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上,王勇注意到两件比较奇怪的事情,都是发生在少公子座席旁边。
约摸宴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少公子正在自己的座位上与身旁的一位黑裘男子亲切地交谈着,一名带刀武士从大帐后转出,匆匆走到少公子的身侧,俯在他的耳边,低语了数句。少公子刚才还是笑容满面,这一刹那间,就全无表情了。随即低声吩咐了那武士几句,那武士便躬身一礼,又匆匆走开了。
以后,又陆陆续续有四、五名武士,像那第一位武士一样,匆匆跑到少公子身后,向他禀报着什么。也许是声音稍大一些了,惊动了少公子旁边的几个人,这几个人纷纷窃语,似乎是传递着什么消息。一个衣裘华丽的中年女子,坐在两名胡人头领的中间,距离少公子也不过是有四、五个人的位置。她左右的两个胡人首领互相交谈,于是,这名中年女子的脸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急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少公子向她瞪了一眼,又充满威胁意味地向她两边的那两人扫视了一眼,随后,这场小小的骚乱就平静下来了,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随后,少公子又扭头向在站身后的一名侍卫吩咐了几句,那侍卫转身,走进了大帐。从此,直到宴会结束,就再也没有什么人来向少公子禀报事情了。
这原是一段很小的插曲,所有的宾客们都沉浸在欢乐的情绪里,几乎没有人注意到。可是,王勇的座位距离少公子很远,却能够看出异常来,之所以如此,就要说起第二桩蹊跷事了。
排列在少公子两侧的座位分为三列,第一列的头领们在篝火的映照下,全场都看得很清楚,后二列的座位藏在阴影里,看不太清楚。不过,能够坐到这些位置上的,也都是这个部落里的重要人物。
宴会上,一段摔角表演结束不久,少公子向自己左侧的阴影里招了招手,随即,坐在第二列上,与少公子隔着三个座位,有一个身穿黑裘的年轻男子站了起来,走到少公子的身旁。少公子示意他坐在自己身边,然后,少公子与他低低交谈了起来。这名男子很年轻,身材削瘦,从他的座次来看,他在这部落里的地位很高,但是,他的衣著却很朴素,而且,从他的年纪来看,他也没有资格坐到这个座位呀!黑裘男子无意间抬起眼睛扫视全场,突然,他的目光与王勇的目光相遇,稍稍停滞了片刻,黑裘男子好像什么也没有看到,又转过头去,听着少公子的讲话。
可是,就在这四目相视的片刻,王勇却大吃了一惊,这人……这人……难道不正是上官部落里的那位沙绍棠先生吗?可是,这两族乃是世仇,以沙绍棠先生在上官部落的地位,他怎么会出现在鲜于观海的部落里呢?难道是自己看错了吗?王勇又凝思许久,觉得应该就是此人,不过,自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随后,第一名带刀武士跑来向少公子禀报事情,这黑裘男子便返回了自己的座位。王勇的目光追随着他,但是,越过场中的篝火望过去,那里的光线昏暗,更加不容易分辨了,只能从幢幢的黑影里大略地看到,与这黑裘男子同座的,是一位盛装的胡人女子,看她的窈窕身影,年纪应该也是二十多岁的样子,却看不见面容。这两人是夫妻吗?或者是兄妹吗?都有可能!
过了深夜不久,大多数人都很明显地看出来了,少公子喝得太多了,已经有些不胜酒力了,有一次,少公子向左右众人敬酒时,摇摇晃晃的,几乎都站不稳了,手里持着的酒樽数次倾侧,每次都几乎洒出了一半的酒水。于是,一名白须长老便站起身来,高声宣布宴会结束,众人们乱哄哄地起身离开了。
王勇听得旁边的人们相互议论着说,
“我怎么觉得今天的宴会结束得有些早了呢?我还没有尽兴哩。”
“是啊,我也颇有同感,不知何故!”
另一人插话道,“你们没有看见吗?少公子已经喝醉了,呼勒长老这才急忙宣布散会的。我看呀,如果少公子敬完这一巡酒,十有八九是要出糗的。”
“不应该呀,少公子素称海量,什么时候当众大醉过呢?”
“嗯,少公子今天太高兴啦,没有控制好节奏,所以喝多了。”
“不对,少公子连日为军机操劳,疲乏了,还没有恢复过来,所以才不胜酒力。”
……
众人们纷纷议论着,各自散去。
王勇众人回到罗家大院之后,彼此道一声“有劳”,就各自回自己的房间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