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林如海

灵坪镇隶属于龙泉府，是其下三十六镇之一，镇上有上万人口，这里即没有

四通八达的黄金水道，也不是含蕴矿产的富庶乡镇，甚至都称不上鱼米之乡，因为这里只出产一种“雾峰灵毫”的茶叶，才勉强说得上是一种特产，但这些丝毫不影响灵坪镇的赫赫名声，原因无他，就是这里出了两位仙人啊！其中一位就是张航的小舅，另一位自然就是刚刚步入仙途的王彦的姐姐了。每年不仅龙泉府的其余三十五镇居民赶来这里沾沾仙气，碰碰仙源，就连整个南靖国的其他州府，来此撞仙源的人也是络绎不绝，顺便也捎带着推动了当地的经济。

当然整个南靖国上亿人口，不止灵坪镇这两个神仙，但其他州府往往数百万人口才出那么一、二位仙人，而此地以区区上万人口，就诞生两位仙尊，莫非是上苍所钟灵毓秀的灵地？况且此处有一座上半截平坦如砥的灵坪峰，而灵坪镇就因此峰命名的，相传上古时候有神仙运用无上神通，挥剑削去了此峰突兀的峰巅，就此改变了这里的风水，成为聚灵藏气的风水宝地，因此才仙人辈出，仙源不竭。

灵坪镇虽然游客如织，客栈、酒楼数十座，但有名的茶楼却只有一座，就是以灵坪镇的名字命名的灵坪茶楼，因为灵坪茶楼垄断了此地的特产香茶——雾峰灵毫。灵坪峰山高达上千丈，常年云苫雾罩，又被称为“雾峰”，而只有生长于灵坪峰的茶叶，才可称作“雾峰灵毫”，头脑精明，富有商业先机意识的李老板，早在十来年前就与雾峰的茶农签订了茶叶专购的合约，凡是雾峰所产的灵茶，只能专供李老板一人收购，他人就算付与茶农天价也不能出售，否则就视为违约犯法的行为，当地茶农都是勤劳朴实，信守合约的劳动人民，乐得有人长期解决了茶叶的销售问题，哪里肯再卖与他人呢。因此李老板手握独家资源，每年灵坪峰的数百担新茶尽入他的彀中，自然成为独踞茶楼的行业魁首，其余的卖茶水的只能忝为二流的茶室或不入流的茶棚了。

林如海今年恰好也是十二岁，正是灵坪茶楼的一名伙计，他是灵坪镇相邻的乡镇“甘霖镇”的人氏，两年前家中遭遇天火，而他机灵的躲进水缸才躲过一劫，包括他的父母等亲人都在那场火灾中丧生了，不幸沦为孤儿，后来他流落到灵坪镇，就被李老板接纳为小茶博士，一则可以活一条小命，自己落个好善乐施、拯救孤寡的好名声；再则这个小伙计几乎不需要费什么工钱，每日提供两餐，晚上则在茶楼空地随意支个小窝就可以安置小林如海，这样夜里可以让他兼任安保，防火防盗的工作，呵呵，精明透顶的李老板又做了一出稳赚不陪的好买卖！

当张航数人迈进茶楼的时候，整座茶楼的大厅里的数十张茶桌已经堆满来自五湖四海的宾客，用人声鼎沸、生意兴隆来形容这里的火爆，是一点也不为过的；林如海正马不停蹄地给客人们添茶倒水，生性机敏的他一看到张少爷莅临，立马就满面春风地迎上去了，带他们上了二楼的雅座包厢。茶楼就算客满为患，也是时刻预留一、二间雅室，防备有达官贵客忽然莅临，如果没有贵宾室招待，那是万万不可的，而张航无疑就是这样的一位贵客。小小年纪的他，早就是这里的常客，他倒不是真的懂得品茗，只是小孩子心性，完全是模仿大人来此附庸风雅，借此彰显自己的仙二代优越性而已。

李老板等张航他们入座之后，亲自端来了一壶极品灵茶，和几碟精美上好的点心；这张航不仅是仙人的后辈，也是花钱如流水的豪主，是自己得以日进斗金的命中贵人，哪里还不赶紧过来拍马逢迎，他脸上挤满了喜悦的欢容，本来就不大的双眼早就咪成一条细缝，嘴里吐出阿谀的谄言道：“小神仙光临，陋室生辉啊！”紧接着他扭头盯着林如海，拉下马脸口气严厉的喝到：“好生侍候张仙爷，如有一毫怠慢惫懒，小心你的贱骨头，看我不把你一根根给拆喽！”这边刚训示告诫完林如海，又满脸堆欢对张航说道：“仙师好生慢坐，下民凡胎俗骨就不在您身前碍眼了，包涵，包涵！”说着，慢慢倒退出去了。

张航等看着李老板的言语动作，早就忍不住笑作一堆，每次来这里，这个精明冒气的胖乎乎的李老板都要来这么一套，每次都惹得他们乐不可支，就连木讷老实的王铁牛，也装模作样地学习李老板说道：“包涵，包涵……”更是把张航笑得喘不过气来，不得不拍着茶桌，揉着肚子直叫受不了。唯有林如海心里想笑，但怕被老板发现，硬生生地憋着，把两片嘴唇紧紧抿住，脸都憋紫了。张航睁开泛着泪花的双眼，一见到林如海欲笑又不敢的表情，当下就笑翻在地下，这都笑着咳嗽起来了。

