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两人并肩而行,拐进了小巷子,前面不远处便是郑文颍经常光顾的菜市场,郑文颍带着王勇走了进去,一边挑选着,一边与商贩们讨价还价,过了很长时间,才采购好了蔬果酒肉,大包小包的,王勇拎着,回到了郑文颍的住处。
郑文颍与王勇久别重逢,心中高兴,要讨他的欢喜,施展出全付本领,要调制出一顿美味大餐,王勇也在厨房里帮着打下手,两人一边忙碌着,一边聊天,各自述说分别之后的经历。
郑文颍的经历,我们都已经知道了,不再赘述。
王勇自从进了瓦桥镇以后,被方总兵留在军府,以待差遣。西山镇的几位头领们听了方总兵的汇报以后,彼此商议着,都觉得既然胡人已经不再对西山诸镇构成威胁了,便都不愿多管闲事。不过,既然胡人有求和之意,当然也是好事。于是,他们就指示方总兵,可以允许王勇以个人身份在鲜于部落与州府之间斡旋此事,不过,西山镇不要正式介入,暗中观察也就是了。罗老板毕竟是有功人员,如今被鲜于部落关押,生死难测,可以授意王校尉相机援救。
于是,王勇又奉命前往州城,与刺史府取得了联系。刺史府很重视这个信息,他们分析认为:现在,鲜于氏提出的有关与这位冯氏妇人的赎金问题,实则是一种试探手段。其真实用意很可能是希望恢复与汉地的互市通关。州府应该鼓励。于是,州府方面暗中操控此事,冯氏妇人的财产继承问题才得以圆满解决。果然,此事解决以后,鲜于沧海又提出了更多的经济问题,州府方面乐见其成,大力促成。
随着这种非正式的合作越来越密切,上将军府也逐渐参予进来了。从外交上来看,州府方面与鲜于氏的关系一直都是由上将军府主持的,所以,这次鲜于氏的突然叛变,对上将军的打击最大,若不是广野大将军的支持,宋家的权势几乎就要垮掉了。不过,宋家也很清楚,广野大将军的支持是一柄双刃剑,而要摆脱广野大将军的控制,最好的办法就是缓和与刺史府的矛盾。刺史府也正在担心广野大将军与上将军沆瀣一气,恐殆后患。双方有共同利益,一拍既合,在这个内政问题上达成了共识。
也因此之故,王勇才渐渐地与宋涛公子混到一起来了。
至于这次故意戏弄郑文颍,王勇也在场,那就是宋涛公子想要讨好王勇,邀请好朋友来看一场稀罕好戏,开怀一笑,以利于促进私人感情。不过,王勇竟然认识郑文颍,并且破坏了这场好戏,倒是宋公子事先没有想到的。
谈谈说说,不觉时光飞逝,等到两人吃过午饭,收拾好碗筷,下午的时光已经过去一大半了。
郑文颍问道:“勇哥,你现在住在哪里?”
王勇答道:“我现在住在上将军府西侧的馆驿里。”
郑文颍“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王勇说:“上午闹了那么一场,想必你现在很是疲乏了,今日你早早歇息吧。明天……嗯……明天我再来看你?”
郑文颍说:“勇哥,你陪我去上将军府找宋公子去。”
“好啊!”王勇高兴地答应着说道。
两人出得门来,走至上将军府邸,王勇带着郑文颍绕到府邸西侧的一个小角门处,守门的仆役识得王勇,招呼几句,便挥手放他们进去了。走到宋公子居住的别院门口,家仆先进去通报,然后引着王勇二人进了院子。宋公子仍然挥着纸扇,却另换了一身簇新的大红锦袍,站在滴水檐下,笑吟吟地看着两人走近,随即迈步迎过来,说道:
“两位,来得正好,走,咱们去外面吃饭去,文颍姑娘吃得辣子否?咱们今天去峨嵋酒家,如何?”
郑文颍笑着,摇摇头,说:“我与勇哥午饭吃得晚,又吃得很饱,现在什么也吃不下去了。”
“这样呀,”宋公子挥挥纸扇,略一沉吟,随即笑道:“那么,就这样吧,我在后花园的结绮阁上摆几碟果馔,再叫他们备一壶热酒,咱们是以议事为主,不拘多少,两位随意吃些水果,如何?”
郑文颍微微一皱眉,说道:
“岂敢劳动宋公子的大驾?我今天来,是要回我的契约的,八百两银子我带来了,两讫之后,各自走路,果子热酒,都是不必吃的。”
宋公子笑道:“契约之事嘛,乃是小事……”
一语未毕,郑文颍打断他的话头,“对宋公子当然是小事,对我可是第一等的大事。”
宋公子看看郑文颍的态度挺认真的,便不再多说什么,伸手从衣袖中取出一个信封,交给郑文颍。
郑文颍接过来,打开,取出一张陈旧泛黄的纸张,心头紧张,双手微微发颤,仔细检看,事隔多年,依稀记得,正是此物。郑文颍心中激动,急忙展开,仔细检阅一番,果然不错。急忙把这契约收入自己的衣袋,决意回去之后烧成灰烬,便再不受它制约了。又取出那八百两的银票,交给了宋公子。笑道:“多谢公子成全,咱们两清啦!”
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宋公子接过银票,看也不看,随意揣进衣袋里,笑道:
“如何?文颍姑娘,你放心了吧?现在可以陪我去后花园吃酒了吧?”
“宋公子怎么也有这样的闲情逸志?”郑文颍现在的心情很好,便调侃着说道。
宋公子笑道:“此乃是正经事,不是闲情逸志。”
“好吧,既然是正经事,咱们就陪着宋公子去后花园吃酒,请你前面引路。”郑文颍说道。
这座结绮阁,不过是后花园里小湖畔的一座两层小楼,原是夏天时临湖赏荷之用。这时初春,阁子里颇觉寒冷。宋公子临时改计,觉得这里僻静无人,就选在这里了。三人走来后花园,登上小楼,宋府的仆人擦拭桌椅,摆放酒馔,又搬来一盆碳火,放在桌旁的地上。诸事齐备以后,仆人们都退了出去,宋公子命自己的一个心腹小厮守在楼下,非经传唤,任何人都不许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