向城墙,弓箭手列阵上前开弓,甩着火球抛向城内,攻城之战一触即发。

在这些攻击物的掩护下,士兵拿着云梯,推着撞冲车,持着盾牌,握着长枪,拎着大刀往城墙城门直冲而去。随后,亦有义士迫不及待地参与其中,混在宋兵的进攻队伍中,为民族作战。此刻,只有用这些动词来形容战场的士兵:冲,爬,推,撞,顶,射,躲,砍,刺。

厮杀声!惨叫声!呐喊声!锣鼓声!箭雨声!混成一片。

看着中箭,看着流血,看着呻吟,看着挣扎,看着死亡。

一转眼就打了一两个时辰,由于攻城战的伤亡比较大,邢云海师徒带来的草药很快就全数用完,但伤者却越来越多;为今之计,只能简简单单用布条将伤口包扎一下,以免伤者流血过多。

这伤者坐的到处都是,总之没有指定的地方,处处都可以当医疗室了。

“这爷,你在这呢,我就说你这把年纪了,不适合打战吗?原来你是郎中啊,失敬失敬”一个大汉大步走了过来,手中提着刀,像是刚从战场上撤下来的。

邢云海抬头看过去,竟是早上一块来的那个李如,他右手臂被一支箭插穿了,箭尾已被折断,伤口的血慢慢外溢,但看他这般笑哈哈的模样,应该不将这点伤放于心上。

“是你,受伤了”邢云海皱下眉,说道。

“爷,你帮我将这箭拔了吧!他娘的这箭跟下雨一个样,一不小心就中了一箭”李如将刀掷在一侧,正色道。说明了来此的目的和中箭的原因。

邢云海倒也不客气,上前用布包住箭头,一下子就拔出来,干净利落。

李如愣是咬牙忍住了,只轻微发出一点咦的拉长叫声,登时却已耳红面赤了。

伤口处的血直流,邢云海立马伸手将布条,想要直接包扎起来。

“爷,你等等,我这有药粉,自带的,给我敷上吧”

李如见状,急道,左手急匆匆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递给邢云海。

“你倒是准备的齐全”邢云海接过他的小布袋,笑道。

“我这经常打猎,总带些这东西,以备不时之需”李如憨笑道。

“前面如何,今天能攻下不?”邢云海一面问话,一面动作利落地将布袋打开,拿出一个小葫芦形小瓶倒出药粉来,洒在伤口上。

“我看玄乎!刚才我可是上了城墙,硬是被逼了下来,幸好摔下时抓住了云梯,不然就交代了”李如摇摇头,尬笑道,看他一身血衣,不像说谎,定是杀过敌才如此。

“这白天攻不下的话。这天一暗,怕就更难了”邢云海叹道。心知,按照这样的形势,今天这雷城定然是攻不下,但又不好明说,怕被这些伤者听见,断了那点期待。

“可不是?不过这样攻下去,伤亡太大了。如果当初王甭有此坚持,怕早就拿下了。可恨,那个王八蛋既然投了敌,害死我兄弟。若被我李如遇上,定将他碎尸万段”李如说到王甭这二字,竟然咬牙切齿,心中对这个王甭定然怨恨极深。

“可以了!你这伤口千万别沾了水,否则容易溃烂”邢云海对大汉嘱咐一句。

“别担心!我这药粉有效得很,它做不了恶”李如笑道,似是对他自家的药粉信心十足。

这时,柳正风凑到邢云海的身边,贴着他的耳朵,小声说了几句。

“小心点,莫要冒险”邢云海提醒道。柳正风微微一笑,点点头,就走了。

“你孙子像是要上阵?”

李如拿着干粮啃在嘴,看着柳正风意气风发的样子,不由破口而出。

“他说去前面看看”邢云海随口一应,想了一想,心中定是不放心,又急道“我得跟过去看看,愣头青一个”,将搁在一边用布包裹着的竹剑拿在手,就跟了过去。

“我也去”李如将干粮尽数放入嘴中,左手拎起刀刃血淋淋的大刀,随后而去。

厮杀声!惨叫声!呐喊声!锣鼓声!箭雨声!撞击声!从未断绝过。

弓箭手将箭雨射向城内;投石机将石头抛入城内;甩火球者将火球丢入城内,只为压制敌军,给弟兄们有更好的前进机会。士兵持着盾牌冒着敌人的箭雨、石头、飞标,前进,前进,再前进,只为更接近城墙,更能帮助前面的弟兄,更能杀敌报国。

云梯挂在城墙上,士兵一个接一个往上攀爬,奋不顾身:被砸下,被射中,掉下,死去,全然不放在心中,一心只为能杀上城墙之上。

撞冲车撞击在城门上,只为将城门撞开,让士兵冲入城内杀敌,占领城池,减少伤亡,但这一切都无济于事。

士兵前赴后继,城墙前血流成河,尸体堆积成山;城墙依旧屹立不倒,城门依然关闭。

柳正风看着此情此景,心中有同情、有怨恨、有冲动,顿时全身热血沸腾,将古剑解下布条,执握在手,意欲前去。

“风儿,莫要冲动,这攻城不比一般的械斗”邢云海伸手抓住他的肩膀,劝道。

“看着,这些兄弟们一个一个地倒下,我于心不忍”

柳正风一时哽咽,有师父在,视乎自己变得脆弱了,变得意气用事了。

“就算如此,咱们这样上去,同这些弟兄亦无区别,照样送命”邢云海说出心中所想,怕自己这徒儿一时气愤,白白葬送了性命。

“攻城怎无伤亡。你这老头在这胡说八道,蛊惑人心,难道想乱我军心不成?”

一位立在旁边畏畏缩缩地观战的年轻校尉,听见这边的说话,立时凑身走了过来。趾高气昂地大声吆喝道,恐怕他人听不到的样子。

“这位将军,我们就顺便说说而已,你何必这般气愤”

李如快人快语,虽然觉得邢云海之言,有种贪生怕死之嫌,但句句实话,更不必承当扰乱军心这么严重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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