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云山也离开了。

但是莫默会伤心吗？

伤心和伤感可是两回事，莫默不会伤心。连知道秦氏离开时，他也不曾伤心。

且不说，他们一个个都说会回来，会有着再见的机会。就是真的不再见，莫默也不会伤心。他们都有各自要离开的理由，都走上各自的路，都不曾忘了自己……

最后一点或许可有可无吧。

星莫城外，云柔带着三个孩子，站立在柔和的春风中。杨柳依依，直到那古道上再也看不见莫云山的背影，云柔这才收回目光。

莫林云和莫林雨早已通红了双眼，但是一直到现在，他们都不曾要求莫云山留下，不曾哭出声来。

莫默注意到身旁的“弟弟妹妹”的状况，只是在心中讥笑了一声，然后毫不留恋地收回目光。

莫林云转头看向莫默，想张口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能开口。终于，在云柔的目光鼓励下，莫林雨怯怯地向莫默开口叫道：“哥哥……”

莫默一愣，转头看向这个与自己面貌有几分相似的妹妹，心中不解。

云柔笑着开口道：“小默搬回家来住吧，云山和秦姐姐都不在，你一个人在外面挺不方便的。搬回家来住，柔姨天天给你做好吃的。”

莫默依旧有些警惕地看着云柔。

在莫默身旁的莫林云则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开口道：“哥，以前是我不对，回家吧。”

莫默的脸色稍缓一些，似乎因为云柔做的饭菜可口，似乎因为介意莫林云的道歉。

但莫默还是冷然开口道：“我会付钱的。”

云柔本来因为莫默缓和的脸色稍有笑容，瞬间又因为这句话止住了。她愣愣地开口道：“小默……”

莫默脸色依旧冷漠道：“因为我身上有许多秘密，我信不过你们。”

莫林云和莫林雨一瞬间没绕明白莫默的逻辑。只见云柔立即开口道：“我们不会追问的，倘若不小心发现，我们会为你保守秘密的。”

莫林云和莫林雨闻言点了点头。

莫默却是嘴角一撇道：“我最小的一个秘密，我现在的修为是星力入玄！”

云柔闻言不禁一滞。

莫林云和莫林雨也呆住了。

虽然莫默最近表现异常，但是没人往这方面想，没人敢往这方面想。昔日那个倔强的废物站了起来，一跃成为莫家最显眼的天才之一。

云柔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柔姨会为你保密的。”

莫林云和莫林雨则跟着木然地点了点头。他们中莫林云算天赋不错的，年纪稍大的才刚刚星力洗髓，而莫林雨则才星力锻体。

莫默没有在意几人的目光和承诺，只是缓缓转身朝着星莫城走去道：“我不会在莫家待很久的。”

说罢，莫默独自朝着星莫城走去。

……

莫家，莫云山离开的消息并未得到隐瞒。几乎同一时间，莫家的家主，原家主，大长老都无比在意这空出来的刑法长老的位置。这是一个极重要的位置，之前的三长老便是在这个位置上制衡原家主和大长老的。如今，三长老所代表的家主一系的力量还有很大分量在这个职位上。三长老作为家主，自然不愿这个职位出现意外。但是原家主和大长老却是本着哪怕得不到也要尽可能为三长老制造麻烦的想法觊觎着这个职位。

三长老独自一人坐在家主的太师椅上，看着渐渐明亮的晨光，最终只是叹了一声气。

没有莫云山这个儿子，他永远只能是三长老。然而此刻莫云山去意已决，他也找不到丝毫的理由再做挽留。

他现在虽然是家主，位置却岌岌可危。甚至他不止一次地想，干脆他做回他的三长老算了，但是现实已经容不得他退步了。或者说，他内心的挣扎与欲望，终究让他继续煎熬在这个位置上。

莫远恒可不好对付，大长老也不是善茬，而且据说莫云天在雾蒙山林之中得到了机缘，实力上升不说，还变得越发心狠手辣。

想起心狠手辣，莫远雄就不自禁地联想起莫默，他这个陌生的孙子。

莫家比不得那些大家族，而星莫城也只是安静的小地方。在这里，虽然也有着修行界的残酷，但终究人们的心要软得多。就连曾作为莫家刑法长老的莫远雄，其实也没有杀死过多少人。而在莫家还未成年的小辈中，估计莫默是第一个手染鲜血的。

而莫默成为莫家大少爷并不是莫远雄所封的，只是他的让步。事实上，他更欣赏也更信任熟悉的莫林风。

不过作为莫家大少爷，自然会受到更多的关注。目前来看，整个莫家都倾向于莫云天。虽然暂时老辈们不太可能对付莫默，但是想来莫云天却是十分愿意的。据说他们本来就有矛盾冲突。

这些事情哪怕是莫远雄作为家主也不可能事无巨细地照拂莫默，甚至莫远雄并不想管。只是希望莫云天知晓些分寸，莫远恒也注意告诫他的儿子，千万不要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

在莫远雄心底，他内心也是承认莫林风不如莫云天的。如果为了家族着想，其实他们这一辈的三个人谁当家主都无所谓，但是下一辈却最好是莫云天。莫家自古以来就不是什么有野心得很的家族，但也希望可以变得更好一些。

莫远雄不可抑制地发散着自己的思维。而门外的偌大的莫家，就如以往的时光中一样平静。

莫云天的确想要对莫默动手，哪怕得到莫远恒告诫之后他仍然心有不甘。他不傻，他亲眼看到过莫远恒是如何被逼下家主之位的，他也知道莫远恒对这个位置的在乎。所以，他恨秦氏，恨莫云山，恨莫默……

但是他也知道，如果他亲自出手了，他势必受到牵连。为了一个莫默赔上自己，他显然不愿意。但是，他可以假手其他人！

他没有听过星莫城周边有什么杀手，但是他却知道雾蒙山林附近有佣兵，而星莫城中也有他们的联络点。那些佣兵，往往只是收钱办事，不问对错。

莫云天正在星莫城的街道上走着，他来到了一条无比嘈杂的小街道。这里挤满了各形各色的人，各式各样的地摊，各种商店门铺，甚至偶尔会冒出几件星器。这里就是星莫城的佣兵集市。来往的有许多普通人，还有少量佣兵。

莫云天正打算朝着上次陪同他们去往雾蒙山林的那几支佣兵团的联络点走去，忽然，他感到浑身一僵。他左右张望，发现有一道灰影慢慢挤入人流之中！

莫云天心中振奋，他没见过杀手，但是他猜这人就是杀手。

杀手同样是收钱办事，但在杀人这方面显然更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