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勇远远地望见这一幕,心下恻然,见到那看守挥起棍棒,正欲痛下杀手。王勇心中暗叫一声“不好”,不暇多思,形随意动,早已抽出了腰间的佩刀,又是便出了脱手飞刀的惯技,但见得一道寒光划过,“呛啷”一声响亮,飞刀磕开大棒,斜斜地落到了旁边的草地上。棍棒反弹,狠狠地打到那名看守的额头上,鲜血顿时迸流了出来,这胡人高声嚎叫,抛开大棒,双手捧头。
王勇跳下马,几个箭步,便奔到看守们面前。
数名看守围拢上来,一边叫骂,一边向王勇施以拳脚、棍棒交加,王勇不慌不忙,逐一格挡开去。所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这几名胡人士兵也都是刀枪下讨生活的,几招一过手,使晓得这汉人的招术精熟,拳脚力沉,心下畏惧几分,一时不敢上前。
那名小头领用衣袖抹去额角的鲜血,劈手揪住王勇的胸襟,怒骂道:“哪里来的汉狗,竟敢用暗器打伤老爷!须是饶不过你!”一边说着,另一手握拳,便要向王勇打来。
王勇笑道:“军爷,不要误会,我想要买下这条大汉,怕军爷伤了他的筋骨,便成废人,没用处了。一时莽撞,还请见谅!”
那名小头领一愣,听说生意要开张,不禁心头一阵暖意,顿时减了几分凶焰。上下打量了王勇几眼,又看了看王勇身后那一长列的衣裳华丽的贵族队伍,不由得信了几分。这小头领仍然气休休地说:“你……你……要买奴隶也就罢了,却为何伤人?”
这小头领原是还想再骂王勇一声“汉狗”的,又担心这人可能有什么厉害的来头,便不敢骂出口了。
王勇说道:“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担心军爷打伤了他的筋骨,我再买来又有何用?如此一条大汉,魁梧有力,若是被军爷打残了,再找出第二个这样的,恐怕就难了,一时莽撞,还请见谅。”
说罢,王勇抱拳一揖。
这小头领“哼”了一声,一双血红的眼睛上下打量王勇几眼,心里开始寻思着应该叫价多少?忽然,额头伤口一阵疼痛,不觉怒意又起,叫道:“这般茁壮的一条大汉,十分难得,当初围捕之时,伤了许多兄弟的性命。咳,这些话儿也不必提起了。朋友,你给五十枚金币吧,咱爷们图个开市大吉,已经是很便宜你了。”
小头领心下盘算着,“他若是杀价到三十枚金币,我立即就同意。如果低于十五枚金币呢?这个嘛,可就要随机应变了。”
不料,王勇很痛快地答道:“便依你,就是五十枚金币。”
小头领又惊又喜,不敢相信自己竟有这样的好运气,斜睨着王勇,说道:“朋友,这可不是小数目,你莫不是戏弄老爷么?”
王勇回头望了望,看见那长列队伍仍然向前缓缓行进,队列里的许多人正向这边探头探脑地窥视。罗老板已经跳下马,距离王勇众人二、三十步之外,也在紧张地观望着事态的发展。
王勇叫道:“罗老板,你借我几两银子使用一下,如何?”
罗老板大概听到了他们之间的谈话,他点头道:“贤弟,你要多少银两?尽管开口,何必讲什么借不借的呢?”
一边说着,一边慢慢地走了过来。
小头领十分欢喜,叫道:“罗大官人是少公子的座上嘉宾,比咱们少公子还阔绰哩,既然罗大官人愿意做保,我也没甚可说了。”
王勇又转头向那俘虏三人望去。
那大汉被数名看守牢牢制住,动弹不得。那中年妇女和少女此时都依偎在那大汉身边,三个人望着王勇等人,脸上充满了困惑、忧虑的表情。
王勇心想:“好事做到底,索性把这一家子都救出来。”
小头领看见王勇不停打量那三人,误会了王勇的意思,于是,他便十分猥琐地一笑,讨好说道:“朋友,这女子是草原上最漂亮的一朵鲜花,现在虽然尘土玷污,却不掩其娇嫩,你仔细看一看,当知我言不虚。”
那少女一声惊呼,大汉怒喝一声,拚命挣扎,却也挣扎不脱。
小头领大喝道:“兄弟们,抬起这小羊儿来,给大官人看一看。”
王勇连忙摆手,道:“不必,不必,”
又指了指那中年妇人,道:“这人我也要了。”
“好呵,我给你一个折扣,你再添五十枚金币,这三口儿都是你的了。”
“好!”王勇应道。
罗老板蹙起了眉头,罗老板是懂行情的呀,看出来王勇是被当作冤大头了。不过,他又想了想,忍住了没有还价。
那胡人小头领看了看王勇,又看了看罗老板,脸上全是贪婪的笑容,说道:
“两位达官人,价钱谈妥了,谁来付钞呀?”
罗老板应承道:“我来付帐!军爷,你要银锭子,还是要金币呀?如果你愿意收银票,我还可以给你一个优惠。”
这胡人笑逐颜开,连声道:“我要金币,我要金币。”
于是,罗老板又与他就着交货付款的细节商量了几句,这胡人小头领便吩咐手下把俘虏三人押入罗家大院,王勇与罗老板各自翻身上马,去追赶前面的队伍了。
两人并马而驰,王勇对罗老板说道:“这次多亏罗老板出手相助,我一定想方设法归还这笔借款。”
“唉,贤弟,你这是什么话!你一个穷当兵的,哪里有这么多钱?算啦,算啦,咱们好兄弟,不要计较这些。”
虽然罗老板是这样说,但是,一清早的,莫名其妙就损失了这一笔巨款,罗老板终究是十分心疼,又絮絮絮叨叨地埋怨王勇,说道:
“老王,你上了大当啦,就算你真心要买下这三个胡人——唉,不知道你买下这三人要干什么呢——不到一百两就可以成交啦!被讹去这么多钱,太吃亏啦!”
“啊!兄弟不懂行情,可是,罗老板,你怎么也不提醒我呀?”
“贤弟,你既然讲起这个,我就不得不再埋怨你几句了。这里是什么地界?你以为还是在战场上吗,所有的胡人们都由着你乱杀乱砍?这里是鲜于少公子的营地呀,你在这里殴打胡人(不,是胡大人们),还把人家打成重伤,好大的胆子!若是惹起了胡大人们的公愤,恐怕就算是少公子也不能回护咱们了!嗯,幸亏这人贪财,私了此事,侥幸,侥幸!贤弟,以后不可再如此鲁莽了。”
“是,小弟记下了。”王勇严肃地答道。
这时,两人已经追上了前面的队伍,便都闭口不提此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