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咕噜……”

白林大口大口地往肚子里灌冰水，那难以忍受的痛苦缠绵在舌头上就是不褪去。

白林感觉舌头要废了。

就算穿越了，对辣的承受能力还是丝毫未增。还以为这种东西只是后劲大一点，结果触碰到舌头的一瞬间白林就开始怀疑人生，而且吃完以后的后劲也比想象中强得多。

但值得庆幸的事白林真的把整盘豆腐都吃完了（要脸不要命）。

龙焱和世冰很担心这位勇者的生命值会不会和盘中的豆腐一起消失，看来是没有，但是差不多吧。

白林已经灌下不知道多少杯冰水，舌头都快冻住了，还是止不住那股从舌根到舌尖、再从舌尖到舌根反复来回的电流般的麻辣味痛苦。现在说话都困难，舌头都麻木了，感觉嘴里“含着”一个东西，而不是“长着”。

“你们在看什么啊？”

“嘿，有人吃下了麻婆豆腐欸！”

“啊，估计又是吃一口就不行了吧。没有人能含笑吃下第一口，如果有，那就两口。”

“他全吃完了！”

“什么？！在哪？！我要看看那位壮士长什么样！”

不知不觉白林的桌子边上已经围了几层的旁观者，就算站在最外面一层也看不到白林身在的最里面。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夸张的事，就像是日本或其他地方饭店里流行的“三十分钟套餐挑战”，在三十分钟内吃下超大量的套餐就能免费或享受其他优惠，每一个挑战成功者都有被相机拍下来的价值。

但这些观众的反应太夸张了。

“发生什么事了？如果是名义和世冰又开始吵架了，你们也不用管的嘛。”

一位身高不起眼的少女挤入了人群内层，脸上的急切表情可以看出她不是来看热闹的。长相非常和善近人，在危急时刻看到她照样可以让人感到舒心、乐观的类型。救白林的第一直觉来看，她可能是负责救护领域的成员。

“事情是这样的……”

“什么？！你们点了那禁忌的东西当午饭给新来的？！”

“保证不会再犯了！”

龙焱身为接近顶层的小队长之一都要保持这种态度，看来医疗系的人员在“枪制队”的地位也很高呢。之前白林有猜想过，辅助系的英雄不管在哪个mabo都是不多的，注重治疗的辅助系在全英雄中就更少了，六个常规定位（战士、刺客、坦克、法师、射手和辅助）当中抽到的概率应该最低，所以抽到治疗辅助系的召唤师很可能会成为很抢手的稀有资源。

毕竟这个世界总要以命厮杀，治疗是必不可少的。

但是白林不想去管治疗系角色的价值，现在他更在意，治疗系技能能否解决舌头上的问题。

“赶紧地去弄点甜的饮料来啊！都愣着干嘛？！”

少女刚用医生责怪家属的语气对龙焱说话，又转过来换成亲切的语气问白林，

“可乐、雪碧和芬达你喜欢哪种？”

只有折磨舌头的碳酸汽水吗？！

可白林一想到其中的甜味，也没有介意，麻木的舌头蠕动起来：

“可讷……口诺……阔落……”

“……哈？”

白林的舌头已经成这个样子了，把“可乐”念成三个不同的发音，当众这么丢脸，真想一头撞死在桌子上！

“……我没听清啊，能再说一遍吗？”

好吧，这次换一个。

“写碧……”

白林现在真想把这连话都说不好的舌头给剁下来！

“……听见了没有？！他说要阔……不是，他说要写……他说要昏达还不赶紧去弄几瓶来！”

“是！”

没有吐槽她被带坏的口音，龙焱冲出了围观人群。不过白林心里表示芬达的错误发音不关他事。说起来这里有这些饮料吗？既然这是某部动漫里的某个地方，那饮料都是日本的才对。

嘛，如果没有的话她也不会问吧。这医生的态度还真不错，只是吃了辣一点的东西都当做急病来看待。而且，还是对第一次见面的人。

“我回来了！”

连足够吐槽的时间都没过去，几个熟悉的橙色易拉罐饮料已经摆在了饭桌上。这管子上写的也都是大写的简体中文字昏，啊不，是芬达。

白林感觉又一次被自己打了脸。

除了各种动漫里的全世界都在说日语，也有全世界都是本地饮料的设定吗……

“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好多了……谢谢。”

