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九十四章 伏龙镇(1 / 1)老罗老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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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颐突然要求视频。万国只得坐回办公桌后面打开手机。

“喂,正要去吃饭呢你打视频过来。”

“后来下雨没有?”章颐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下了。暴雨。不过现在停了。”

“我们这儿没下。”

“还能别提那事了?”

“我就觉得奇怪,你脑子一直很清楚的,怎么今天像变了一个人。”

“说了我要去吃饭的。史云等着我呢。”

“好,长话短说。我今天又去看了现场。有发现。”

“说。”

“谭斌掉下来的地方四周都是峭壁。非常陡,一般人根本不会从那里上山的。”

“他是登山爱好者。”

“没错。可他这次去是为了采药的,为什么不从容易的地方上山呢?”

“你的阴谋论越来越膨胀。”

“我不得不这么想。要论登山,这磊矶山根本就不是个事,谁会来这里登山?”

“所以,是有人故意诱导Paul从悬崖峭壁登山的?”

“如果有人要用雪鹰害死谭斌,当然要他从悬崖登山才行啊!”

“不然呢?”

“雪鹰必须从悬崖上拖走人才能把他扔到山谷里啊!你看,我画给你看。”

视频里的章颐摸索了一下,拿出一张纸对着镜头。可万国的脑海里已经闪现出他的想象——

磊矶山峭壁。一个人正艰难地在攀岩。一大群雪鹰飞来。一只巨大的雪鹰扑到登山者头上,伸出利爪。想象中的利爪无比巨大。登山者惊慌,可他只能挥舞着一只手臂试图赶走雪鹰。另一头巨大的雪鹰飞过来。两头大鹰伸出利爪,正好抓住了登山者肩上的两只锁扣。两只雪鹰同时发力往上飞,登山者一下子被扯离了峭壁,被雪鹰带上了半空。登山者发出绝望的惊叫声——啊!但这惊叫声瞬间被一大片鹰唳所淹没——耶儿!耶儿!耶儿!

视频中章颐还在一边画一边解释,没发现万国早就魂灵出窍了。

“你明白了吧?”章颐问。万国这才从幻想中醒悟过来。

“如果Paul真是被人这么害死的,那个人必须精密地算计每一步。”

“你终于明白了。”

“要算天时,要算地利。”

“还有谁能做到这一点?”

万国没有吱声。这时他的手机视频被来电切断了。是史云。万国接免提电话。

“嗨!你到了?”

“我早就到了啊。刚才不是已经让你出门了吗?”

“哦,不好意思,正好接到一个视频。我马上过来!”

过了一会儿,万国和史云手搀手走进了油醋街一号饭庄的店堂。里面满坑满谷,热闹非凡。两人发现靠窗有一张桌子客人刚走,秀气女正在收拾残局,便径直走了过去。秀气女朝他俩微微一笑。

“请稍等。马上就可以坐了。”

万国颇为好奇地看着秀气女的脸。

秀气女发现了万国的目光。她好奇地问:

“你认识我吗?”

“不认识。”

“那你干嘛盯着我看?”

“哦,不好意思!请别介意。”

史云诧异地看着万国。万国对她笑笑。他回头,正好看见一桌火柴男在吃喝。火柴男们看见了万国,都向他招手,万国也对他们招手致意。有火柴男提起酒杯示意万国喝一杯,万国摇摇头,搂住史云的肩膀晃了晃。一桌火柴男都会意地笑了。这时,秀气女收拾完了,离开。

“真的好久没来了。”史云环顾四周后说。

“真巧。这张桌子就是我们上次来的时候……”

万国的话还没说完,突然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三个小伙子。他们一个黄头发,一个白头发,一个紫头发,都穿着无袖短马甲,露着大花臂——是油醋街四毛中的三个!他们抢在万国和史云前一屁股,不,三屁股坐到了那张饭桌旁,然后瞪着眼睛,嬉皮笑脸地看着万国和史云。史云怒了,万国按住了她。

“有我呢。”

万国盯着黄头发看。

黄毛不爽了。“看什么看!你们俩还愣在这里是要给我们提供服务啊!”

