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噔咯噔~”马蹄声渐缓，最终停在了那座白色城市门口。

“站住！这些马车上的东西是什么？”几个一身锁子甲和白衣搭配的卫兵举起长枪挡在了城门口，破损的白衣上印着鲜红的十字，他们目光锐利的打量着马车。

“唉~这位老爷，这里不是说最近取消入城税了吗？”一身棉衣的弓腰老人赶忙下车走到了马车前，恭恭敬敬的掏出了胸口的十字架，行了一个标准的教会礼。卫兵们的视线略有缓和，领头的那位更是礼貌的回了一礼，淡淡的道：“老人家大概消息没有打听全吧。教皇殿下施以恩泽，梵蒂冈从此免去城门税，城内的税收减去一半，允许任何天柱教信徒留在梵蒂冈感受圣父的慷慨。但是任何入城的马车都需要经过我们严格的审查。请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

“但是……”

“请配合我们的工作，你若无罪，主自然会饶你。”带头的卫兵挥了挥手，旁边几个卫兵走了上去。

“这批物资是教皇殿下特批入城的，这里是殿下给我的信件。”稚嫩空灵的声音响起，一袭黑纱的长发小女孩从车后走了出来，金色的长发宛若瀑布般散在身后，直至小腿。她的小脸被黑色头罩挡住，淡蓝色的瞳孔透过黑纱若隐若现。她走至领头人面前拿出了一张信函递给了他。

“去和你们的骑士长说一声。”

“不用了，我曾经给殿下传过信件，认得他的字迹。”领头人扫了眼信函对着身后的卫兵点了点头。数十辆马车缓缓驶入城中，弓腰的老人看了眼身边正在玩着黑纱上蝴蝶结的小萝莉，独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就是了。”萝莉毫不在意的绕着发丝。

“格洛小姐，你不觉得这个样貌和个头很奇怪吗？”

“不觉得，这个身体挺好的，小巧、灵活、速度快、声音小，而且很可爱~我家老公还是挺喜欢我这个样子的呢~”小萝莉颇为自豪的笑道。

“是吗……”格里安摇了摇头，任谁也无法想到眼前这个人畜无害的小家伙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屠夫，童话之森珂格尔莫的主人。

黑棕色的车队在白色的城市中前行。

梵蒂冈，天柱教的首都城市，主眷顾之地，受主之命的圣子重编圣经，并在这里的广场上死后重生，自那以后这里就成为了一个无数信徒向往的地方。整座城市大部分建筑是由白色的石头建造，加以一些神圣的图画、符号点缀。头顶是一片万里无云的蓝天，阳光直射在这座白色的城市上。几乎隔着不到百米就有一座小教堂，来往的路人都是苦修士与信徒。城市中央那个宽广的广场上，一座一个男人被捆在十字架上的雕像挺立在那里，无数的信徒坐在雕像前参拜颂唱经文。

圣子——帕森·雅阁尼尔

“真是恶心的看不下去啊。”格里安喃喃着，又闭上了嘴，看了眼旁边一脸陶醉的吃着糖果的萝莉。

“没关系，我不介意。主因存于心而非显于表，这里的人们都只是名为‘主’的帝王的下臣子民，都只是心中信仰被放大利用的工具而已。”望着繁华的教会都城，萝莉的眼神唏嘘不已，随后她咬碎了口中的糖果，甘甜的糖浆让她露出了幸福的表情。

“不得不承认，人们的进步还是带来很多惊喜的。我那时候别说是麦芽糖了，连甜饼都只有圣诞日才有呢~”

“你好歹也是个信徒，能表现的成熟点吗？”

“享受当下而非把幸福寄托在未来，体悟教诲而非口诵诗文行动不变。我诚心爱主，当主需要时愿为主完成一切。在主不用时，回归本我即可，一直被条条框框所约束，从而改变了自己不是本末倒置吗？说起来你们也有相似的信条吧。”淡淡说着的萝莉靠在后椅上，晃动的小脚不小心将黑色的小皮鞋踢飞，在隐入阴影的瞬间便又出现在了她的脚上。

“你真是我见过最奇葩的天柱教徒了。”笑着的老人摇了摇头。

马车队缓缓驶入了街道的阴影中，车厢中跳出了二十多名穿着厚厚白衣的信徒。

“呼，这鬼衣服热死人了，穿起来真难受。”

“忍忍吧，这里可不是你可以在阴影中裸奔的地方。”格里安淡淡的回了一句，引起了一阵哄笑。

“兄弟们按照分好的屋子街道开始卸货，明天中午之前这里集合出城，我们还有好几趟要来回呢。”佝偻的老人挺直了腰杆，他回头时就看见刚才还一脸笑容的萝莉面色冰冷。

“怎么了？”

“没什么，我去处理一下自己的事情，明天中午在这里等你们。”萝莉跳下马车，走入阴影的瞬间，黑色的雾气将她包裹，黑纱长裙化作漆黑的铠甲，随着下一步的迈出她无声的消失在了阴影中。