舌头上的温度在时间的推移下已经回到原来的状态，现在白林又因为喝多了冰冷的东西感觉难受，好像一站起来就会吐出来。吃第一顿饭就这么惨，真的让人想哭。

龙焱和世冰已经先回去办事了，作为仅有的四名队长，他们的事务挺繁忙。现在只有白林和刚遇到的女生还坐在食堂里面。

“原来你口音没问题啊。来，说个可乐听听~”

“还是不要提这个比较好……”

“可乐不行的话，雪碧也行嘛~”

“嗯……”

“哈哈，算了不逗你了，我还是和你说正事吧，对每个新来的科普一下我们的现状也是工作的一环。你对现在的状况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随便问哦。”

“哦，我叫白林……”

“你的事我都已经听名义说了。你是个‘出了BUG的可怜虫’，他这样说的。”

“是吗，很像他会说的话……”

“看你的样子我也觉得是一副苦命相。”

“我的遭遇有多惨我心里清楚，不要说出来啊！”

“还是先把你不懂的地方都说出来然后解决掉吧。”

“……我想问一下——”

白林把被白布紧紧包住的黑剑递给她，

“你们有人丢了武器吗？这好像不是我的。”

把布拆开以后，少女拿起来稍微打量一下，很快放下：“我们有规定，每个人无论做什么事都要把武器和防具随身携带。从昨晚到今天中午你来到这里还没有人报告过装备的丢失的报告，这把剑应该不是我们的。如果不是你的，那只可能是其他外来者的。”

“其他外来者？！”

“这把剑是昨晚才发现的，但在昨晚娅卡皓确认过只有你一个外来者。其他人就算是有潜行能力的Assassin也逃不过她的眼睛。”

“娅卡……什么来着？”

“我们‘枪制队’的四位队长之一，职阶是Archer。名义、龙焱、世冰他们三个队长你都已经见过了吧。第四个队长娅卡皓是从早到晚都在值班的，用职阶技能【千里眼】可以观察到学校里面的大部分地方，还有主动技能的帮助，她自愿执行单人的全天候巡逻工作。”

“不休息吗？”

“当然会休息啊。休息的时候会让名义顶替一下，反正他也是Archer，同样有【千里眼】，只是名义的英雄卡更适合进攻突进。加上他那种先斩后奏的性格，很可能在发现情况后，先自己解决再报告，没有娅卡皓那么冷静，所以平时都是交给娅卡皓来做监视工作的。”

“这样啊……可是有点奇怪啊。”

“嗯？”

“既然可以观察到学校的各个角落，那为什么还会有‘召唤师猎人’杀人？相反的，她应该可以当作一台监视塔，一起合作应该可以很容易就抓住‘召唤师猎人’……”

“等一下！”

少女突然就打断白林说的话，看左右两边没人，就把身子稍微向前伸，很小声地说：“其实我们早就发现这件事了，但‘召唤师猎人’好像知道娅卡皓的监视范围，总能出现在娅卡皓的盲区。包括昨天你被袭击的时候她没有去支援也是因为这个。”

“为什么？”

“我们得出了一个结论，不要对外乱说哦，现在只有六个人知道这件事——我们‘枪制队’里面很可能有内鬼。”

“欸？！”

不会吧？！还要玩谍战？！白林表示自己只是出了BUG又要被卷进一堆事件里面的可怜虫啊！

“现在你是第七个知道这消息的了，好好保密。”

“哦……哦，知道知道。”

“好了，回到最开始的问题吧。这把剑不是我们的，很可能是你自己的，毕竟你出了那么多BUG没拿到很多你应该拿到的东西，再出几个BUG拿到你不该得到的东西也不奇怪，所以把这个留在你身边也没关系。还有什么其他问题吗？”

“嗯……关于你们的名字……娅卡皓听上去不像天朝的人名啊。”

“这个啊。其实我们很多人用的都是游戏ID。因为参加这场战争的很多人本来都是网友关系，平时互相称呼也是用网名ID称呼的，来到这里以后还是用ID称呼比较习惯。当然也有像你和名义一样直接用本名的。”

“这样啊……那龙焱和世冰也是？还有那个娅卡……什么来着的也是用ID？”

“对啊，他们都是。其实我也是用ID的哦，我叫雨轩。”

“……”

“怎么了？有问题可以问啊。”

“不是……嗯，还是有问题对的。总觉得娅卡皓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是这样啊，你还不知道这个设定。你还记得【雾影射手】这个英雄吗”

“【雾影射手】……唔！”