白毛跟进。“哈哈哈哈!就他们俩?给我服务我还不乐意呢!人老珠黄的。”

紫毛殿后。“还不快走!这桌没你们啥事了!”

万国不吱声。他回头看了一眼那桌火柴男。火柴男们正一个个怒目而视着这边。万国对着他们微微地点了点头。刚才举杯的那个火柴男也对着万国点了点头。万国搂着史云的肩膀往外走。史云犟住不走。

“干嘛走啊!我不走!”

“出去和你说件事。马上就回来的。”

史云一甩手。“我就要坐这桌!”

“肯定!”

说着万国拖着史云朝外走去。背后那一桌子火柴男一下子齐刷刷地全部站了起来。

万国和史云站在饭庄门外的一颗大梧桐树下。万国抬头看着天空。雨停了,可还是乌云密布。

“今天这雨下得。”

“不是已经停了吗?干嘛愁眉苦脸的。不坐那桌就不坐那桌好了,我不计较了。”

“杭州却越下越大。”万国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啊?杭州?”

“他们俩都在杭州。”

“谁?”

“仓里满,还有,忻怡。”

“他们俩!”史云惊呼。

“忻怡今天去杭州讲课。仓里满送她去的。”

“嗯?就他们俩?这算什么节奏!”

“是要出事的节奏。”

“这里面有故事啊!谁是故事男主人公?”

万国一愣。“嗯?”

“是仓里满?还是,你?”

万国语塞。这时,秀气女急匆匆地从饭庄里走出来。她发现了万国,马上跑了过来。

“啊!原来你就是万总!我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啊!”

“有得罪吗?呵呵,我看你半天是因为我觉得你脸生。”

“我还以为你是油腻大叔一枚!哈哈,不好意思!这是嫂子吧?”

史云含笑点头。

“快进去吧!还是那桌,都收拾好了!来吧!”

秀气女说着带头往饭庄里走去。万国搂着史云的肩膀跟上。

秀气女带着万国两人回到了刚才那个靠窗的饭桌。奇怪的是,饭桌上那三个小伙子不见了。

“请坐,万总!万夫人!我这就去端菜。还是老样子吧?”

史云不解。“老样子?”

“您和万总上次来我们这里是半年前。您还想吃上次吃过的那几道菜吗?”

“你还记得!”

“不是我。那时候我还没来呢!是我们厨师记得。”

“天啊!简直难以相信。这样,还是上次那几道菜。真的都记得?”

“您就瞧好吧!”

秀气女转身往里去了。史云一时有点云里雾里。万国只是看着她笑。过了一会儿——

“不对啊!”史云这才醒悟过来,“原来这里和我们抢座位的那三个人呢?”

“不知道。”

万国还是对着史云笑。

“你看,你笑起来多好看!像刚才耷拉着脸,那个女孩子都以为你是油腻大叔了呢!”

这时,万国看见了原来那一桌子火柴男从里往外走。其中一个火柴男看见了万国,对着他做了个“OK”的手势。万国点了点头。火柴男们走出了饭庄。史云没有发现这一切。

“喂!你又魂灵出窍了。和你说话哪!”史云伸出手来要摸万国的脸。

“我去下洗手间啊。”

万国说着起身离座。

万国猛地推开卫生间的门,径直走了进去。里面没人,可是能听见有人在哇哇哇地痛苦喊叫。他推开第一个马桶间,看见里面黄毛蜷曲在地上,嘴里不停地哼哼。他又推开了第二个马桶间。里面是白毛。他坐在马桶上,捂着肚子,也在哼哼。不过他还能抬起头来看万国。万国冲进去一把抓住了白毛的胸口,然后对着他的脸就拳击。一次,两次,三次……白毛的脸开始出血。四次,五次,六次……皮肉发出噗噗的声音。万国连续拳击,并没有停手的意思。白毛毫无还手之力,任凭自己的脸皮开肉绽,鲜血直流。万国开始每击一拳就唠叨一声。

“人老珠黄!(噗!)人老珠黄!(噗!)人老珠黄!(噗!)”

