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文颍一时茫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这红衣少女却用十分警惕、怀有敌意的眼光打量着沙先生营帐内的两个陌生人。
沙绍棠也察觉出了她的敌意,连忙说道:“红薇,这是两位远路而来的好朋友,我来给你引介一下。”
薛红薇听他这么说,虽然仍有些顾虑,但还是点了点头,道:“既然是你的老朋友,那就没什么了。沙先生,你这里有什么异常情况吗?”
这红衣少女因为看到有陌生人在场,便收起了刚才的亲热态度,不再叫“书呆子”,而是使用了“沙先生”的正式称呼。
“没有啊!怎么了?”沙绍棠好奇地问道。
“是这样的,”红衣少女解释说:“刚才,慕尚根大人陪着上官二少爷在我爹爹的帐内饮酒,忽然,慕尚根大人的一个部下匆匆赶来,报告说,刚才有一个巡逻队发现木栅栏处的一个哨兵被人打昏,抛在地上。救醒这哨兵之后,说是一个陌生的凶汉把自己打昏的,想来此时已经混进来了。沙先生,你想想,现在的这个紧张局势下,慕尚根大人听了这个消息该多着急呀。”
“嗯,是的,”沙绍棠看了看王勇与郑文颍,又问道,“然后呢?”
红衣少女又说:“慕尚根大人立即就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又回来了,如释重负地说,‘幸好,幸好,小主公无恙,我已经加派卫兵了’,然后,慕尚根大人又忙着遣人通知别的大人们,教他们小心提防。我看他们忙不过来,就自告奋勇的来通知你了,小心点儿,别被刺客杀掉了,嘻嘻!”
“啊,多谢,红薇姑娘,我这里没事。”沙绍棠道,“很显然,慕尚根大人是担心大少爷遣刺客来对付小主公,是不是?”
沙绍棠与薛红薇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色,都明白对方的心思。
沉默片刻,薛红薇说:“好啦!沙先生没事,我也就放心了,我不妨碍你们叙旧啦!”
“且慢,红薇,还有一件事,要问一问你。”
“噢?什么事?”薛红薇问道。
“红薇,你们部落的人昨天是不是围住了一个汉人商队?现在怎么样了?”
“嗯,好像还围着呢,怎么了?”
沙绍棠指了指郑文颍,道:“不巧得很了,我这两位朋友就是随着这商队而来的,知道我在这里,便连夜赶来求情,希望薛老丈放过他们。”
“原来如此,”薛红薇嘻嘻一笑,“这种事情,我向来不管的。不过,听爹爹与诸位叔叔伯伯们议事,都道这队汉人携带着大量值钱的货物,眼红得很。既然好不容易围住了一群鹿,再要他们网开一面放过去,恐怕不容易。”
沙绍棠急忙站起来,连连拱手作揖,道:“红薇,拜托,拜托!”
薛红薇笑吟吟的看着沙绍棠,然后说道:“好吧,看在沙先生的面子上,今儿晚上,我跟爹爹提一下,等到明天,沙先生自己来求爹爹开恩吧。我想,凭着沙先生的好辨才,应该问题不大。”
“多谢,我明天一定来拜访薛老丈。”
于是,薛红薇道了一声‘告辞’,就走出去了。
沙绍棠等这女子走远以后,看了看王勇,说:“王先生,是你打倒哨兵的吧?”
王勇一笑,默认了。
郑文颍笑着遮掩道:“沙大哥,仓促之间,我们实在想不出别的什么法子见到你呢。”
沙绍棠说:“既然不是真的有刺客混进来欲图不利于小主公,那就不算什么了。”
郑文颍问:“这位‘大少爷’可就是上官豪杰么?”
沙绍棠点点头。
郑文颍道:“还不至于要杀死自己的兄弟吧!”
沙绍棠道:“文颍,你也读书不少,怎的不知?当此之时也,便是亲兄弟也彼此难保的,更何况叔伯兄弟了。”
郑文颍说道:“我也听说了,上官老狼主被鲜于氏扣留,生死不明,两位上官侄少爷之间争夺权柄,大起抵触。上官部落内部,不会真的打起来吧?”
沙绍棠说:“你知道了多少情况?”
“也就是从牧民嘴里听来的那些,更内幕的消息就不清楚了。”
“嗯,”沙绍棠点头说:“宗族里面的长老们拚命调解周旋,现在看起来,一会儿半会的是打不起来了。不过,我所忧虑的,却是小主公的地位,长老们的普遍倾向,并不完全有利于小主公呀。”
郑文颍追问:“是吗?为什么?”
沙绍棠又仔细打量了打量郑文颍,说:“文颍,你好像对这件事很关心呀!”
郑文颍毫不掩饰地说:“是的,我很关心上官部落的这场内斗,我担心这场内斗会影响汉地边防的安危。”
沙绍棠又仔细地看了看她,点头说:“文颍,我好像猜到了几分你的来意了。”
“沙大哥,”郑文颍急切地说,“你还记得当初你与我哥哥的那些彻夜长谈吗?”
说到这里,郑文颍的心情激动,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了起来。
沙绍棠也颇为动容,沉着地点了点头,“文颍,郑兄虽然故去多年,我仍然一直没有忘记他,也没有忘记在那些长夜里所讨论过的话题。”
“好,好的,沙大哥。”郑文颍说道,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