念叨这个名字的时候，白林突然感到一阵奇怪的感觉。不再是烦人的头痛头晕，更像是原本模糊不清的镜子被擦得极其通透明净，原本怎么都想不起来的东西现在变得清晰可见。听到【雾影射手】这个名字的时候，白林的脑子里面立刻浮现出了英雄的信息——

【英雄名——雾影射手

当前职阶：Archer

天赋被动技能

【心眼】脱离战斗后，不断积蓄额外的魔力，下一箭将积蓄的魔力全部释放，大幅提高伤害。

主动魔术技能

【荆棘之箭】每次射箭消耗魔力，制造荆棘造成减速。

【散播毁灭】无须拉弓动作，可一次射出多支荆棘之箭。

【鸣镝】将一个鹰灵实体化，侦察指定地区，一定时间内该地区会成为第二视野。

必杀魔术技能

【暴风使者】射出一支巨大的冰箭，带有照明效果，对命中目标造成长时间冰冻和范围冷冻。冰冻效果根据射程计算。】

关于雾影射手皓卡娅的信息都浮现在白林的脑海中。明明刚才什么都不记得的，听到她的名字以后突然就全部想起来了。

“是【情报抹消】，我们对所有英雄的情报都被消除了。除非找到英雄的真名，不然就算你见到了你最喜欢的英雄，哪怕都打出了百胜千胜，你都想不起来关于他们的任何事。”

“怎么会……”

“如果不信的话，你可以想想名义的英雄是谁啊。他还没告诉你他的英雄卡是什么，但特征很明显了——罩住全身的披风，大弓还有那发黑的脸色。已经很明显了，你猜得到是那个英雄吗？”

“……”

如果武器是弓，那一定是《300英雄》的哪个射手。还有披风和黑色的脸这些应该都是很明显的才对，可是……提到弓，射手中除了雾影射手想不到其他英雄，雾影射手却又不符合这些特征。嗯，不对，应该说是除了雾影射手以外想不起其他的任何一个英雄，白林爱用的，白林不爱用的，统统想不起来。

“还是等他亲自告诉你吧。”

“这【情报抹消】是谁干的？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是这场游戏的主持者——三位Ruler。”

“……等下等下。Ruler我没记错应该是特殊职阶‘裁定者’，是为了维护战争的公平公正才会出现的绝对中立职阶。可这……”

“说到底这根本不是圣杯战争，职阶什么的设定也只不过是‘模仿’，【情报抹消】也只是Ruler删除了所有人的可用情报，让所有人失去情报，提高公平性。但是到了现在我们还是不知道……这种杀人的行为到底有什么意义……”

雨轩说着说着，情绪就变得激动起来，柔和的面部被憎恨和愤怒占据。白林猜到她是想起了很多不好的回忆。这里的人都是经历了战败的败者，那么雨轩应该也是。在这个游戏背景的世界，所谓的“战败”，并不是“输”这么简单，而是“失去”，在生存的斗争中失去原有的一切。

对啊，还有名义、世冰、龙焱、娅卡……（什么来着？）也都是失去了原有的立足之地，才会聚在这个地方。但白林只是个初来乍到的新人而已，要去理解“枪制队”每个人背后承受的一切，还是不太可能。雨轩对Ruler痛恨的样子让白林心里有些不忍，可他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如果找到了意义呢？”

白林没经过大脑地说出这句话。

“如果找到了的话……我想也不能怎么样。因为死去的人都已经死去了，消失的生命是不可能回来的。”

“那就不要杀人，也不要死，就这样……”

“白林，还是不要太乐观比较好。这场游戏还有太多你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的东西，它远比你想得要残酷得多。”

“既然Ruler都把我拉到这个地方来了，那我有什么理由不去了解这场游戏？！”

“白林……”

“这是场战争，我还没有太多的经验，可是我已经知道了我要走的路——我不会再让人死去了！一个人都不会死！如果一定要有人死，那这个人就是Ruler！”

“白林，你……是从哪里听到这些的？！”

“……欸？”

待白林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发表了不得了的言论。好像是自己经常说的一样。但这不可能，在原来的世界那边从来不说这种中二的话，到这边来也就才过了一个晚上，为什么会习惯性地说出这种话？

“我……这……雨轩你知道什么吗？”

“这是我们总队长……经常说的话……”

“是吗……”

白林觉得现在的状况真的越来越莫名其妙了……

“差不多就这些了，以后你可以负责对实力要求最低的信息整理工作。还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随时来问我哦~”