白毛终于不支倒地。他的鲜血涂在了抽水马桶上,画出了一道漂亮的弧线。

“没有礼貌!”

万国退了出来,又随即推开了第三个马桶间。只见紫毛正趴在隔板上听隔壁马桶间的动静。他的脸已经吓得惨白。看见万国推门进来,吓得直哆嗦。他瞪大了双眼直直地看着万国。万国看着他,掏出了皮夹,抓出一叠钞票扔到了紫毛的头上。钞票散落,有几张飘到了马桶里。

“马上带他去对面医院。快!要死人的!”

说着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紫毛慌忙转身去抢马桶里的钞票。

大堂里,史云看着一碗红豆沙被端到自己的面前,乐得合不拢嘴。

“还真记得!我就喜欢在饭前吃一碗你们的红豆沙!”

秀气女喜上眉梢。“我没吹牛吧?”

“厉害!”

史云竖起了大拇指。秀气女咯咯笑着转身要走,正好看见万国用手帕擦着手走过来。她对着万国做了个拳击的动作,万国含笑点头。秀气女竖起了大拇指,离开了。万国入座。

“哎你听我说啊,他们真的记得我上次饭前点了红豆沙!你看!”

“专业。”万国笑着说。

“我还真的想让我们公司来这儿取取经呢。这有多温暖啊你说!”

“温暖!”

“喂,你怎么了啊!上一次洗手间就气喘吁吁的?手还弄破了!”

“活动了下筋骨。”说着万国转了转肩关节。

“搞什么啊!在卫生间里活动筋骨?手拿来我看看!”

万国把右手伸给史云。史云抚摸着掌指关节处一块破碎的皮肤。

“你的战斗力,恢复了?”

“满格。”

这时,黄毛和紫毛架着白毛踉踉跄跄地从里往外走。万国看着他们。群众熟视无睹。

“很酷哈!又回到十几年前了。我知道,今晚是留不住你了。”

“什么?”

“如果你想去杭州,你就去吧。”

万国愣住了。他把眼光收回来,看着史云。

“你有多担心那个忻怡啊!都急得开始打人了。那三个人还真倒霉,撞你枪头上。”史云慢悠悠地说道。

“你看出来了?”

“我是你老婆。”

“可你知道我为什么担心她?”

“我不care。”

“我刚才发现韩门不在办公室里。他也有可能去了杭州!”

“So?”

“我估计还有其他人。应该还有五六个人。”

“所以忻怡就很危险吗?”

“他们可能在杭州某个地方聚会。而现在那里已经暴雨红色警报了,会出事的!”

“忻怡会被水淹了吗?”

万国盯着史云看。史云也镇定地看着万国。

“我不知道你和你的那个仓里满在玩什么花招。不过我也挺担心忻怡的,她那么个人。”

万国决定再多说一句。“有一件事,唯一的一件事是我现在不能和你说的,所以你理解不了那里的危险性。”

“我理解不理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相信你。你去吧。我知道我拦不住你。”

说着史云掏出手机,拨号,然后讲手机。

“朱师傅!你能来刚才我下车的地方接我吗?好,就现在,嗯,谢谢!”然后她看着万国,“我让司机送我回家。你去吧。既然红色警报就很危险。我帮不了你,你自己小心。”

十五分钟后,万国的辉腾车一个急转弯拐到了街上,然后往西疾驰而去。街上的积水被溅起一片。

饭庄里史云一个人坐着,怅然若失。秀气女端着一盘菜走过来,然后轻轻地把菜放到桌上。

“请慢用!”

史云低头看了一眼那盘菜,莞尔一笑。

“真有心!”

“是用鸭汤炖的。豆腐丝和肉丝的比例是三比一。雪菜微量。”

“谢谢你!”

“夫人,那后面的菜……”

“后面的菜不用上了。能给我打包一点点心吗?适合早餐的。”

“嗯,好的。是两人份吗?”

“一人份。”

“知道了,我这就去准备。您慢用!”

