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八十九章 林深见兔肥可餐(1 / 1)小沙弥不杀生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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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薛家主岛。

日浮于水,天云白昼。

十位知命修士携百余舟上客来到第一岛屿,却被十几个褐袍持刀之士阻下。

“家族遭逢变故,正是百废待兴之时,也处在虎狼环伺之间。第一岛屿本就是禁地,吾等又奉了家主之令,有护卫之责,若没有家主的手谕,可不敢放前辈进去。”

领头的是一位洗尘第六境的修士,大抵是薛家的管事之徒,言辞恳切,态度恭谨,一番话倒也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

长衫文士轻唔了一声,倒也没有仗着知命境的修士妄为,止步言道:“不进去也无妨,小哥能否给里头的人带句话,就说是舟上客有要事相询,请夏公子下台一叙。”

守卫们面面相觑,良久之后,有脚步自他们身后传来,一人提着断剑,抱着酒壶,三千白丝垂至肩上,灌酒叹道:“进来吧。”

“家主。”

守卫们躬身退步,一众舟上客登岛拾阶。

长衫书生向着薛成微微颔首,歉声道:“非薛家不好,只是,吾等出行百载,却仍惦记着红尘往事。”

“吾懂。”

薛成叹气着将酒壶丢给方姓憨汉,而后向岛外走去。

老方接过酒壶,也不扭捏,直接灌酒下肚,含泪笑道:“吾也不是真的稀罕什么辅龙之臣,只是家中还有婆娘,等着吾早日归去暖被窝呢!”

“老方,就你这熊样,还能娶到婆娘呢?莫不是抢来的黄脸婆吧?”

憨汉红着脸怒道:“呸,吾那婆娘可是镇上有名的美人!”

然后,他蹲身掩面,泪流不止。

“若真是个黄脸婆,那便好了,省却我漂泊在外,有家不能归。”

……

蛮荒。

白冷、白次在归去半途中收到了白卢传来的消息,于是与陌上枚、陌上楠分别,只携了十数位骨族将士,寻上了采药人的石瓦房。

“陵王大人这是得罪了何人,怎的被人卸了一骨?”

“我也不知,听说是在四灵山上技不如人所致。”

白冷折了一臂,怨恨未消,黑袍的右袖空荡,引起了身后这些小辈的窃窃私语。

这些人是藏身在边陲之地的骨族探子,此前并未随他去四灵山,也就不知他断臂之耻。

骨族的阶级森严,不过,这些探子都只听白帝之令,却是不惧族内的长生者。

“白卢信上说,帝者伤势颇重,几近垂死,吾等是否该遣些人去护卫一二?”这时,白次出言问道。

“不必了,免得打草惊蛇。”白冷漠然言道,“此地距帝者八百里,其间有数十道关隘,三十万人族甲士,除非你我亲去,否则只凭这些个小辈,怕是连两百里都走不出去。”

听白冷的语气,似是颇为瞧不起身后这些人,或许是由于之前几人私语他断臂之事,言语上有些讥嘲。

然而,这些个小辈有些不乐意了,于是有人言道:“陵王大人,莫要小觑吾等山野之辈,论骨躯之坚韧,吾等不如大人远矣,可论隐行去踪、跋山涉水的本事,大人不如吾等远矣。”

白冷轻哼一声,提速而去。

帝者北去,固然是离祖地甚远,风餐露宿不得归,却避开了驻守在边陲之地的三十万人族甲士,相对而言还要安全些。

“那位金袍人不知是何许人也,竟能寻到帝者的藏身之所,又以你之臂骨、姬玄卿之下落作为结交骨族的诚意。”

身侧,白次追赶上来。

白冷抚着右袖,忽而笑言道:“来日,你我携姬玄卿之颅骨,再上四灵山一回,可好?”

“依兄长就是。”白次颔首笑道,自怀中取出了一枚玉简,玉简上粗浅画了方圆千里的地形,其上标有一点,正是白卢信中所言的姬玄卿的埋骨之地。

良久之后,二人寻到了此地,却不见人迹。

山野之地,遍是草木。

“就是此处了。”

半炷香后,白冷抬起左掌,微微压下。

顿时,草木之间,出现了一座陋室。

“区区阵法,何以能阻吾?”

林深见兔,兔肥可餐。

……

蛮荒林间的一处石瓦房外,姜子期背上竹篓,正抓着一只烤兔啃食,坐在门前。

男童在竹篓里熟睡,偶尔梦呓几句,念叨的都是双亲。

“来的真快啊。”

姜子期抬眼望去,虚空之上,两位黑袍人联袂而立。

白冷俯瞰石屋,言道:“你这阵法,不合天道。百丈草木之地,却无半点生气,这就是缺。”

姜子期丢下手中的兔架,笑道:“生气?生气已入了我的肚。”

“这蛮荒百万里,与此相似之地又何止十万处,难不成你是一处处试过来的?”

“你说此地无生气,因而阵法有缺,被你识破,我却笑你可怜,明明是被人指点才寻上门来,还非要装作是自己的本事。”

红日悬顶,却风雨欲来。

白次掐诀念咒,驮一片墨云压石屋。

“兄长,言多恐生变故。”

白冷颔首应是,缓步走到姜子期身前,问道:“可有遗言?”

姜子期面色淡然,似是并不畏惧生死,言道:“你们前来,并非是奉了白起之令。”

“哦?”白冷提起兴致,又问道,“何以见得?”

帝者垂死未醒,此次行动皆由白卢三人谋划,却也算不得逾越皇权。

若姬玄卿死了,人族必乱。

中州百家门阀,苦于无城,一旦得手一城半土,势必会恨不能夷平姬姓一脉。

毕竟,姬家祖上曾出过圣贤,底蕴渊厚,留之是祸患。

可三大皇朝不会坐视姬家亡族,百家门阀与姬家之争,实则也是皇朝与氏族之争。

而这场动乱,会持续百载,在伽罗圣贤的推波助澜之下,必能让人族伤筋动骨。

他白冷此行,是为立功,是为青史留名。

姜子期从怀中取出一面丝帕,擦拭着双手,笑言道:“昨日,白起本可以让屋内之人丧命,可最后却并没有出手,匆匆离去,你可知为何?”

“为何?”

姜子期眉目间有傲气,仰面笑道:“因为昨日,我在十里外背了一口竹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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