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老李接下来的讲述，齐小年总算理清楚了发生在13号研究所事件的来龙去脉。

原来彼时当研究所发现了理性之树的种子以后，对于种子的处理，出现了两种不同的意见。

一种意见来自于以老李为首的研究员，他们认为应该将萦绕在种子上的生命力量运用在民用领域，以此作为根基建造一座足以抵御变种冲击的城市，这样可以让更多的民众从种子上边获取实际的利益。

但另一种意见来自于军政府内部，他们更倾向于将种子打造成为强大的武器，以此作为制霸的根基。

两种不同的意见势必引发分歧，就在这个时候刚好老李的妻子待产，他休假回家陪伴妻子，然而就在他离开研究所期间，军政府方面强行将种子回收，但在回收过程中酿成事故，遭遇到理性之树的攻击。

为此老李不得不迅速返回研究所处理这突发性的事件，当他来到仪式之间以后，才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理性之树攻击军政府灵能者的背后，他的助手王陵有着撇不清的干系。

王陵取走了一颗种子，并且以自己的血肉之躯为容器，同种子达成了共生状态，从而可以控制理性之树，在他的攻击下灵能者死伤过半，但彼时的王陵刚刚形成共生，还是非常虚弱的。

灵能者在死伤过半的情况下成功的夺走了一颗种子，如此一来种子就还剩下两颗。

接下来的事情不用老李介绍，齐小年就已经知道了，因为他通过画面看得真真切切，老李试图阻止王陵，但被王陵打成重伤，在弥留之际，老李使用了一颗种子的力量，让自己变成了灵体状态。

但灵体状态的老李没有办法接近仪式之间，必须要借助外人的力量，在等待二十三年以后，他终于等来了齐小年，并且成功的借助齐小年的躯壳进入仪式之间，最终让走上歧途的王陵归于尘土。

“也就是说，那个叫王陵的变成这副样子，完全是他咎由自取吧，可是你刚才使用的究竟是什么毒液，怎么这么厉害，连‘种子’都被彻底摧毁了？”齐小年搞清楚事情的原委以后点了点头。

同时他对老李的毒液非常好奇，因为根据老李所述，种子应该蕴含着非凡的力量才对，没有理由就一小滴液体将让它完蛋呀，如果毒液真这么好使，那种子岂不是成为了纸老虎？

“那不是什么毒液，不过是我唬小陵的，那是我用我那颗种子提取出来的汁液，因为汁液本身就蕴含着种子的力量，所以理性之树察觉到以后，就拼命的过来汲取。”老李沙哑着嗓子解释道。

“什么？不是毒液，是种子的汁液？”齐小年吃了一惊。

“没错，那滴汁液原本是无毒的，可是枯死的理性之树在得到小陵那颗种子的力量，枯木逢春以后，又得到另一颗种子的力量，你觉得会发生什么？”老李反问了齐小年一句。

“这就像是……一个干瘪的气球突然注满了空气，但这已经是它的极限了，倘若再往里边注气，那么它就会破裂！”齐小年经过老李的提示仔细思考，讶异的回答。

“就是这样的，小陵已经走到了歧途上，我不能让他越走越远，这是现在能阻止他的唯一办法，倘若任由他与种子共生下去，不仅他会迷失自己，假以时日，必定会成为一场巨大的灾难。”

老李幽幽的叹息，看得出来这对他来说是个很艰难的选择的。

“等等，老李，你之前说你是凭借着种子的力量让自己保持灵体状态的，但现在你将你的那颗种子用在对付王陵身上，那你现在怎么办？”齐小年猛然意识到这个很严重的问题。

“我？我已经在这里待了二十三年了，不是二十三天，不是二十三个月，是整整二十三年啊！我的躯壳早已在漫长的岁月中腐烂了，只剩下空洞洞的灵魂在世间徘徊，这还有什么意义呢？”

老李惨淡一笑，他反问了齐小年一句。

“只要活着，我想都是有意义的吧？”齐小年回想起自己的经历，感慨道。

“可是我这副样子算是还活着吗？当年如果我能用更妥当的方法去引导小陵就好了，也许他就不会走到今天的这条路……我时常这样想，他是一个很有天赋的年轻人，只要好好引导，必定会有坦荡前程的。”

老李看向王陵如同泥土一样的躯体，嗓子很是沙哑。

“你就不要自责了，这是他自己的选择。”齐小年知道老李内心并不好受，好言安慰他。

“选择吗？要是真的有那么多的选择就好了……”老李摇了摇头。

“那你……会怎么样？”齐小年担忧的看向老李，他的轮廓越发模糊了。

“如你所见，种子的力量正在消失，我也很快就要消散在这个世界上了。”老李挤出一丝笑容道。

“就没有别的办法可以挽留了吗？对了！老李，你不是还有一颗种子吗？用它你不就可以继续活着？”齐小年忽然想起了这件事，原本五颗种子，一颗长成了理性之树，两颗在老李和王陵手中同归于尽。

还有一颗被军政府的人取走了，那么在老李的手中应该还有一颗才对！

“不必了，一个完整的气球只要注入空气，还可以膨胀，但一个千疮百孔的气球，就算注入再多的空气都是徒劳的，对了，小年，这个给你吧。”老李笑着摇了摇头，很快他取出一个盒子递给齐小年。

“这个是……最后的那颗种子？你给我做什么？”齐小年接过巴掌大小的盒子打开。

在盒子的中心位置，安静的躺着一粒黑色的种子，它只有半个指甲壳大小，乌黑发亮。

“小年，你听我说，我的老师他毕生的目标就是寻找到大椿，曾经我以为我找到了，完成了他的遗愿，但是在仔细研究以后，我发现这仅仅是一棵理性之树，是次等品，并不是传说中的那棵大椿，所以我失败了，我这副样子是没有办法继续寻找下去，所以，我希望你能聆听我的诉求。”老李郑重的说着。

“什么诉求？老李，你说。”齐小年看到老李的轮廓正在消散，他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我希望你能帮我找到大椿，老师说过，只要找到大椿，借助它的力量，我们就可以建造一座前所未有的巨大的城市，人类可以不用再在变种的阴影下瑟瑟发抖，可以在这座城市中繁衍生息……”

“可是这里不是有种子吗？只要它生根萌芽，假以时日，肯定能长出来的吧？”齐小年看向种子。

“不行的，小年，根据记载，大椿在人类诞生之前就存在了，它的生长周期太长太长，如果指望一颗种子成长，恐怕人类彻底灭绝了它还没有长出来，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必定有记载的那棵大椿存在的，我知道这样有些唐突，但是……你是我唯一可以托付的人了。”老李带着几分恳求的语气。

“世界那么大，我该怎么去找？我根本就没有头绪啊。”齐小年对此非常为难。

“小年，命由天定，事在人为，天黑了啊，我看不见你的样子了。”

老李的身体虚化的速度在加剧，就像是一盏在风中飘摇不定的烛火。

“二十三年了，真想回去再看一看啊，也不知道是个男孩还是女孩，小年，拜托了……”

一阵风吹来，那盏烛火终归还是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