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到太学学舍,陈嚣就听见一阵嘈杂声,略惊讶,“这群书生还会打架呢。”
馥姑娘微微挑眉,“这地儿比本姑娘想象的还要有趣啊。”
随着各地举子进京,学舍里的学生渐渐多了,都是来自天南海北的人,生活习惯的差异总会导致各种矛盾,不过,毕竟也都是举子,吵个架也文绉绉的恨不得写一篇文章,动手就更不可能了。
可这次动静略大,似乎还有摔东西的声音,有些不对劲。
陈嚣和馥姑娘赶到的时候,就见那间小院门口满地狼藉,笔墨纸砚散落一地,行李都被扔了出来,包裹散了架里面的衣物都跑了出来,还带着脚印子……而在这满地狼藉中间,趴着一个青衫书生,额头还流着血,正努力的想要爬起来……
馥姑娘前扶了他一把,问道:“你没事吧?”
那书生正道谢呢,身后传来一阵破空之声,呼啦啦的,却是几本书被当成飞镖扔了出来——
这东西真看着没什么杀伤力,但真扔到脑袋,也不是好玩儿的。
馥姑娘拉着那书生往旁边躲了躲,陈嚣前,抬手接住那几本书,感觉有些不对劲,打开那书册看了看,却见面都被墨汁画了些鬼画符,完全没法看了。
小院中的那间屋子里丢出几句不堪入耳的话,警告那书生赶紧滚蛋之类,“砰”地一声关了门。
这附近都是从外地来的举子住的地方,隔壁学舍的书生都在自家院门口探头探脑的看热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的,目光似乎还带着几分鄙夷。
陈嚣和馥姑娘耳力好,倒是将事情的经过差不多弄明白了……
馥姑娘神色微冷,眼神一凝,目光淡淡一扫,身的杀气泄出半分……那群书生哪里见过这种场面,登时被吓得寒蝉若禁,灰溜溜的缩了回去。
那书生拱了拱手,“多谢二位。”
陈嚣看了他两眼,问道:“你是张黎?”
这书生脸沾着泥灰,衣衫也脏兮兮的,看着很是狼狈。不过,他那张脸生的很是俊朗,难得的是在这种情况下眉眼间也透着温和宁静的神色,倒是透出了一股子淡然出尘的气质。
外地来的举子,大多都是陈嚣去校门口接进来的,而眼前这位,就是陈嚣接的第一个举子。陈嚣原本不大记得他,不过次听宁越提过,也就记住了。
张黎点了点头,再行了一礼,“次的事,还未谢过陈公子。”
陈嚣摆摆手,“客气了。”
馥姑娘道:“别拜来拜去的了,先收拾东西吧,你这伤口也要处理下。”
张黎所有的行李都被扔出来了,连太学分配的被子都没拉下……东西太多,陈嚣搬不了,想了想,吼了一嗓子,叫阿珞和追影来帮忙。
阿珞没应声,也不知道是不是不在。
追影抱着被子背着一个大包袱十分没形象的走在学舍的小道时候,深深的觉得,自己没有盖这家伙一闷被子,很有必要检讨下自己是不是在书生堆里把血性给磨灭了……
几人到了陈嚣的院子,宁越给几人开门的时候很是诧异,“这是怎么了?”说完这句,见到张黎额头的伤,一把接过他手的东西,“怎么还受伤了?”
行李先都放在了门口,陈嚣领着张黎进了书房,宁越找来了医药箱给他药,略不满道:“这里是太学,学生守则都没看吗?学院里禁止打架斗殴。”
说着还瞧了陈嚣一眼,“又是你惹的祸?”
陈嚣很是无辜,他就是路过……
张黎连忙摆手,道:“不关陈公子的事。若不是陈公子和……”
馥姑娘见他看过来,微微点头,“馥姑娘。”
张黎含笑回礼,“若不是陈公子和馥姑娘出手相助,在下现在还不知道该去哪里。”
宁越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张黎摸了摸鼻子,微微垂眸,“那个……”
“啊。”陈嚣突然站起来,道:“微明兄这身衣服都脏了,得洗个澡换身衣服,我去弄些热水来。”
宁越瞧了他一眼,撇了撇嘴,也不再问了,给张黎倒了杯茶,道:“你先坐会儿,我去给你找找件干净的衣服。”
太学的学生一般都是在澡堂里洗澡,不过,萧煜住进来之后,宁越这院子里的配置也提升了些,至少备了个澡盆子。
张黎洗澡的时候,陈嚣三人帮他整理那些乱糟糟的行李。
宁越见所有的书本都被涂得不像样,很是生气,道:“读书人对书本要有起码的珍重,写着圣人之言的纸,怎能如此糟践?”
陈嚣从前也听自家夫子说过这番话,当时只觉得迂腐,如今换位思考下,书之于书生,也就相当于剑之于剑客……说不定在书生看来,剑客视手中的剑如性命,也是件挺愚蠢的事。
宁越是欧阳山长的弟子,在太学学生中算是很有声望的,协助夫子们帮忙管理学生也是他的职责之一。
这群来自天南海北的举子,进入太学可不是来当老爷的,而是来求学的,也算是太学的半个学生了。
所以,宁越也有职权教教他们太学的规矩。
陈嚣烦恼的却是如何安顿张黎。
虽然现在还有不少空院子,但据他在内勤部了解到的消息,等在过一段时间,房间就不够用了,到时候两人挤在一个房间的情况比较普遍。
所以,单独给张黎安排一间院子是不大可能的。
陈嚣想了想,道:“碎玉公子那间院子有四个房间吧?”
馥姑娘瞥了他一眼,道:“你信不信碎玉公子能撕了你?”
宁越拿着本书出来,道:“微明兄毕竟是男子,住在碎玉公子的院子里,终究还是不大方便。”
陈嚣正拾掇着那一堆乱糟糟的毛笔,听着这话,感觉有些不对劲,抬头,一脸茫然的看过去,“怎么就不方便了?因为馥姑娘吗?”
不过,馥姑娘既然不介意跟碎玉公子同住,张黎怎么就不行了呢?
宁越回头看了他一眼,半晌,又看向馥姑娘,“他不知道?”
馥姑娘点头,“貌似是真不知道。”
陈嚣更加茫然,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到底什么事儿啊?”
宁越瞥了他一眼,道:“碎玉公子是女扮男装。”
陈嚣点头,“哦,女扮男……啥?女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