“真是个奇怪的家伙。”格里安摇了摇头，转身坐上马车，直挺的腰肢渐渐弯曲驼背，他带上帽子，驾着自己的马车远去。

…………

墙壁上的烛火照亮着些许区域，幽暗的地牢中，前行的黑色铠甲停下脚步，望着前方圣王的雕像单膝跪地抚着胸口。

“咻呼~看看谁来了。”口哨声响起，佝偻老人从黑暗中走出，他脱下了手上染满鲜血的白手套，轻抚胸口，做了个滑稽的理解。

“是什么风把我们的死神小姐吹来这了。”黑暗中走出了两个面色苍白的神父，静静的站在老人的身后。

“领我进去看一下。”冰冷的声音自盔甲中传出，萝莉虔诚的闭着眼睛跪在地上。

“这恐怕不好吧，格洛小姐你要是看着那些实验室想起以前在这里度过的时光，一时兴起把我杀了怎么办？”老人阴阳怪气的笑道。

“带我进去或是死在这里。”淡淡的声音落下，铠甲站了起来，老人身后的两个神父瞬间上前，袖中滑出统剑对准铠甲。

“吼~想法很危险啊，可惜主还不想见我呢。”老人阴笑着转过身去，随着两个神父走入黑暗，黑铠抬脚跟上。

浓厚的腥味唤醒了记忆中的场景。似乎是听见了声音，牢房中的囚犯抬起头来，麻木的眼神乞求着解脱。随着牢房的深入，囚笼中的犯人开始逐渐减少。

“呼滋~呼滋~”粘稠的声音让黑铠微微偏头，囚笼中女孩的尸体上一个脑袋大的肉球正在啃噬着血肉，肉球转了过来，扭曲的外表进化出了一张人脸，下一秒便被插上数十把黑色的刀刃。

“哎呀，格洛耶丝你可别调皮，这里很多都是教皇殿下中意的幼苗。你这样做会让老头我很难办的。”老者头也不回的继续走着。

“抱歉，诅咒有的时候不好控制。”冷淡的声音从黑雾中传出，充满杀意的目光看向了那两个神父。

“啊，迷失在杀戮中的堕天使！哼哼…我理解。”他怪笑着停在了一个角落的牢房前。这里的地形较为特殊，似乎是专门为囚禁什么东西而创造的牢房。光线无法照入，空气不易流通。

站在门口，嗅着房间里飘来浓稠的腥气，黑铠攥紧的铁手不断颤抖，老头则陶醉的笑起来，他挥了挥手。身后的神父推开了铁门。

浓郁的黑暗化作实质的利爪向四人伸来，仿佛要将他们撕碎。

“起初我只是想给她种上像你一样的诅咒来着，但仅仅通过杀意可没办法让她乖乖的为殿下效力啊。毕竟她不像你，是个被套上项圈的残缺品。她可是圣王赐予我们最完美的造物！”老人回过头来，脸上布满了狂热的笑容，他张开双手向身后的那位展示着自己最引以为傲的作品。

“看！她将是最强大的净化者！不，可以说，在天国之门打开后，她将成为最强大的天使！”老人疯狂的笑着。在他的身后，一个被暗红色气息包裹的赤裸少女跪在地上，她的双手被厚重的铁链锁住掉在半空。小腿以下被特殊的铁制刑具夹断，却还连接在身体上。她的手腕、大腿和胸口脖子被留把特殊的统剑贯穿，刚生成的鲜血不断顺着血槽落在地上，融入地上那个被血液灌满的六芒星法阵中。黑红的气息混杂在一起包裹着少女，在她的背后，一张扭曲的漆黑翅膀正努力往她体内钻去。

“知道吗？我原本也不想这样对她的。毕竟无论是谁不出十分钟就会死在这里，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提线木偶可不是殿下想要的，但是……”老人捏着起少女的下巴，染满暗红色的金发下特制的刑具插入了她的双眼、双耳，让它们无法愈合。捏开她的嘴巴，老人挥起小刀切去她刚刚重生的舌头。

“她的意志居然这么坚决我还真是意外。原本只要三分钟的仪式居然能被拖上三个月，搞的艾尔里奇失去了耐心。啊…谁让你不听我的劝告呢，可怜的小家伙。话说回来，这就是觉醒者的生命吗？真是强大的可怕啊，哼哼哼哼…”笑够了的老人朝牢房外走去，在经过黑铠的身边时，他笑的愈发狂妄。

“我能感觉到你很生气，很愤怒，想立刻杀了我。但是……”老人伸出手来，将停在自己心口颤抖的刃尖转向黑铠的心口，咧开的嘴角凑到了她的耳边。

“你不过是教皇脚下伏趴着的一条老狗而已，摇篮死了，教皇没有抹去你存在的思维已经是对你最好的褒奖，你却开始得寸进尺了。怎么？想杀我，别忘了套在脖子上的项圈。”老人收起了笑容，轻蔑的瞥了她一眼。

“你自杀十次然后从这里滚出去，这一次当作教训，下一次可就没这么幸运了。”老人背着手嗤笑着转身离去。

颤抖的刃尖直直插入心房，黑铠一声不吭的倒在地上。过了一会儿，颤抖的手臂拔出刀刃再度插入。

许久，最后一次爬起来的黑铠站了起来，她看向黑暗房间中的少女，却见她抬起头，痛苦的脸蛋恢复平静，张开的小嘴啜动。

妈妈…

黑铠颤抖了一下，随后释然。

再坚持一会儿莉亚，妈妈很快就会来接你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