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老板的脸上变色,顿时停住话头,侧耳倾听。
一人在院子里高声喝道:“你们都在院子外守卫,不许闲人靠进。我与周贤弟去看望罗老板。”
三、五个人应诺着。随即,脚步声走上台阶,走到门前,‘咣当’一声,屋门被推开,一名雄纠纠、气昂昂的中年大汉走了进来,这人穿着一身褐色的英雄氅,腰横玉带,左胁下佩着一柄腰刀。在他的身后,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后生,相貌颇为英俊,穿着一身白色绸衫,佩着一柄长剑。
罗老板早已站起身来,满面堆笑,迎上前去,说道:“梁头领,周头领,许久不见,一向可好么?”
当先那大汉也向罗老板拱了拱手,道:“罗老板,我们兄弟听说你又来了,特意赶来看望你。”
“劳动两位头领的大驾,何敢克当!”罗老板谦逊着说道,又拉了拉王勇,说道,“小王,这两位好汉,一个是铁豹子梁荣,一个是小霸王周子通,都是江湖上名头响亮的大英雄哩,你快快过来拜见两位头领。”
王勇无奈,只得打恭作揖,叫道,“小人王勇,给两位头领行礼。”
“老罗,这是何人?”那姓梁的中年大汉问道。
“呵呵,这是我铺子里的一个小伙子,带着来服侍我的。”
梁荣听了,便不在意,在靠墙摆放的一张扶手椅上坐下,面对着罗老板。那小霸王周子通也在梁荣的旁边落座。
梁荣开口问道:“老罗,你今天上山来何事?”
“唉,梁头领,我上山来,还能有什么别的事吗?”
梁荣哈哈一声大笑。又道:“老罗,我问你,高大哥向你们勒索请命费,一共是多少银子?”
“咦,梁头领,这个数目你不知道吗?”
“哼,我既然问你,你直接回答也就是了。”
“五万两白银。”
“是吗?”
“是的,是的,”罗老板连连点头。
“不对吧,我听说可不止这个数。”梁荣皱着眉头说道。
罗老板又点头,说:“不错,不错,后来又加了些,不多,又加了些。”
“老罗,你这人真不痛快,加了些以后,一共是多少钱?”
“一共是十万两。”
梁荣看了看周子朗,说道,“兄弟,你听见了没有?”
周子通说:“大哥继续问他,这罗胖子也滑头得很了。”
“贤弟说得对,”梁荣又向罗老板喝道,“不对,这个数额还是说少了,你以为咱们弟兄是这么容易哄骗的吗?
罗老板叹道:“好吧,咱们一共答应了高大王的请命费是十五万两。再多一文钱,我姓罗的不是人。”
“口说无凭,须是要有个证据。”说罢,梁荣定睛看着罗老板。
罗老板的一双眼睛也看着梁荣。好像他们两人在用一种别人无法听懂的语言互相交流着。
许久之后,罗老板又从胸前的衣襟里取出了一本厚帐薄,默默无语地交给梁荣。
梁荣接过帐薄,说道:“周贤弟,你也来看看。”
两位头领,脑袋挨着脑袋,翻看这本帐薄。
王勇感到这个场面特别熟悉,依稀仿佛时光倒流。
须臾,看毕。两位头领一齐破口大骂,骂的是飞天夜叉高振甫这厮,见利忘义,卑鄙无耻。这样的小人,怎么能做众兄弟们的大哥呢?须得是要在弟兄们的眼前揭破这厮的丑恶嘴脸。
骂过以后,梁荣持着帐薄,对罗老板说道:“老罗,这帐薄借我用一用。”
“梁头领要用,借去不妨,不过,一定要还给我呀。”罗老板点头微笑说道。
“若是今晚不能送来,最迟明天上午一定奉还。告辞,告辞。”说罢,梁荣就带着小霸王周子通离开了。
这伙人走了以后,罗老板收起笑脸,脸上的表情更加忧愁了,在椅子里坐不住,站起来满屋子乱转,唉声叹气,口里嘟嘟哝哝的,埋怨个不停。
“这两个泼强盗,拿走我的帐簿,必定是要在军中传看。高大王军中耳目众多,万一走漏了消息,我的性命不保,哎哟,哎哟,这可如何是好……”
王勇听得不耐烦起来,说道:“罗老板,你既然如此害怕,当初为什么要带着帐薄上山呢?今天又不是来送请命费,需要记帐,收取字据,完全不必带着帐薄嘛。”
“小王,你不知道,这是卢军爷安排下的妙计,非如此,不能挑动军中的怨恨之气。怨气越深,卢军爷的妙计才越是能够成功啊!”
“噢,原来如此。”王勇恍然大悟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