雨轩把说明用的成员名单都收起来，从饭桌的配椅上站起来，不顾形象地伸个懒腰。

白林也对现在的情况了解得差不多了。决定好以后要留在“枪制队”，唯一的装备就是那把不知名的黑剑。他的实力在所有成员中处于下游，如果能施展出脑中浮现的剑技，也许能发挥出下游上等水平的实力。嘛，虽然还是个下游的弱鸡，总比之前连剑都没有的要好。

雨轩还特地让白林再次查看【召唤师技能】。她认为，白林可能是因为出现BUG才会被被留在了那个黑漆漆的空间里面进行长达半年的准备工作，在那个空间呆了太久导致身体上出现不少负面影响，包括大脑的不良症状也可能是其中一部分；还有另一个说法，白林留在那个空间里面太久，不得不保持沉睡状态才能撑到现在，六个月才醒来谁都会出现一点症状，如果让生活回到正规，过不了多久症状就会消去。

白林也尝试了一下，集中精神默念“召唤师技能”，和上次一样的列表出现在脑海中——

“【灵魂漫步】转化为可视灵体形态，，得到加速效果，持续12分钟，冷却（……）。

【传送】吟唱四秒后将召唤师传送到已知地点，可携带从者。冷却（……）。

【虚弱】另一名召唤师或从者的筋力、魔力以及敏捷下降2个rank，持续3分钟。冷却（*……）。

【审判】直接处死一名非召唤师或从者或高级召唤物的单位。冷却（……）。

【复活】令已死去的一名从者复活，有概率重置职阶。冷却（……），使用次数1.次。

【清醒】立即清除自身现在的绝大部分不良状态。冷却（……）。

【战力探测】得到透视能力，可以观察到视野内的隐身单位，持续7分钟。冷却（……）。

【清兵爆炸】对非召唤师或从者或高级召唤物的单位造成大范围破坏伤害，无视物理和魔术防御。冷却（……）。

【潜力激发】提高自己的敏捷和魔力1个rank，持续12分钟。冷却（……）。

【治疗术】为自己以及周围被认定为“友方”的召唤师和从者进行治疗，可消去部分异常状态。冷却（……）。

【秘法（……）】（………………）。”

一共十四个【召唤师技能】，到了第十一个就变得很不清晰，头痛和头晕又开始复发，不得不停下来。不过现在的这种头痛相比上一次好了不少，很可能已经在恢复了。

能看清技能效果是件好事，每个技能的冷却时间看不清楚，只能单凭感觉来确认技能是否在冷却。能做到现在这样，对白林来说已经很不错了，至少可以用【召唤师技能】来代替常规的魔术技能。如果现在再遇上“召唤师猎人”，大概能多活四分钟吧。

“那我先回去了，明天还有一项重大行动要去策划，名义和世冰都等的不耐烦了吧。”

“我能参加吗？如果太危险就算了。”

“哼哼，刚才还那么自信的样子说了主角级别的发言，现在又怂了？”

“不、不是啊！我……这……”

“知道知道，想尽快融入我们对吗？可以啊，反正也决定了是自愿活动，这桌东通常也不会有多少人加入，你要来也没问题。”

“那就好。”

“你的反应真是有趣呢，稍微误会就慌了阵脚。如果是总队长，她应该会恨喜欢你这样的性格吧。啊，我接个通讯，喂？”

【新人的工作结束了吗？已经超过预计时间很久了。】

“哦，已经结束了，我马上就来。”

身为医生，在所谓的“重大行动”中也担任很重要的不可缺角色呢。白林在心里默默地为雨轩感到敬佩。

【最好快点，我们在拷贝的地图上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东西，不抓紧时间研究一下会耽误行程的。】

【如果白林那小子太蠢了听不懂你的话，那就把他一起带过来换我给他解说！】

名义真是表面毒舌，心里还是很在意朋友的嘛。

“你们不要小看了白林啊，他可是说了很不得了的话呢。你们现在已经可以把他当作普通队员来对待了。”

其实也没那么好啦。

【明白，那我和段名义、龙焱先开始研究了，副队你快点赶过来。】

嗯？

“是是是，不要再催了。”

副队？

“那，白林，再见。可能我应该说明天见，呵呵。”

雨轩用轻快的语气对白林道别，迈起了轻盈的步伐离开了白林的视野。

迟钝的白林还坐着。对于把副队长误认为是医生还一直没有任何恭敬的样子，完全一副“要和领导平起平坐”的嚣张模样。真不知道算好算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