说着秀气女转身离开了。史云开始慢慢地用菜。

万国开着车朝沪杭高速公路方向飞奔。这时,蓝牙电话响了起来。万国按了下接听钮。

“喂,干嘛呢?”是章颐。

“开车呢。”

“听新闻说你们那暴雨成灾啊!”

“我就说错了一次,说你那儿下暴雨,你就揪着我不放了是吧?”

“知道我今天为什么对下暴雨那么感兴趣吗?”

“你不是在研究鬼瞌睡吗?”

“我刚才看了一个纪录片,是讲史上杀人最多的五次自然灾害。”

“什么意思?”

“我在想,如果有人有心要杀人,然后正好碰上自然灾害,你说……”

“利用自然灾害杀人?”

“好处是根本不会留下任何痕迹,而且没人会想到是蓄意谋杀,可以吗?”

“理论上可以。”

“难处就是必须精确地算计每一步。因为自然灾害不可能听杀人者的指挥。”

“所以你认为我们这里的大暴雨,可能背后有一个人要杀人了?”

“哈哈哈哈!怎么可能。你以为随便什么人都有利用自然灾害杀人的能力啊?”

“谁有这个能力?”

“能利用雪鹰杀人的人就有这个能力。”

“绕来绕去你还是在说那件事。”

“没错。利用雪鹰杀人,不留痕迹,自己还不用在场,没人怀疑,真是完美。”

万国一惊!他猛地急踩刹车,车子在湿地上唧唧乱响,好不容易降下了速度。

“怎么,你又闯红灯了?”章颐显然也感觉到了万国的震惊。

“差点过了路口。”

万国小心地打着方向盘。车子一扭头上了沪杭高速公路,然后提速前进。

“下暴雨你就别出门乱跑了。在家里陪陪史云多好!”

“我挂了。”

“好吧。你也别怪我一直想着谭斌的事。我毕竟是警察。”

“知道了。”

“挂了。”

车里恢复了安静。万国直直地看着前方,可是脑海里却回想着章颐的话——

“你以为随便什么人都有利用自然灾害杀人的能力啊?”

万国的眉头慢慢地拧紧了。章颐的话还在他脑海里回响——

“能利用雪鹰杀人的人就有这个能力。”

万国狠狠地拍了一下方向盘!他脑海里又回想起这一幕——

仓里满办公室。

万国放下窗帘,走到电视机前打开了电视。电视上正播放着一张卫星云图。

电视播音:“……预计本市的降水有所减弱。暴雨云团正在ZJ省中部聚集,未来可能有更大的暴雨袭击杭州及其周边。杭州已经发布暴雨红色预警……”

想到这儿,万国又重重地拍打了一下方向盘,嘴里嘀咕道:

“他从来不看这个频道的!坏了!”

他紧张地思考着。一秒,两秒,三秒……他按下了蓝牙电话钮,找到石龙岗的电话,拨号。

“万总?”电话那头的石龙岗显得颇为吃惊。

“Lehman在杭州。要出事。”

此刻,在伏龙客栈伏龙厅内,仓里满正以慢动作走进大厅。徐东,金文泰,于浪夕和盛岗纷纷掉头注视着他。

这边,石龙岗在电话里紧张地问万国:

“怎么回事?”

“我没时间解释。杭州现在是暴雨红色警报。Lehman处境很危险。我们要去救他!”

“你要我怎么做?”

“你现在能喊多少人?”

“除了当班的,能喊上300人。”

“喊上50人,直奔杭州!”

“可以。集合地点?”

仓里满走进了大厅,依然是慢动作。他走到微波炉前,然后掏出手机塞到了微波炉里。

万国在讲电话。“我会让人把地点发给你。你先出发吧!”

徐东,金文泰,于浪夕和盛岗诧异地看着仓里满的举动。

石龙岗问万国:“你已经在路上了?”

仓里满脱下外衣,微笑着走向一张椅子。他把外衣搭在椅背上,然后坐下。

万国回答:“是的。”

“明白了。你给Lehman打过电话吗?”

