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让萧远听得也鼻头发酸。

曾经他也以为自己一家是这世上最苦的人，可等他进入县城上高中之后，他才领悟到季双唇这句话。

视野的重要就是这么体现出来的。

萧远很多次发愣时总会想起一句话：

在神州浩土万载流传的璀璨文章中，小马过河是最璀璨的那一篇。

江阙音安慰好心酸大哭的四个妹妹，对荆丑道：““阿丑，带弟弟妹妹们去吃饭。”

等不到八十难，为了照顾老院长，先开饭的江阙音萧远等人，坐在院子里各自发呆。

他们都在等。

原本他们以为，八十难在吃过饭后，会有很多人出来和她们说话。

可饭后，七十九个弟弟妹妹，包括江孑然，清洗碗筷把食堂收拾干净后，全都静静的回了房间，熄灯睡觉。

唯一出来的只有荆丑。

他直接来到萧远面前，略微酝酿了下措辞，道：“姐夫，我有些想法。”

萧远掏出根烟点上，派了根给他。

荆丑看了老院长和江阙音一眼，鼓起勇气接过来。

萧远给他点上，拍了拍身边红漆早已斑驳的破旧长椅，示意他坐下说。

两人并排着坐在长椅上吞云吐雾，烟雾缭绕中像两只沉默的夜妖。

荆丑狠狠吸了一口，喷出一大口浓烟，终于开口道：“孑子的想法很好，但……我不想让弟弟妹妹背负人间的咒骂。”

萧远拍了拍他肩膀，说道：“你是怕你忍不住杀人吧，阿丑？”

荆丑肩膀颤动了一下，沉默不语，默认了萧远的话。

半响才道：“姐夫，我们捐助神州十二道所有的孤儿院吧。把那些……”

“姐夫懂你的意思了。”

萧远打断道：“不过咱们不捐钱。咱们捐光流洞天，捐仙界物资，捐一份孩子们能自立更生的营生。你看怎样？”

荆丑意识到萧远话中的意有所指，扭头看着萧远，不确定地道：“姐夫的意思是？”

“咱们把荧惑，捐给这群孩子。”

萧远笑道：“这样就没人敢说话了吧？”

“直接捐给孩子们如何？”

荆丑肯求道：“不经过任何机构，也不经过孤儿院所有的教员，我们兄妹八十人，做他们的兄弟姐妹，做他们的教员。”

“姐夫就是这个意思。”

萧远握拳，捶在荆丑胸口：

“阿丑，别动戾气杀心，强大的意义不在于以暴制暴，而在于引领革新。更何况，他们洗他们的钱，圈他们的钱，挣他们的伪善名声，落在孩子们头上，终究有口饭，有个窝，不至于冷死饿死。况且，还有很多是和院长奶奶一样，真有佛心的善人。人间事若全用正邪对错来分，那得多迷茫？

很多时候，结果比过程重要。

人间所有的道理和规则，不能让人过得好的，都是屁话，置之不理就行了，何必成为自己的魔障？

这句话，是姐夫回到人间这一个月，才悟到的。就像你们阿姐……”

萧远看着阿丑，眼神前所未有的诚挚，甚至带着祈求：

“原谅她，好吗？”

荆丑徒然红了眼睛，咬牙哽咽道：“我们从未怪过阿姐，我们只怪自己无能，让阿姐她……”

萧远屈指一弹，把烟屁股弹入夜空，拉起一条暗红的弧线，起身，走入茫茫夜色里：

“别让你阿姐和奶奶的悲，成为十二道这四千七百多家孤儿院，这几十上百万孩子未来的悲。阿丑，你能做到吗？”

“拼了命，也会做鬼回来做到。”

“好！那今夜，姐夫就为你们八十一难，开这四千七百三十七座星空之门。”

萧远的声音越来越远：“带着他们，活出令整个人间羡艳的日子来。”

……

……

这一夜，萧远奔走十二道，往返荧惑与神州之间，以莫测神通，开了四千七百三十八座传送门。

一道在荧惑西半球的无垠草原上，其他在十二道四千多假孤儿院中。

他在这四千七百三十八传送门上，皆烙印下两个大字：

丑门。

凌晨五点，萧远回到初心孤儿院，开了最后一扇丑门。

然后，他隐在虚空中，看着江孑然和阿丑醒来，悄悄叫醒七十八个弟弟妹妹，偷偷摸摸地梳洗，出门。

看着他们或单独御空，或三两结伴飞行奔走，像蒲公英的种子，飘散出建安城，散落在黎明曙光中。

建安城外，龙青狐、郑乎秋、赵若水、王六两，各站在四方最高建筑物顶的晨曦中，看着这群孩子远去，然后跟了上去。

萧逸尘躺在白云间，看似呼呼大睡，神识却早已分成八十缕，缀在八十难的身旁。

……

……

早上九点钟，联袂上班的四姐妹，在建安城风景最好的东南小镇上，临时租聘的办公楼里，接到了众寻董事长张希彦的电话：

“陈总，陈长老和三先生心怀苍生，普渡济世，你作为孙女儿以及夫人，这样做，不怕败坏他们的声誉吗？”

陈清辞眉头微皱，心思急转，按了静音后对江阙音道：“问问玄机，众寻发生了什么，让张希彦这么气急败坏？”

才按开静音，反讽道：

“张希彦，一开口就是一通指桑骂槐，不是成功人士的气宇吧？我陈清辞如何开罪你，你说个明白。但辱我爷爷和萧远，你张希彦是被人吹捧久了，认为可以随意拿捏我们女流之辈了？”

张希彦冷哼一声道：“陈清辞，在商言商，别拿你爷爷和萧远来压我。白字黑字的合同签过了的，走到天下都是我众寻站理儿。仅仅三天不到，你就迫不及待地启动人工智能后门，对我众寻下手……不错，我张希彦是没本事拿你怎么样，可你这样扯虎皮做大旗，算计国内顶尖企业，你和李云禅有什么区别？就不怕天下幽幽之口，一口一颗唾沫腥子淹死你？”

陈清辞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呢，虽然隐隐猜到了点什么，可听他把话说得这么难听，也来火了：

“张希彦你把话给我说明白了。三天前发布会，你众寻作为唯一拿到人工智能体验权的公司，我们也只和你签订了革新众寻百科和众寻知道的试点意向，昨日的邮件，也只是和你交流百科和知道的革新方向，一切都是按合同进行，你却在这里大放厥词，说我想算计你整个众寻？还顶尖公司？一个风口都抓不住，沦落到二流货色的破公司，值得我陈清辞堵上我爷爷和男人的清誉去算计？你特么自大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