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辞声音传来:“谈崩了?”
“嗯!”
“回来吧,余下的都不用去了,我直接给他们发邮箱提条件。接受就来签约,不接受拉倒。”
“姐,咱们定的这些条件,注定会全部谈崩,你为什么还在发布会上,假意答应他们合作,并签订初步意向呢?”
“傻姑娘……”
初心孤儿院小院里,陈清辞搬了张摇椅放在老院长躺椅身边,沐浴着初升的秋阳缓缓摇着,轻笑道:
“因为昨晚孑子的话告诫了我,善良太容易被针对。所以这个污点,我们不能背。条件我们提,而且是可以放在阳光下炙烤的条件,他们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做这个把商场上所有肮脏都翻出来曝晒的出头鸟,就肯定会拒绝。这样,我们自己出面,才名正言顺。”
电话那头,江阙音迟疑了一会儿,还是问道:“可是,姐,萧远要是知道你这般算计人心,会不高兴的。”
“不会。”
陈清辞心中一暖,苦于出生,为了照顾老陈家的面子,她始终在心里憋着一份争名正言顺的大妇的心思,可没想到这三个女人,不但不与她争,还处处以她马首是瞻,更是处处维护她在萧远心中的位置。
“我这么做,不是真想咱们自己开公司。只是在敲打他们。咱们在群里说吧,把君蜓和梓桑也拉进来。”
四姐妹进入群聊,陈清辞开通多人语音,继续说道:
“如果没有这些条件,任凭他们拿着人工智能,众寻拿去优化他们的AI,然后继续他不经审核的广告费排位、垃圾新闻搜索、智障知道问答?天狗利用最优算法,把大数据真正变成客户资源薄,把假货卖的比真货还真?南羽用人工智能做游戏引擎,继续坑骗青少年的零花钱?
这不是萧远的初衷,咱们姐妹的底线也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所以他们必须接受这些条件。
他们不敢接受,是不敢背负这个揭露潜规则的黑锅。
那我们姐妹就自己建公司,把这个锅接过来,把咱们的态度打响,把这些肮脏的产业链从黑暗中拉出来,放在阳光下晒。
只要我们背了这黑锅,他们就会妥协。
到那时,这些拒绝我们的人,不但要出人工智能的钱,还得出钱收购咱们的公司,我们的资源……更得老老实实的接受这些条件,把商业秩序执行起来。
而我们姐妹,还能从中狠赚一笔,补贴家用。”
“至于能赚多少……”
陈清辞笑道:“就看咱们姐妹四人,在他们妥协之前,能铺开多大的摊子,建立怎样的生态了。有没有胆气跟姐一起,弄一个大大的生态集团,让他们大出血?”
“可是,清辞姐……”
风梓桑弱弱道:“我们这样揽钱进口袋,萧远会不会不高兴?”
“咱们姐妹凭本事挣的钱,一不与民争利,咱们争的是这些拒绝的商家的利。二是为他出口恶气,他凭什么不高兴?只要集团在咱们手里时所赚的利润,拿出来修学院,没人敢嚼烂舌头。”
聊天群里,只听陈清辞忽然呵斥道:“萧远,过来。我和梓桑的话你都听到了,咱们姐妹四人挣点私房钱养你,感动吗?”
萧远畏畏缩缩道:“不敢动。不敢动。”
谢君蜓噗呲一声,在群聊里笑喷。
……
……
早上十点半。
七十九难还没回来。
老院长也背着手出了门,说去会会老闺蜜,不回来吃午饭了。
江阙音江孑然回来后,江孑然拉着萧逸尘,萧逸尘打电话召唤他的小弟郑乎秋、赵若水、王六两,甚至连龙青狐也拉了过来,几人蹲在墙根下窃窃私语一番,也全都不知所踪。
陈清辞风梓桑谢君蜓三姐妹,联袂从建安临时商业盟会据点归来,把萧远安排去做午饭后,拉上江阙音就进了屋,四姐妹商量了很久。
萧远喊吃饭后才出来,饭桌上也在你一言我一语的布局。
饭后,四姐妹给众寻、南羽等业界巨擘各发了封邮件,又回屋继续商量。
萧远收拾洗碗,一个人窝在院子摇椅上,听着他们四姐妹窃窃私语一下午的墙根,想着早上就不见踪影的七十九个孩子,怔怔出神。然后继续做晚饭。
晚上九点后,八十难陆续归来,一个个都闷闷不乐,有些人甚至眼睛红红的,显然哭过。
萧远没问,陈清辞老院长她们也没问。
江阙音站在门口,看着弟弟妹妹情绪低落的走进食堂,每一个到门边,她都给了一个拥抱。
江孑然木木的走过来,静静的任凭江阙音拥抱,眼神冷得发光,光芒中藏着比她的小木剑还漆黑的倔强。
九岁多点的商血儿被江阙音搂在怀中,“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可她也只是哭,倔强地没有说一言半语。
只是她这一哭,几个比她大一两岁或者只大了月份的孩子,也跟着放声大哭。
江阙音抱着商血儿,来到她们面前,伸出双手,把四个孩子全都揽入怀中,紧紧抱紧,红了眼睛。
她知道这几个妹妹为什么哭。
七十九人在光流中修炼了几天,相对于现实来说,她们其实修炼了很久很久。
人生的磨难让他们修行时憋着一股狠劲,可萧远不想他们纯粹的心灵变得肮脏,光流洞天中没有设置世界生灭的劫难,也没有炎凉的世道、叵测的人心、肮脏的人性,只是把诸多学问、修行法门和天地至理融入洞天中,让他们像观看童话的孩子,在其中修行的同时,兴致浓郁地吮吸着知识和智慧。
他们中,年纪最大的十七岁,最小的九岁,可也在短短时日内学有所成。
不说十七岁的二哥荆丑,已经踏入入微门槛的小象境中。
便是最小的商血儿,也已经蜕了凡髓,触摸到天地神玄,修出神通了。
兴许是被血癌折磨太久,她的神通,是如同小精灵一般,亲近自然,并能借万物浓郁生机,疗伤续命。
七十九人一大清早联袂出去,或单独行动,或三两结伴,一天时间,他们把大江以南的半个江南道行遍,明查暗访,看过了一百零七家孤儿院。
萧远老院长陈清辞江阙音他们,都知道这些孩子今天干什么去了。
比商血儿大了四个月,排在八十一难倒数第二的季双唇,紧紧搂着江阙音手臂,生下来就因为唇裂被抛弃的她,豁着她因为修行已经渐渐痊愈,但依旧有些裂痕的裂唇,泣声道:
“阿姐,原来我们不是这世上最苦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