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郡主出逃以后,袁翼兴调动了所有能调动的私人力量四处打探,不单是满城的搜索,连城郊也不放过,却始终没觅得半点有价值的消息。
一来郡主总结了先前的乔装经验,外形上变化太大,二来袁翼兴做梦也不会想到她一个女儿家会跑去青楼藏着。
因着雪三娘打掩护,那老鸨儿也乐得收银子,郡主在莱仙院很是潇洒了几天。袁翼兴眼见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霍连山那边也催得紧,便知道瞒也瞒不住了,便只好硬着头皮进宫跟皇帝说了实话。
朱高炽听完,大为光火,当即训了袁翼兴一顿狠的,便召来徐幼康当着二人的面下令,在确定和亲的正式日子之前务必将郡主带回来,倘若失了大明颜面,必定要拿二人是问。
从宫里出来后,袁翼兴灰头土脸的又是道歉又是拜托的,还千叮万嘱不能扯上袁宗达,怕他又整出什么幺蛾子来,弄得徐幼康也是压力山大。
徐幼康这才弄清楚,难怪最近没见着袁宗达那小子人影,感情是在家里闯了祸,不敢见人了,你袁家的事儿凭什么拉我下水啊?!甩!
徐幼康暗地里好一通抱怨,抱怨完也只能安排人去找郡主,原本找了个自己人,北镇抚司里为数不多的侦查缉拿经验极其丰富的范总旗,不料范总旗领完任务头一次面色犯难,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徐幼康颇为奇怪。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知道,你向来不是个拖泥带水怕事的人。”
徐幼康发了话,范总旗便小心翼翼回道:
“大人素知我,恁些年小的跟着大人刀山火海去也不曾皱眉的,今天您跟我说的这事,确实不同寻常。我寻思着,这差事既是天家亲自下的令,自然是极为重要,可这无非两种结果,一种是没找着,那不用讲,铁定得吃一记乌龟王八憋;还有一种就是找着了,可找着了以郡主那烈性子能保证一定活着带回来嘛?这不管是找着还是找不着都是极麻烦的事,怎么都不讨喜,依我看,这事得找个不讨喜的人办才好。”
范总旗说完,意有所指的望着徐幼康。
徐幼康掂量了下,觉得这范总旗说的确实有道理,这事袁宗达去办是再合适不过了,毕竟办得好办不好都是他袁家的过错,可眼下袁宗达已经事先告了假,说去外地办差了,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人。
略一思索,徐幼康眼前一亮,这不讨喜的人咱衙门不正好有一个嘛,越同舟!
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范总旗会心一笑,他琢磨的也正是这个意思,只等着徐幼康表态了。
出身低微没背景,社交单纯京里也没谁照应,先前捡漏升了百户可是让不少同僚眼红,办这差事简直是不二人选,不管办得怎么样,横竖也只有他自己受着。
对于越同舟,徐幼康其实说不上反感,毕竟平时办事还算得力也不给自己惹麻烦,甚至很多时候还有几丝欣赏的感觉,可现在也顾不上这些了,先把烫手山芋扔出手要紧。
徐幼康让人去唤越同舟,越同舟心理一惊,还以为是自己之前去宣化县找付荃的事被发现了,听完徐幼康的要求后,越同舟安心了些,也不多言语,便应承了下来。
他心里是有打算的,毕竟前几日童安和雪三娘那边都来过消息,袁家出了什么事,他非常清楚,本想坐等袁翼兴捅了娄子被处置,可这会他已然陈情,想用皇帝的力量替他补锅,还不凑巧,任务到自己手上了。
不是冤家不聚头,行吧,也不用等到皇帝出手了!
越同舟沉着脸冷笑一声,已然生出一个想法,自己这个百户的头衔本来就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倘若这次没有完成找到郡主的任务,顶多也就是削个职位,可大明天子失了信用,袁翼兴恐怕就没那么轻松了。
打定主意后,越同舟每日里也就让手底下的人做些漫无目的巡查的工作,自己则每日窝进对着莱仙院阁楼的一处茶馆里盯着,自己虽无意拿郡主交差,可袁翼兴定然不会放弃查找,得看着点以便随时联络雪三娘让通知郡主转移。
接着几天没什么进展,袁翼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索性请了皇帝的手谕,调来京畿防卫的部分兵丁连同自己家宅的私丁,打着清检城防的名义来了个地毯式搜查。
越同舟在茶馆里嗑着瓜子正犯困,打了个哈欠,一抬头,远远就见着离莱仙院不远的临街铺子一队兵丁正在盘查,当时就打起了精神,朝着对面莱仙院后门倚着的王四尾扔了颗泥丸使个眼色。
王四尾摸了摸脑袋,点点头,立马闪进了屋里报信去了。
雪三娘这会房里有客,王四尾不好进去,便先去找郡主。
这些日子,郡主在莱仙院靠着白花花的银子和粉嫩嫩的面子可是混的如鱼得水,白天包个雅座,点几个能说会道的姑娘打茶围,晚上就回雪三娘的房里睡到日上三竿,简直都要当成自己家了。
因着越同舟的要求,王四尾近来白天也留在莱仙院里帮工,专门照应,郡主的活动规律他很清楚,可楼上楼下转了几圈,所有的包厢雅座都寻遍了,也没见着郡主的影子,这下把王四尾弄懵了。
王四尾赶紧又到后门给越同舟打手势,越同舟不禁皱起了眉头。
不应该啊,难道郡主自己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