“好了，好了，都别笑啦！少爷您的衣裳都弄脏哩！”林如海看到张航一身锦衣滚在地上，心疼得赶紧上来搀扶，等张航再次落座，他用肩头的一条雪白棉巾，细心地揩拭掉张航衣裳的污渍。张航拿怪眼好奇地盯着林如海的一举一动，嘴上问询道：“他人都称呼我为仙尊，独独你叫我少爷，这是什么道理？”林如海小脸一惊，连忙解释道：“少爷您还没有正式拜入仙宗，提前称呼您为仙尊似乎并不合适，如果您在意这样的奉承，那我也尊称您为仙师！”“呵呵呵，那倒没必要，我只是好奇而已，你一个小小的茶博士难得这等明白事理，不愿随波逐流，人云亦云，也算是颇有主见了。”张航虽然口中称道，心里却难免有一丝不痛快。

接下来，林如海手脚轻快地给他们几个分别沏茶，然后静退到屋角；张星哲呷了一口灵茶，感到舌尖上一团香气蒸腾上来，等他咽下时，又好像一股爽滑无比的灵液钻入咽喉，直淌到腹部，让人舒服得飘飘欲仙；其他人喝下灵茶后，也是十分舒坦，纷纷点头竖拇指称赞。张星哲招手把林如海叫到面前，疑惑地问道：“小林子，我问你呀，为什么俺们平常同仙尊过来喝茶，都没喝到像今日这样的好茶，是不是以前你们没有拿出顶好的茶叶来招待我们那？快说！”林如海微微一笑，好整以暇地回道：“我们茶楼哪敢以次充好，用下等货招待贵客；只是以前我们泡茶的水是茶楼自掘的井水，而三天前则刚刚从五里外的灵坪峰山坳中接引过来一道清泉，正好泡上山中新采的茶叶，所以才入口生香，回味无穷；是你们有口福呗。”

“原来是这样啊！难怪这次的茶水这么香滑，看来泡茶不光要茶叶好，就连泡的水也要好的呀！本身再好的材质也要搭配上合适的辅料，才能发挥出应有的味道！”张航点头自语，若有所悟的样子。片刻之后，众人皆喝毕一盏茶，林如海又给他们重新添上。这时，张航拿眼巡看了一遍周边的好友，说道：“明日我就要随仙舅上仙宗修仙了，你们几个说说自己以后的想法；要不我求求仙舅，让他把你们都带上仙山，我们几个好伙伴一起修仙问道，不是更加畅快！”

小伙伴们眼睛一亮，转瞬间又黯淡下去，个个低首不言语；张航奇怪地问道：“咦，你们怎么如此表情，莫非不相信我会恳求仙舅？”孙小金抬起那张带点婴儿肥的脸，认真地回道：“唉，我等那会怀疑仙尊，只是我们都心知肚明仙宗是没有那么容易拜入的；听说不仅要有接引玉牒，还要本身具备灵根才行；您是仙二代，本身一定具备仙根，又有仙舅作为接引人，拜入仙山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我等想要拜入恐怕谈何容易！”

“这样啊，我知道了，等明日仙舅到了之后，我先问问他可不可以测测你们具备不具备仙根再说，如果你们有人确实身具灵根，我一定恳求仙舅也做为你们的接引人，一同带往仙山！”张航拍着胸膛，一副义薄云天的大哥模样。“好嘞！有仙尊老大这么一句话，我等先谢过了。”李大力闻言大喜，长身而起对着张航作揖致谢，其他人也纷纷有样学样，拱手作谢不迭，一时满座皆欢。

“张少爷，请问您可不可以也帮我问问仙舅，帮我测一下自己有没有灵根，看看是不是也有修仙问道的仙缘？”屋角响起一句怯生生的问话，原来是林如海听到他们的言论，忍不住出声问询，只不过惧怕自己冒犯了张少爷，所以声气显得怯弱畏缩。

“你……哈哈哈……你一个孤苦伶仃的穷小子，傻不拉几的，蝼蚁一般的人物，也觊觎修仙求道，只怕你还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呗。还是乖乖地做好你的茶博士吧！”众人闻声大笑，孙小金更是刻薄地出言讥讽；林如海嘴角嗫嚅几下，毅然昂首大声答道：“我是穷小子不假，但我并不是傻瓜，修仙并不问财帛的多寡，我只请求给与我一个测试的机会！”

张航看到平素低眉顺目、轻声悄语的林如海今日也敢大声应答，倒也起了一分另眼相看的心思，就不假思索地说道：“好，小林子，看在你往日侍候本仙尊还算勤勉恭谨的份上，明日就同他们一起过来吧，不过没能测出具备灵根可不许你在我家哭哭啼啼哦，哈哈哈……”说完，自个哈哈大笑，又拿眼睛瞟掠他人，一副“等着瞧好戏”模样，其他人哪还不知张仙少的心思，个个挤眉弄眼，就等着明日欣赏小林子出糗了。

“真的？太好了，多谢张少爷！”林如海不理众人的戏谑怪笑，满面笑容地对着张航又是鞠躬又是作揖，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张航心情大好，眉飞色舞地与大家畅想成为仙人后的所作所为，他意气风发地说道：“等本仙尊道法有成，一定先降妖除魔，替天行道，最后才羽化升仙，位列仙班！你们可知我每晚都做御仙剑诛妖邪的仙侠之梦，好过瘾那！”

这几个年轻的小伙子一聊就是一个时辰，期间王铁牛要回铁匠铺帮老爹打铁，就先匆匆告别了，其余的富贵闲人则直聊个尽兴才起身回家。张航抛出一块二两重的碎银给林如海，跟他说剩下的不用找了，都赏给他了。林如海喜滋滋地接过碎银，引领他们下了茶楼。这次张航他们只饮了两壶茶水，点心也只吃了几块芙蓉糕，花费不到一两半银钱，自己足足可以得到五钱的银子，而且剩下的点心也可以留下自己当宵夜，真是赚大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