诹访子钻入了麦田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只留下她欢快的笑声,不像她可以不伤害麦子的奥德在田间的小路踱步,享受着这片金色的海洋,带着一丝微凉的秋风吹过,麦子摩擦的声响像是它们的笑声一样,让他心驰神往的想要化作一阵风在麦田间穿梭,抚摸那些笑着的孩子。一会儿冲出麦田的诹访子像是刹不住车一样的抱住奥德稳住了身形,脸上带着开心与满足。
“什么啊,仅仅是作物的成熟就会露出这么开心的笑容,平时怎么没见你这么笑过呢。”
“奥德你难道感受不到这种漫天的喜悦感吗?超级兴奋的!就连呼吸都充盈着幸福呢”张开双手的诹访子动作夸张的说道,幼稚的举动配上她稚嫩的脸蛋毫无违和,或者说这或许才是她应该有的笑容。
“果然啊,现在的你就像是刚刚所说的那个刚捡到黄金的乞丐一样。”
“差不多吧总之超开心!”
奥德望着身边像个疯小孩一样的神明,他总算是知道了她为什么平日喜欢保持一个无忧无虑的年幼模样。
在最初的兴奋感之后诹访子又不时钻入稻田中,一会儿去摸兔子窝,一会儿去抓飞虫,似乎真正的沉浸在其中了一样。
奥德只是面带微笑地看着少女玩乐。
“啊!奥德先生,你也来了。”突然的呼唤声让奥德抬起头来,一个开心的少女正飞在天空中冲着他招手,金色短发的她穿着黄色的上衣与灰黑的裙子,在前方还有一个淡红的围裙,看上去颇为开心的她头顶一个红色布帽,上面是一串让人印象深刻的葡萄。在少女的身边还有一个穿着红衣红裙的另一个少女,红色的裙摆像是枫叶一样的形状,裙子在往下时是由红转黄的渐变色,金发上挂着两片红枫叶的她面带微笑,显得无比文静。
“穰子、静叶,好久不见啊。”看见来人的奥德笑着招招手,两个神明笑着飘了过去,开心的模样与诹访子如出一辙。
这个季节了,代表着秋丰收与凋零的姐妹神也都出来玩乐了。
目送着两个神明的远去,奥德继续朝前走,一个小时之后奥德与诹访子来到了小山坡的顶端,在山坡之上有三个拼接在一起的鸟居,从上往下看可以看出一个三角形的形状,在三角形鸟居正中央处有一个石头俢砌的祭台。
顺着田间小路走到祭台边的奥德忍不住松口气,他抬起头朝着四下张望,他正处在一个黄金色的海洋之中,快乐的诹访子也从一边的麦田中冒了出来,脸上的兴奋与开心少了不少,似乎是终于疯够了一样。
“满足了?”
“嘻嘻满足了。奥德呢?”少女深吸了一口气,恢复了平时淡然的模样,她微笑的望向了身边的青年。扭过神来的青年笑了一声,他后退了两步,用两只手的食指与大拇指拼接在一起形成一个四边形的框,然后闭上一只眼的他将少女的位置置于方框的中间,在碧蓝与金黄的交界处,微笑着的少女比了个剪刀手。
“我只要看着这黄金就满足了。”喃喃的声音从口中传来,奥德不由被这一幕所惊艳。
一会儿后他放下了背上的提琴盒轻轻打开,依靠在鸟居上,诹访子已经飞到了鸟居之上坐了下来,一边吹着风一边眺望远方,等待耳旁响起琴声。
到了中午,奥德从草丛中钻了出来,他警惕地看着草地上那只正在嚼食着草叶的兔子,这个季节为了储存脂肪而大量进食的野兔比以往显得更加机敏狡诈。
半蹲在草丛里的奥德放轻呼吸,他拿出一块黑石头,随着念咒黑石头化作近百根银色的细针漂浮在掌心,随着他五指的转动而调转方向瞄准了毫无察觉的野兔,然后随意的挥手放出了全部的针刺。
似乎是回想起来小时第一次打猎的场景,令奥德忍不住用了这样一个学徒级别的魔法。
不过这招好像还相当不错的样子,如果能加大魔力输出量制造出更多的针刺……嗯,好像有点搞头。
想着的奥德一路走,来到了树林旁边,在那里三个神明正蹲在一起烤红薯。
“奥德你怎么抓了只刺猬回来,刺猬肉太少了。”
“什么刺猬,刺猬有这么长的耳朵吗?”不满的青年甩了甩野兔的耳朵,走上来的诹访子看了眼,目光带着不满。
“兔子都扎成这样了还怎么吃嘛。”
“这你就不懂了,孔多了才入味啊。一会儿烤好了你就知道了。”轻哼的奥德拎着兔耳朵一甩将兔子甩到半空中,握着的左手一张开,兔子身上的几十根银针同时拔了出来,在半空中化作液体坠入脚下的草皮中。
接住了软趴趴的兔子后奥德从口袋里摸出了带鞘的小刀,一手拎着兔子,一手拿刀朝一边的河流飞去。背着手的诹访子小步跟在了他的身后,随他一同走上了田间小路。
“奥德先生还是这么可靠啊。”蹲在土灶前的秋穰子笑道,她身边望着周围树木的静叶嗅了嗅,低下头拉着妹妹指指土灶。
“红薯的香气散发出来了,穰子。”
“好的姐姐,今年的红薯也是一如既往的香啊”
河边的奥德看了眼河对面一家正在割麦子的人蹲下身子准备剥皮,听见了身后的声音他忍不住道:“你怎么跟过来了?”
