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分,清虚带着林峰出了仙居别院,到了风武堂后的药庐。
药庐周边竹影森森,杂草丛生,只有一条长年走出来的小路通过去。
清虚来到药庐门前,看着一派沧桑的地方,心中不免有些唏嘘。
院中缕缕青烟升起,夹杂着淡淡的草药味,着实令人感到心旷神怡。
清虚心想,风前辈一人独居在此,却对我玄清宫没有丝毫怨言,反而过得比任何人都逍遥自在,看来这些年他之所以不选择出世,也是有自己的道理。
想到此处,不由得对这位前辈高人肃然起敬。
清虚将林峰放在一根竹子旁半躺着,自己上前敲门。
手已经伸出,忽听得院中一人道:“门外可是清虚掌门,老夫隐世多时,没想到掌门人还记得老夫。”
清虚退了一步道:“风前辈,这些年您一人独居于此,清虚照顾不周,还望前辈见谅,这里给您赔罪了。”说完便深深鞠了一躬。
风不藏提高嗓门,声音顿时变得浑厚无比,说道:“掌门人多虑了,自玄夜宗师仙逝以后,老夫已经是无主之魂,时至今日,都是老夫自己的选择,与外人绝不相干,末世孤魂,怎敢再搅弄风云,黄土早已盖过眼耳口鼻,安度晚年是我唯一夙愿罢了。”
风不藏这样一说,清虚也是听出来逐客的意思,心中微微一紧,他知道这些年风不藏身在药庐,于世间纷争早已经是不闻不问,此次自己贸然前来,被拒之门外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是林峰情况紧急,自己就算是跪着求他也要让他给林峰治伤。
清虚道:“风前辈,晚辈此次前来,实有一事相求,还望前辈念及恩师授艺之恩,施以援手,清虚感激不尽。”
院中传出缓步上阶梯的脚步声,不多时便停了,想是风不藏回到了屋中。
“掌门人能屈尊前来,老夫受宠若惊,只是我已经是残烛之年,与半废之人无异,掌门人如此高看,老夫实在受之有愧,掌门人这就请回吧。”声音依旧浑厚无比。
清虚眉头微皱,将手中拂尘摆正,双手呈前,缓缓跪倒在地,朗声道:“风前辈,昔日您出手相救林师弟,我兄弟四人铭记在心,大恩未敢忘怀,今日玄清遭难,林师弟唯一的子嗣身中奇伤,我等实在束手无策,未敢奢望前辈毫厘之情,只求能救这孩子一命,清虚感恩不尽,此处再拜顿首。”
说完清虚手托拂尘,缓缓磕了三个头。
身为一派掌门,今日这般放低身份,已经是绝世罕见,只是清虚心中知道,峰儿的性命只有眼前之人能救,林师弟临终之时让峰儿上到玄清宫,可上山至今,峰儿接连不断伤痛缠身,想到昔日兄弟情深,心中也是愧疚不已。
此时这三个头,一来是恳求风不藏给峰儿治伤,二来也是对自己这个掌门人的失职向仙逝的尊师谢罪。
清风徐徐,吹的竹叶飒飒作响,林峰身体中灵力作祟,口中痛苦的呻吟着,双手不断撕扯着身上的衣服,喃喃道:“杀光你们,杀光你们!”
清虚见状,忙起身上前探脉,心下一惊:“灵力竟然冲撞的如此厉害,不好,这样下去,峰儿心脉会承受不住的。”
清虚运起灵力,双掌抵住林峰前胸,以周身灵力封住林峰心脉,林峰身体之中两股灵力分别从任脉和督脉快速往心脉冲去。
清虚以双掌灵力压住,只觉右掌掌心似烈日灼烧一般,火灵力与风灵力相遇,瞬间加剧了火灵力的威力,清虚只觉半条臂膀都快要被融化了;左掌的风灵力更是怪异至极,一时内冲,一时外泄,一呼一吸,当真如鬼魅吐纳一般,清虚只觉自己的风灵力渐渐变弱,似乎是被那股灵力化去了,此时就算是撤掌也已经来不及了。
眼看清虚面色凝重,额头汗水不断渗出,呼吸也是越来越沉重,想来也是撑不了多时了。
忽然,清虚身后传来一声大喝:“让我来!”
只见风不藏身如飞燕,眨眼间便到清虚身后,一只手在清虚肩头一抓,风不藏心头一震:“好厉害的灵力!”
说着话,右掌之上风灵力形成一个漩涡,一掌打向清虚背后,清虚只觉胸中灵力似江河决堤一般,势若猛虎,奔腾而来,灵力源源不断,而且那两股灵力竟被死死封住,动弹不得。
风不藏断喝一声:“退!”两人同时猛地撤掉灵力,一阵劲风袭面,清虚白发飘逸,身子后撤了一步这才站定。
清虚抚顺内息,转身拱手道:“多谢前辈出手相助。”
风不藏蓬头垢面,比之清虚更加苍老一些,但是面色红润,体魄强健,除去一头白发和满脸沟壑,当真便如壮年一样。
风不藏并不正眼看他,盯着躺在地上的林峰,口中喃喃道:“这小子身上怎么又多了火灵力?”
清虚心惊道:“前辈认识峰儿?”
风不藏道:“来不及多说了,你所求的事我答应了。”说完便上前扛起林峰进了药庐,合上了院门。
清虚吐了一口气,躬身道:“如此,真是多谢前辈了。”
摇了摇头便转身走了。
慕容雪从三仙客栈之中醒来,回忆还在那天令人心惊胆战的情景之中,抱着被子在床上瑟瑟发抖,眼中热泪止不住的流。
她一直告诉自己,峰儿是不会无缘无故杀人的,自己所见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一场梦,一定是自己生病了,才会做这样一个可怕的梦。
慕容雪的哭声引起了房顶上的寺英注意,转身飞下屋顶,来到二楼天字客房的门外,敲了敲门,问道:“慕容姑娘,你是不是醒了?”
慕容雪啼哭着,一直不作答。
寺英也不好擅入房中,站在门外说道:“姑娘,林师弟的事我知道你很伤心,众师弟也是没有想到林师弟会突然变成那样,不过你放心,师尊已经将林师弟带上山,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他的病的。”
慕容雪听到寺英说林峰是得了一种病才那样,慌乱的起身跑到门口,打开房门急切的问道:“你是说峰儿得了一种病才变成那样的?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寺英见慕容雪哭红的双眼,不免心生可怜,说道:“师尊是这样说的,此时应该已经开始救治了。”
慕容雪神情恍惚,喃喃道:“我就知道,峰儿绝不是那样的人,不行,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
说着便推开寺英跑出了三仙客栈,往玄清宫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