“他不会接的。再说,现在肯定已经打不通他电话了。”

仓里满微笑着,双手一摊。众人会意,纷纷走过去把自己的手机塞到了微波炉里,关上。

万国的车继续往前飞驰。他再次打开蓝牙电话,拨通了忻怡的手机。

“啊!你终于来电话了!”忻怡高兴地喊道。

“怎么了?”万国心里松了一点。

“我找不到他了!”

“你没有和他在一起!太好了!”

“哎?”

“不是,他没和你说去哪了吗?”万国马上掩饰自己的失态。

仓里满满意地看着东南西北四个人一次入座。黑叔走进来,把一盒雪茄打开了递给仓里满。仓里满貌似在和东南西北说什么。东南西北纷纷点头。仓里满示意黑叔给大家发雪茄。

忻怡在电话里的声音打了起来。“没有!他没有说!我从灵隐寺回酒店后就再也联系不上他了!”

万国一边开车一边紧张思考。

“喂?万国?”忻怡喊。

“你住哪家酒店?”

“四季酒店。外面的雨好大!怎么会这样!说也不说一声就消失了!”

“他就是这样的,不用紧张。”

“这个人太粗鲁了!”

“他不认为这是粗鲁。他最多说一句没有礼貌。”

“既然这样为什么要送我来杭州!”

“你看,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请你来给他治病了吧?他就一神经病。你诊断一下能不能治。”

“你很开心是吧?”

那一边,仓里满正点上雪茄。他抽了一口,吞云吐雾之际咧着嘴貌似在哈哈大笑。其他人也开始点雪茄。

根据仓里满的个性,万国觉得应该可以从忻怡那里打探到仓里满去了哪里。于是他问:

“忻怡你仔细想想,他有没有给你提起过任何地名。我猜他会故意漏一点信息给你的。”

“没有!就是没有!”

“你还没想呢就说没有。从你上他的车开始,你们一路上都聊什么了?”

“双硫碘化钾。”

“什么啊!你们居然双硫碘化钾了!”

“没有!你乱讲!是我和他说起你以前好玩的事么。”

“讲重点!”

“然后他一直说一些奇怪的话,什么地方暴雨啦,什么地方死了多少人啦……”

“什么地方?”

“我记不清。反正应该都是杭州这边的。他说就是要去的地方。啊!对了!”

“快说!他说了什么地方?”

“伏龙镇!我还以为是芙蓉花。他说那是一个美得他都想死在那里的地方!”

“对啦!”

伏龙厅里响彻着仓里满的大笑声。

“哈哈哈哈!你们以为自己在吸什么?”

“在吸雪茄。”盛岗脱口而出。

“错!你们都是吸血鬼。是华尔街派来的吸血鬼。哈哈哈哈!”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停住了吸烟的动作。仓里满用雪茄点着金文泰。

“你,金老板,南尔森,96块4毛6分。”

金文泰手里举着雪茄一脸疑惑。仓里满用雪茄点着于浪夕。

“你,于老板,西子,260元零4分。”

于浪夕吸了一口雪茄,又吐出烟雾,让自己的脸显得云里雾里的。他看着仓里满,没表情。仓里满移动雪茄,这时雪茄头点着了盛岗。

“你,盛老板,北极朗通,37块4毛9分。”

盛岗不禁吸了一口气,嘴里发出丝丝的声音。他看着仓里满,然后又疑惑地看了看徐东。这时,仓里满的雪茄点着徐东了。徐东一直盯着仓里满的眼睛。

“最后是你,徐老板,东盛——”

“140元4毛6分。”不等仓里满说完徐东就抢先说出了口。

“哈哈哈哈!徐老板果然厉害,不愧是东盛的老大,脑子快。”

“还是仓老板厉害。我们四家公司昨晚在华尔街的收盘价记得一分不差。”

“是美金。”

“一美分不差。”

金文泰、于浪夕和盛岗这才恍然大悟。他们纷纷吸雪茄,吐烟,大厅里顿时烟雾弥漫起来。

金文泰说:“仓老板不会只对这些几块几毛几分的数字感兴趣吧?”