“没什么事情跟过来看看而已。”少女从麦田中走了出来,站在了奥德的身边。
“算了,随你开心吧。”说罢的青年低下头去注意着那只兔子,诹访子则轻哼着四处张望,很快她的目光就锁定在了河对面的一家三口上,年轻力壮的青年正抱着一捆捆麦子朝着一个地方堆积,而他旁边则坐着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老妇正在一边小心的照料着老人。在诹访子的视线中,那个老人的身上被一层黑气包裹,已经属于随时可能会被地狱鬼使索命的存在了。
淡漠的撇开视线,诹访子低下头去。
生老病死是人无法逃避的轮回,就算是她不想见到也是不可能的,她无能为力也不会去管在自己领地里正常死亡的人类们。
视线转到了蹲在河边的奥德时,诹访子的脑海中却不禁出现了他年迈老态时被黑气包裹的样子。
金色的竖瞳猛的缩小,她不知不觉间后退了一步,随后低下了头。
那时候的自己将会是他身边那个照顾着他的人,眼睁睁的看着他一天天老去,眼睁睁看着他的寿命走到尽头,然后无能为力地看着他被勾魂的鬼使……
“呵……呵…”白袖下的小手攥紧了又逐渐松开,无力的垂在那里。一年以前在和他感情升温时产生而又被自己忘掉的猜想再度浮上心头。
剥着兔子皮的奥德听见了身后的动静不由轻笑道:“怎么了?我杀个兔子不至于这样激动吧。”
然而身后的少女却没有动静,当疑惑的青年回过头时她已经消失不见了,不明所以的奥德摇了摇头,回头的他继续手里的工作,突然间想到什么的他抬起头来,当目再度接触前方那个坐在草垛上的老人时,疑惑变成了了然。
“那家伙还真是会多想啊……”轻笑着摇了摇头,奥德目光望了一眼远处的山顶线,出神的他转过身去一边往回走一边喃喃道:“嘛也差不多要动身了,借着这个机会把事情了结一下吧……”
回到了秋姐妹那里,烤好红薯的两个神明留下了几个红薯,各自则拿着红薯正在吃,诹访子正坐在一边目光望向远方。
“各位久等了,兔子来了。”说着的奥德将放在一边的烤架拿了过来,穿过兔子放在火边烤了起来。
午饭在诡异的气氛中度过,奥德面色如常的做着自己的事情,诹访子一言不发的板着脸,剩下秋姐妹自顾自的聊天,在两个话题扯出来诹访子没接之后她们也就放弃了。
午饭后的诹访子似乎想通了一样恢复了原本天真烂漫的样子,奥德依旧是那副微笑的姿态,他望着诹访子的表情,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下午,奥德陪着诹访子走到了田野尽头,他坐在了一棵树下望着山坡的一边是金色的海洋,另一边是斑驳的地面,世界好像在以这棵树为中线的地方被分开了。取琴拉了两首曲子。似乎是昨晚睡得太晚加上午后的日光,悄然来袭的困倦很快就让他放下了手中的琴弓。靠在树干上的青年轻呼一声朝下躺了躺,少女的小手却扶住了他的脑袋。
“枕这里吧上次你让我枕了一下,这次换你来。”微笑的少女用小手将奥德的脑袋引导到了她的大腿上。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推脱了。”轻笑的奥德眯着眼看着上方少女的笑颜,在树荫投下的斑驳光点中她的笑容是那么美。
困倦很快就袭了上来,微笑的青年逐渐闭上了眼睛,他的嘴唇翕动了两下,无声的咒语解除了留在身上唯一的咒语,然后逐渐的睡去。
轻抚青年发丝的少女目光中充满了矛盾与挣扎。奇怪无比的心态让她属于神明的心态想要嘲笑自己的滑稽却又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