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嚣几人要去灵玉帮,不过,因为云念萝和竹老哥都在船,阿珞、崇吾和木天星都留了下来。林润如说要去一趟君安客栈,他之前一直住在那里,很多行李都还在客栈。
陈嚣几人到灵玉帮的时候,接待他们的是吴家二爷吴观潮,据说原本在杭州谈生意,昨晚才回的。
吴观潮跟碎玉阁有来往,但并没有见过碎玉公子,听说碎玉阁有人来访的时候,也是十分惊讶的。也因为这个缘故,青离不用拿出玄衣令,对方也很配合他们的调查。
吴观潮带几人去了灵堂。不过,这里已经被灵玉帮弟子翻遍了,什么线索都没找到。地到处都是杂乱的脚印,贼人就算留下痕迹也看不出来了。
棺材是打开的,里面的陪葬品都在。至少说明,对方就是冲着尸体来的,并没有谋财的意思。
陈嚣觉得有些奇怪,道:“如果是毁尸灭迹,那应该是跟凶手是一伙的,如此为什么不在杀人的时候动手?”
吴观潮也是莫名其妙,完全猜不到对方的意图,“灵玉帮应该没得罪什么人。”
青离问道:“吴二爷,请问昨晚是谁守灵的?”
吴观潮道:“昨晚我是丑时回来的,到了灵堂就见我侄女和一个白衣少年晕倒在地。今早他们醒来的时候我问过了,都说没听到什么响动,也没有闻到迷香的味道。”
——应该就是昨日见到的那两位君子学院的学生了。
青离想了想,问道:“不知燃灯大师的尸体停在何处的?”
吴观潮道:“跟我来。”
吴寿给燃灯大师也设了灵堂,位置比较偏,附近也没什么守卫。
——也想不到会有人来偷尸体。
燃灯的棺木里没什么陪葬品,青离检查了一番,从里面取了一片树叶出来——
叶片很小,像是刚刚发芽。
陈嚣问道:“凶手带过来的吗?这是桑叶?”
桑海镇的蚕丝很有名,种了很多桑树,贼人身带着桑叶也很正常。
青离微微蹙眉,问道:“燃灯大师的尸体送来之后,有谁看过吗?入棺之后有没有打开过?”
吴观潮不大了解,叫了个弟子过来问下,得知只有吴帮主生前会来这里坐坐,烧点纸钱,其他人都没来过。
——吴寿来陪老友说说话,想必也是不会开棺的。
陈嚣问道:“这桑叶有什么问题吗?”
青离沉默了会儿,道:“跟崇吾身的树芽很像。”
陈嚣诧异,道:“水怪跟海龙王一样,也是有毒的?”
青离点头,“准确来说是蛊。这种蛊毒我也是第一次见,不过,它们生长也是需要时间的。”
陈嚣几人明白了。
燃灯刚死的时候,是看不出中毒了的,而几天过去,尸体长出了绿芽。盗尸人应该也是来调查水怪食人的案子的,昨晚偷偷来看尸体,结果发现了这些绿芽,之所以偷走尸体,很可能是担心蛊毒的事被发现。
如此说来,那人定然认识这种蛊,甚至可能知道这蛊毒的来源。
青离思忖着,道:“原本我以为,这蛊毒是海龙王养出来的,如今来看,好像还有另一股势力。”
查看一番之后,再没找到其他线索,几人也告辞了。不过,几人刚走到前庭,一个灵玉帮弟子就匆匆跑来,说墓地出事了。
吴观潮一愣,联想的昨晚的事,有种不好的预感,问道:“盗尸?”
——什么仇怨不找生者专找死者?
那弟子连连摇头,“没有,什么都没丢,反倒多出了些东西……二爷去看看吧。”
吴观潮见他一脸为难不知该如何说的模样,挥了挥手,“带路。”
陈嚣几人对视一眼,跟了去。
灵玉帮的墓地在郊外,有些远,平日里也不会有人来。
据那弟子说,他们在找吴帮主的尸体的时候,听说这边闹鬼什么,就过来看了看,这才发现了异状。
到了墓地,众人见到墓地中多出来的东西,很是惊讶,也很是不解——
这里多了两座墓。
墓前立了两座木碑,分别刻着“灵玉帮吴帮主之墓”、“燃灯大师之墓”。
灵玉帮弟子已经将坟墓挖开,里面是两个瓷罐,打开是白色的粉末。
青离看了眼,道:“骨灰。”
陈嚣看着那木碑的字,握了握手中的剑,道:“感觉带着几分剑意,是个高手啊。”
风月公子点着头,道:“写得不错,就是多了几分火气。”
青离问之前报信的那位弟子,“墓地闹鬼的传言是怎么说的?”
那人道:“听说是看到了鬼火,好像还有个红衣女鬼飘了过去。”
正说着,那边传来馥姑娘的声音——
“青离!”
馥姑娘在周围搜寻着,好像发现了什么东西,朝这边挥了挥手,“过来的时候小心些。”
几人过去看了看,发现那里是两处灰烬,还有几根未燃尽的柴枝。更重要的是,在灰烬周围有两个脚印,还挺深,应该是对方收捡骨灰的时候留下的。
馥姑娘道:“这脚印看着挺小,多半是个女子。”
吴观潮感觉弄明白了某些事,但又更加糊涂了,问道:“所以,那瓷罐里装着的是家父的骨灰?对方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青离道:“吴二爷该感激那人。”
吴观潮皱眉,问道:“为什么?”
青离解释道:“吴帮主和燃灯大师都中了一种蛊毒,那蛊毒能够吸收人体的组成成分,长出一棵树。若是放任不管,最终的结果就是尸骨无存,或者说,与那棵树融为一体。”
吴观潮目瞪口呆,惊奇之外,更多的是不敢置信,“怎么可能?”
碎玉道:“江湖之大,无奇不有。吴二爷,我们这次之所以来东海,也是因为有位朋友中了这种蛊毒。”顿了下,又道:“这件事关系甚大,还请吴二爷暂时保密。”
吴观潮仍然接受,不过也不得不接受,点了头,道:“我明白。”
辞别了吴二爷,众人回了城。
因为灵玉帮的事,桑海镇这两日来了不少江湖人,对水怪颇感兴趣,河道里往来的船只多了起来,倒是让镇子热闹了几分。
走到一个桥头的时候,陈嚣听见一阵喝彩声和欢笑声,略好奇,偏头看了看,眨眼,“那是在演傀儡戏吗?过去看看!”
看傀儡戏的一般都是小孩子,不过,这边的傀儡戏也有许多大人围观。表演的是提线傀儡,那傀儡做得非常逼真,乍一看过去,就像是一群活生生的小人在跳跃、奔跑。
表演并不是让傀儡做些杂技动作,而是在演一出戏,还有配音,每个人的声音都不同。
陈嚣觉得很是惊奇,不由得抬头看了眼那位表演者——
表演傀儡戏的是个黑衣男子,戴着很朴素的白色面具,头发扎成了一束束的小辫子,再脑后收成一束,很少见的发型。
不过,陈嚣最先注意到的是他那双手,手指很长,尤其是小拇指,差不多跟无名指一般长了。手指缠着近乎透明的丝线,分明只有十根手指,却操纵了四五十根丝线,那些丝线随着舞动,如同在编织一张网。
或许是身为武者的缘故,陈嚣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是双很适合练剑,也很适合练暗器的手。
就在陈嚣感叹的时候,感觉到一丝不对劲,偏头,就见馥姑娘正站在自己身旁,神情很是平静,也很是淡漠。
“陈嚣。”馥姑娘开口,语气淡然如水,“你们去君安客栈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