徐东掉过头去刺了金文泰一眼。金文泰下意识地缩了一下,垂下眼皮吸雪茄。

“知道你们四家的股价有什么共同点吗?”

“都在涨啊!“

“过去一两周都跌破了20日均线。”

徐东不满地打断说:“你怎么不说南尔森和东盛的股价的零头都是4毛6分啊!”

金文泰大笑。“哈哈哈哈!”

他突然发现徐东脸色肃杀——原来徐东是在嘲笑他!金文泰马上收起了笑容。

“仓老板要这么问,我猜你一定是看过过去至少10年的股价走势了?”于浪夕小心地问。

“20年。”仓里满淡淡地说。

于浪夕看了看徐东。徐东吸了一口雪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于浪夕继续说:“请教。”

徐东伸手止住了他。“等等!请教仓老板,你是看过我们20年来的股价,还是看了20年?”

仓里满又爆发出一阵狂笑。“哈哈哈哈!一语道破天机!看过,看了,一字之差却天壤之别。我喜欢!”

“那我知道答案了。”

于浪夕也露出了佩服的表情,还暗暗地点着头。金文泰和盛岗吃惊地看着仓里满,貌似不相信。盛岗决定还是要搞清楚这个问题,便问:

“我们四家公司在华尔街的表现,仓老板研究了整整20年?”

仓里满含笑不语。盛岗瞪大了眼睛。其他人显然都被镇住了,纷纷吸起了雪茄。大厅里顿时安静了下来。一秒,两秒,三秒……仓里满站起身来,走到墙边,把一扇窗关了起来。徐东好奇地看着他。这时,黑叔开门,静悄悄地走了进来。他走到仓里满身边低头耳语。仓里满吸着雪茄,不住地点头,然后转身面对东南西北。

“各位,我失陪一会儿。”

说着,他跟着黑叔走出了大厅。

“他关窗干嘛?”问出所有人疑惑的永远说盛岗。

徐东站起身走到那扇被仓里满关上的窗前。他试着打开窗,可是怎么也打不开。众人看着他。

“完了。”于浪夕轻轻地嘀咕了一句。

徐东慢慢地走回到椅子里坐下。

“居然苦苦研究了我们20年!”金文泰还在感叹。

“岂止是研究。”徐东也暗暗吃惊。

金文泰马上问:“老徐你是说,他一定有所动作?”

“要不然就不是仓里满了。”徐东若有所思。

“难道他能影响我们的股价?”

“这个恐怕他办不到。那需要巨量的资金,而且要有人操盘。”

“他办不到,可是他能找人办到。如果一个人苦心积虑了20年,还有什么事办不到!”

“的确听总部的人说这两周我们南尔森的股价有人为操控的迹象。”

“难道跌破20日均线是有人操盘而且和仓里满有关?这么恐怖?”

“我知道我们一直低估了这个人的水有多深,可还是没有想到他居然有这么深!”

“这大厅里一共有3扇窗。”

“什么?”

“老于,你又神叨叨的说什么?3扇窗?”

“3扇窗。他刚才关上了一扇,而且关上就打不开了。这是在暗示我们已经失去了第一个机会!一会儿他还会给出第二个,第三个机会。如果我们不抓住那最后两扇窗也会关上。”

金文泰和盛岗都瞪大了眼睛看了看剩下的两扇开着的窗。外面暴雨如注。

“鸿门宴!”

“鸿门宴!”

“看来虽然我们是被柴非喊来的,可这里却是仓里满的地盘。”

“现在说这个已经太晚了。”徐东摇头。

众人无语,默默吸雪茄。

VIP休息室里坐在三张皮椅子里的是仓里满,柴非和正用一个热乎乎大毛巾擦脸的韩门。柴非在讲手机。

“嗯,没在上海。你怎么知道的?呵呵,在哪里?我不说。啊,好吧,再见!”

柴非收起手机,然后看着仓里满说:

“是万国。他怎么不打你的手机?”

