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牛骏马多了好，闲言乱语少了好。本来心中有怨，再遇好事者煽风点火、火浇油，德臣这个火药桶不爆炸了那才怪呢。

面对兴师问罪的德臣，山丹着实吓了一跳，立即坐起来说：你吃错枪药啦？喊啥呢？

斯琴在西屋听得真切，赶紧下地穿鞋跑了过来。

德臣喊：金山丹，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都骗我，真拿我当傻子啊？

斯琴踢了德臣一脚，问：你胡咧咧啥呢？又听信谁的闲话啦？

山丹也生气了，说：就是啊，一惊一乍的，神经病啊？

德臣：别和我装！我问你，包锁那个老死头子是不是给了喜鹊五百块钱？

此话一出，斯琴和山丹脸色都变了。都在心里念叨：坏了，怕啥来啥！难道是喜鹊说的？不能啊，就算她要说那也早就说了，会是谁呢？

时间让她们来不及多想，德臣追问得紧。山丹没法回答，斯琴接过话头儿问：你听谁说的？

德臣还是气呼呼的，说：我就问有没有这事儿吧？

“有！是我让收的！怎么啦？犯哪家王法了吗？”斯琴也来了火气，盯着德臣接着说，“敖德臣，你可不是第一次犯这毛病啦！你有啥资格和你妈、你老婆耍威风？”

德臣气得直跺脚，喊：妈——你真是老糊涂了！让我说你什么好啊？

斯琴气得嘴唇直哆嗦，有话说不出，山丹赶紧前扶住她，然后对德臣喊：德臣啊，你可别作啦！钱是我收的，当时就怕你生气，没敢告诉你！有火都冲我来，别气着咱妈！

德臣大喊：你别在我面前装好人啦！

山丹给斯琴捋着胸口。斯琴顺了几口气，喊：你滚！别过了几天消停日子你就作妖，是不是吃了几天饱饭撑的？

德臣：妈，你咋啥事儿都护着她？是不是你们俩串通好了，就想死活要给我找个后爸啊？

“你——放屁！”斯琴气得浑身乱颤，随手抄起立在墙边的笤帚抡了过去，正打在德臣的脑袋。

德臣愣了，山丹也愣了。

斯琴的气却没有消，大骂：敖德臣，平时看你像个人儿似的，没想到是这样一个脏心烂肺的东西！你滚，别让我再看到你！

德臣摸着脑袋的包，转身就走，使劲儿关门时，“咣当——哗啦——”，把门的玻璃都震碎了。

山丹赶紧安慰斯琴：妈，妈，你可别真生气啊，千万往宽处想。你的身体不能动气啊，妈。德臣一时犯虎，就是这种驴脾气，过后儿就好了，你可千万千万别和他生气啊。

斯琴看着流泪的山丹，说：山丹，妈——对不住你啊——让你为了这事儿，背了黑锅啊。

山丹抱着斯琴，挤出笑脸，说：妈，我和德臣是夫妻，没有不磕磕碰碰的。这也正常，只是你千万别生气，我最担心——

斯琴也笑了，说：我知道，你担心我脑出血——不会的，这回不会的，妈心里有数儿。只是没想到摊这个混犊子！也怪这个包锁，真是个惹祸精啊！

山丹：妈，这不能赖包叔，人家也是一番好心。妈，我可不是图他给的钱，只是不想冷落了人家……

斯琴伸手给山丹擦眼泪，说：妈理解你的心啊。真是妈的好山丹。从今以后，你就是妈的亲闺女，那个儿子我不要啦，就要你给我当闺女就【】行……

“妈——”山丹抱住了斯琴，两人哭出了声。

…………

德臣被老妈斯琴打了一笤帚就跑了。

山丹安慰好斯琴，心里还惦记着德臣，就满屯子去找。德臣常去串门的几家都找了，就是不见他的影子。

山丹急得要哭了，生怕德臣有想不开的地方。赶紧回到家，还是乐呵呵地和斯琴说：妈，你不用惦记，德臣在百岁家呢，兄弟俩唠了，估计得在那儿吃。百岁还张罗着要喝点儿呢。

斯琴：德臣也是个犟种，属驴的！你一会儿去告诉一声儿，让百岁别逼他喝酒，喝多了谁能整了啊。

山丹说：好。我一会儿就去百岁家看着他。我先给你做饭吧。

山丹给斯琴做好饭，拿到桌，她实在等不得了，就说：妈，你自己吃，吃完就放这儿，我回来收拾。我去百岁家看一下，他们这会儿该喝了。

斯琴试探着问：要不——我也去看看？

山丹笑了，说：妈，你别去啊——不能让德臣感觉到你给他脸儿了，要不以后还能说了他吗？

斯琴笑了，说：对。要不这小子蹬鼻子脸，真成了熊瞎子打立正——那可一手遮天啦。行，别管我了。你去吧，听妈话，看在妈的面子，别和德臣一般见识，他气消了就好了。

山丹答应着，扔下围裙就走。出了院子，她竟然跑了起来。

山丹赶到百岁家，百岁也刚从外边儿找德臣回来，他没找到。

山丹的眼泪又止不住了。

玉兰劝山丹说：别哭，没事儿的，德臣可能还是去谁家串门了，只是你们没找准。一会儿让百岁吃口饭再找。

百岁赶紧说：对，嫂子，我吃完马就去。

敖嘎尔迪瞪了一眼正在吃饭的百岁，说：你真是心大，还能吃得下去？看把你嫂子都急成啥样啦？

九月：就是，别吃了，找到二哥你回来再吃。

百岁撂下了饭碗。

山丹赶紧说：没事儿，不急，百岁，你先吃吧。

百岁没法再端饭碗了，起身就往外走。

嘎尔迪喊：回来！你知道哪儿找啊？

百岁：爸，我要知道哪儿找，刚才就是背也把我二哥背回来了。冒蒙儿找吧！

嘎尔迪叹了口气，说：我猜啊，他应该去了一个地方。

山丹：三叔，他去哪儿啦？

嘎尔迪：我也是猜的。山丹啊，你别动，就在这儿等着。百岁，跟我走！

山丹还想问，被九月拉住了，她小声儿说：别问，现在不想说的事儿，问了也白扯！

嘎尔迪和百岁出了院门，玉兰和九月开始解劝山丹。其实，她俩说的是啥话山丹基本没有听进去，她的心思还在德臣身。想着他在哪儿、干啥呢、消没消气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