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备科的会议还在继续。此刻，韩门正和微刻公司的李军握手。看来他已经和曹成还有夏薇薇都聊过了。李军紧紧地握住韩门的手。

“韩院长！”韩门感觉手里有点紧。

“小伙子劲挺大。你是微刻医疗的？微刻最近很厉害啊，你们很聪明，敢于打破规则。我听很多同行说到处可以看见你们的影子，什么单子都逃不脱你们的眼睛。是吗？”

“韩院长对我们的圈子很了解啊！我们也是抱着一切为了病人的利益的出发点做事。”

“什么你们的圈子，也是我的圈子！不要把我划到你们圈子外面去！”

“韩院长，别的医院的院长都恨不得离我们的圈子越远越好呢！”李军大声说道。可是韩门的声音更大：“那是他们无能！”

众人一愣——这是什么节奏？韩门继续说：

“不在一个圈子里，怎么一起做生意？我在这个圈子里的朋友并不见得比你们的少！”

众人都不吱声。他们不清楚韩门是否话里有话。安全第一，少说为上。

韩门走到千马的空座位前。何志跟上。

“这里的位子怎么还空着？”

“是千马医疗，我们最大的供应商。我都邀请了的。”何志忙着甩锅。

“千马医疗！仓里满是吧？就让他继续任性吧！我第一个就查他！”

众人面面相觑，噤若寒蝉——这场面，不吱声是对的！

韩门往自己的座位走去。就在这时，他看见一个年轻女子闪入会议室，和他撞了个面对面。

“你好！你是何科长吧？”啊？这不是胡晓丽吗？！这……

韩门都没正眼看胡晓丽：“不是。”他侧身对何志说：“何科长，有人找你！”说着他继续走向自己的座位。没想到胡晓丽一下子跳到他的面前。

“那你一定是韩副院长了？”

韩门颇为吃惊：“你到底找谁？”他几乎能隐隐闻到胡晓丽左脸伤口里发出的碘酒味道。

“我是来开会的，代表千马公司，嗯，千马医疗，我叫胡晓丽。”她微笑着说。

韩门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这时何志疾步上前挡住胡晓丽，挂着一脸的问号说：

“你们仓里满仓总不来？”

“他是不可能来的，我代表他来。”

韩门摇着头继续走向自己的座位——千马是真的疯了！不可能来的……走着瞧！

“你是千马医疗的？”他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人，“我怎么不认识你啊？”

“我今天刚加入千马医疗。”胡晓丽说完便瞪大了眼睛看着会议室里飘起一屋子的惊叹号！

众人惊呆，都不约而同地往韩门看去。韩门不露声色地翻看着桌上的文件，淡淡地说了一句：

“开会吧！”

胡晓丽看见千马的桌牌，便稳稳地坐下，然后拿出记事本和一支笔。

她镇定自若，不慌不忙。坐在她左边的李军却好奇地打量着胡晓丽的脸。

“嗨！你的脸，怎么弄的？”李军轻声问道。

胡晓丽都懒得看李军一眼。她一边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一边嘟囔了一句：

“你管得还真多！能不能好好开会？”

此时，街对面的屋顶上，晚会还没开始，但会场已经聚集了一百多个人。远处的天空有残留的晚霞，但现在璀璨的大光灯早就接替了白天的阳光，把屋顶罩在一片淡黄色的雾气中。不过它比阳光更聪明，因为晚间的大光灯只勾勒出人体最美的曲线，而隐去了可能糟糕的细节。所以，不管是谁，在这种即朦胧又明亮的雾气中，都会信心满满，怎么嗨怎么来——这，就是在屋外举办晚会的魅力。现在，入口处的签到台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礼物，徐燕正在仔细地一一查看礼物的包装，确保上面都写了名字——一会儿有礼物交换的节目。十几张圆桌上稀稀拉拉地坐着喝酒聊天的人。位于一角的小屋子里有人进进出出，忙着往外端刚烤好的西点。屋顶中央的吧台里有一个人正扎着围裙忙碌着——对，他就是千马医疗华东区的经理赵一北。对了，不止他一个人，还有他的女朋友，嗯，新任女朋友王美兰也在吧台里帮赵一北的忙。吧台前已经有几个人等着了，王美兰麻利地递上他们点的酒水。她满脸含笑，非常热情。赵一北是一个筋骨外露，力量型的肌肉男。不过现在的他正显露出细巧灵活的一面——调酒。

这时，万国，仓里满，杨高南和石龙岗依次出现在签到桌前。徐燕忙招呼道：

“呀，万总！你来啦！仓总也来了啊！里面请！杨总！石总！”

小美快步从不知哪里赶了过来：

“仓总！万总！”

万国四下看了一圈，问：“美歌呢？”

“刚才我在办公室里还看见她，问你去没去对面医院开会什么的。屋顶上没见她啊！”

徐燕说：“她一定去油醋街医院了！”

万国倒吸了一口冷气。他转头看仓里满。仓里满耸了耸肩，一副“有好戏看了”的表情。

仓里满：“快去截住她啊！她可是个能提刀砸场子的主！”

万国翻身往楼下奔去。杨高南和石龙岗都莫名其妙地闪身让开。仓里满笑着不住地摇头，然后跟着小美往会场里面走去。

此刻郭美歌正一个人在通往设备科的电梯里。手机铃响。

郭美歌：“喂！师父！”

那一边，万国听着手机，快步走出油醋街广场的大堂。

“美歌！你停下来！我不管你在哪里你停下脚步先！”

“我才是油醋街医院的全权代表！我这就去设备科开会！除非师父你去！”郭美歌已经走出电梯。她一边讲手机一边往过道深处走去。远处招牌显示“会议室”。

红灯！万国边打手机边从斑马线上急匆匆地过马路。汽车喇叭声响起一片。

“好！美歌！我正赶过来呢！你等我！不！你来一楼带我上去！我们一楼见！”

“你确定？”郭美歌停下脚步，“我看见会议室门关着，看来他们还在开会。你在一楼等我！”

说着，她收起手机，转身去按电梯。

油醋街华灯初上，妖娆渐露。万国收起手机，看了看四周，稍稍喘了口气。他正要往油醋街医院门诊大楼走去，突然——

一辆出租车“滋滋”响着在街边急刹车停住。车后门打开，一个满脸是血的男人几乎是滚着下了车。他用右手捂着脸，左手向前伸出，好像要抓住空中的救命稻草一样胡乱地挥舞着。他步履错乱地往万国走过来，几乎要跌倒的一刹那，万国一把抓住了他。

“我的眼睛！眼睛！”伤眼男痛苦地呼叫着。

万国定睛一看，吓了一跳！伤眼男捂着眼睛的手满是鲜血，不停地往下滴！从黑乎乎的手指缝里看进去，鲜血还在汩汩地往外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