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百零四章 在晋董狐笔!(熟读并背诵感叹号的一百种用法)(1 / 1)为所难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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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洋?”

……

“高洋很有可能是被人抹黑的,就算不是抹黑,那也是有家族遗传性精神疾病,不能说他就是愿意当昏君。”

“脑子坏了的昏君也是昏君。”

“你这话等于没说。”

“你说了这么多不也是废话?只要说一句从西夏自立到当今官家百年时间,终于把西夏打的抬不起头不就完了?陇右都护府就是这么来的?”

“不只是,唃厮啰被灭后不久,吐蕃人又叛了一次,崇宁三年才又收回,建陇右都护府。”

“那跟归义军又有什么关系,你不是说他们向李元昊投降了吗?”

“非也非也,投降和投降可不一样……”

赵枢晃着脑袋拖长音道。

竹樱也学着他的样子晃脑袋。

“一笔还能写出两个投降?”

“当然,第一种投降就像李煜的投降,国没了,人也没了,好在人生经历反而多了不少,让他写出不少好词,也算是因祸得福。”

“什么福?”

“你想啊,五代十国一共有……一共有多少个君主来着?”

赵枢掰着手指算了半天也没记清全部人。

“我哪知道,这很重要吗?”

“不重要,但想不起来就很难受,这叫强迫症,你懂我意思吧?”

“嗯……懂,就好像有时候突然想到一样东西,明明不紧要,但找不到就是很别扭。”

赵枢到旁边书架上找了本欧阳修编的《新五代史,开始找他记不起来的君主。

“没错,你看,连咱们俩都记不住,一般人就更记不住那段时间有多少个君主了,可唯独李煜,因为那些亡国词而名流千古,甚至比朱温名气还大,你说说,这哪说理去?啊找到了,后梁三个、后唐五个、后晋两个、后汉两个、后周三个……柴宗训二十岁就死了,五个孩子都早夭,你猜怎么死的?”

“病死的。”

“回答正确,你很有觉悟。嗯……吴越五个、闽个、南平五个、南楚……算六个吧、南吴四个、南唐三个、南汉四个……刘飞龙在天那狗才竟敢用汉高祖的庙号……”

“什么什么,‘飞龙在天’是什么东西?”

“刘?,这个字是他给自己造的,你说这人多臭不要脸?他还追谥自己曾祖为‘汉太祖’,刘邦要是知道自己的谥号和庙号都让人偷了,不气活过来才怪。再往下……前蜀两个、后蜀两个,这些总共是……”

赵枢再次掰着手指算了半天,

“我得拿张纸算……”

“四十个。”

“算术还是你擅长。”

“五十以内的加法很难吗?”

“有点,你看,五代十国小五十个君主,但让你随口说一个,是不是第一个会想到李煜?”

“嗯……好像是这么回……不对,我差点被你搞糊涂了,李煜出名是他有才学,怎么到你嘴里成了因为亡国而出名了?”

“闲梦远,南国正芳春。船上管弦江面绿,满城飞絮辊轻尘。忙杀看华人。——听过没?”

“没有,李煜写的?”

“是啊,你说李煜有才,可每次提起他都是‘春花秋月何时了’‘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这些亡国词,谁还记得他亡国前的词?”

“歪理邪说。”

“那就讲些有理的,你看五代十国这些末代君主,都有什么特点?”

“都亡国了。”

“真聪明,能说些有用的吗?”

“他们都死了。”

“你看,五代这些皇帝评价都还不错,最差也就是个不会用人,但十国中只要是活到我朝立国后且没主动投降的,全都是昏庸无能荒淫无度残忍嗜杀好色之徒。”

“不是这样的人怎会亡国。”

“是因为昏聩才亡国,还是因为亡国才昏庸?”

“你是说被人抹黑喽?”

“你怎么能这么想?史官可都是有风骨的,崔杼弑其君嘛,史官们绝不会瞎编乱造,周幽王点燃烽火后各地诸侯不论远近同时到达,公孙杵臼与程婴所说‘赵氏先君遇子厚,子彊为其难者,吾为其易者,请先死’的一个密谋搞得天下人都知道了,唐雎真的以九十高龄威胁秦王,蔺相如真的捧着缶逼秦王敲,白登之围也真的是陈平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联络到了冒顿单于的阏氏,大概是托梦吧,虞姬私下给项羽唱、跳、自杀也不知道是被谁偷看了,也许有人藏在桌下偷窥……总之这些都是真的,有理有据并且经过考究非常严谨经得住推敲的,毕竟史官们宁死也不篡改历史,崔杼弑其君嘛,你说是吧?”

“你说了两遍‘崔杼弑其君’。”

“是吗?那把第二个改成‘赵盾弑其君’好了,你看齐国的太史和董狐有什么异同?”

“你今天怎么这么多考题?嗯……相同的是都刚正不阿,不同的是齐太史没有留下名字?”

“你看,如果白露在,就知道最大的不同是董狐直笔写的却是假话。”

“假话?赵盾没有弑君吗?”

“《左传记载晋灵公荒淫无道,赵盾行刺失败逃亡,到边境得知晋灵公被其堂弟赵穿杀死。”

“所以真正的情况是‘赵穿弑其君’?”

“按《左传记载是这样的。”

“那董狐为什么写‘赵盾弑其君’?”

“他说‘子为正卿,亡不越境,反不讨贼,非子而谁’。你看,史官所谓的正直并不是因为能不受干扰地如实记载历史,有时候只是能抬杠而已,我觉得官家应该吃猪肉,但官家不听我的,非要吃羊肉,那我就要拿脑袋撞柱子逼他老人家吃猪肉,他不吃,没关系,自有人把此事记下来,如果我只是个普通宗室,大家会觉得我是个傻子,但如果我是个文人,那可就不得了了,我会成为后世表率,说不定还能得个‘赵枢吃猪’的美名,被人写在诗里——在晋董狐笔,在宋赵枢猪。在秦张良椎,在汉苏武节。哦对了,你知道苏武为什么被抓吗?他出使匈奴竟然谋划刺杀人家单于,你看,人家没杀他是不是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卖直取忠,以直邀宠。”

“完全正确。”

“董狐如此,但齐太史总是真的吧?”

“我愿意相信这是真的,不然就太残酷了。”

“残酷?”

“没错,残酷,你说,为什么齐太史能名垂青史?”

“嗯……狗咬人不新鲜,人咬狗才叫新闻。”

“是啊,齐太史兄弟为了如实记载历史不惜生命而被人称颂,这是在颂扬史官的职业素养吗?如果史官都是如此,这种事还有什么新鲜的?这个故事恰恰说明,绝大多数史官都是可以随手篡改历史的,所以才衬托出齐太史的气节,我愿意相信这是真的,至少我们真的有一位正直的史官,这样我们就可以带着敬仰说出‘在齐太史简’了。”

“你把人想得太坏。”

“我可没这么说,我觉得他们写的不合理的故事都是真的,就好像柴宗训二十岁英年早逝,五个儿子全部夭折,一家六口人死于非命,我也相信他们都是病死的。”

“你在外面最好还是少说这事……”

“大家心知肚明的事,何必装聋作哑呢?”

“人家作死,你也作死?”

“这不重要,你现在还相信高洋是昏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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