“我手机正在微波炉里呢。”

“真夸张。”

韩门插嘴:“还是小心点好。你是做这个的,你应该知道网络传播的厉害。”

“万国好像知道我们在一起。他好像在找你啊仓总!你看他对你还是蛮好的。”

“他不是担心我。是担心另外一个人。”

柴非一听便来了兴趣。“你还带了其他人?谁?”

韩门打断她。“行了。一会儿进去了演一出什么戏?”

“我唱独角戏。”仓里满说。

韩门一怔。“那你喊我来干嘛?”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韩门一脸疑惑。他转头看着柴非。

“你知道吗?”

“什么?”

“他要演独角戏!”

“那就让他演么。反正这里是他的地盘。”

“好吧,我没脾气。这样的天气赶过来就是为了看你演独角戏!你演,我捧。”

“这就对了。”仓里满说,“这只是你那部大戏里的一幕,演员多了点,都是路人,甲乙丙丁。”

“说起路人,呀!我差点忘了,还有一个没到呢!”柴非突然惊呼,“朗飞的高明!是徐东请他来的。”

仓里满和韩门都冷冷地看着柴非。柴非作势示弱,低头不语。

“没有礼貌!”仓里满嘀咕了一句。

杭州火车站。

暴雨如注。车站外乱成一团。人们冲到雨中拦截出租车。车子寸步难行。高明也在拦车。他看见有人下车,马上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有人和他抢,被他一把推倒在地。他钻进车。

司机大喊:“喂!我不走了!雨太大了!”

“给钱!”

“给钱也不能走了!”

高明挤进后座,关上车门。他掏出皮夹,拿出一叠钱扔到了司机的头上。

“给钱!快走!”

司机却不慌不忙地把散落的钱收拾整齐,还点了起来。高明只能叹气。

“不够!”

车子外面有人拉车门。高明拼命拉住门不让打开。

“到了再给!快走!”

“去哪?”

“伏龙镇!”

司机按下计价器。车子外的人离开了。

沪杭高速公路。

万国的车在暴雨中奔驰。万国瞪大了眼睛看着前方。他启动了蓝牙电话,拨石龙岗号码。

“龙岗你那儿怎么样?”

“我已经在油醋街医院了。人没问题,我们开一辆大巴过来。”

“好。记住,是伏龙镇。”

“记住了。我们的老司机,上海周边都很熟的,放心吧!”

杭州四季酒店。

忻怡站在床上做着瑜伽。她拗着各种造型。电视机里传出播音员的声音。

电视播音:“预计未来3小时,开化、衢州、新昌、绍兴、兰溪、诸暨、淳安、富阳、建德、浦江、上虞、奉化、常山南部以及龙游西部已经普遍出现50毫米以上降水,伏龙地区已出现较大范围100毫米以上降水,未来降雨仍将持续,请注意防范。”

忻怡站在床上做了一个单腿展翅高飞的姿势。她努力保持着这个动作不动。一秒,两秒,三秒……终于,她脚下一软失去了平衡,然后以展翅高飞状跌倒在床里。手机铃声响起。

是万国。

“我饿呀!本来以为他会请我吃好的么。”忻怡对着手机大喊。

“你别想了。他一个晚上都不会回来的。”万国回答。

“你怎么知道?你找到他了?他在哪儿我去找他!这么粗鲁的人!”

“我去找他吧。”

“什么!你来找他!你,你在干嘛!”忻怡竖起了耳朵,还有身子。

“我在开车。马上到杭州了。你自己去吃饭,别折磨胃。我找到他再和你联系!”

万国看见高速路上指示牌——杭州。50km。

油醋街医院停车场。

越来越多的红白色火柴男开始聚集。石龙岗开始迷惑了——怎么那么多人?他看见魏涵。

“魏函?喂,你怎么也来了?”

“是胡晓丽喊我来的。”

石龙岗一怔。他又发现了胖胖饭。

“你们女人来干嘛?”

“那胡晓丽不是女人啊?就是她喊我来的。”

这时传来胡晓丽的大嗓门。

“快跟上!时间不等人,去救人呢别磨叽!”

石龙岗看着胡晓丽急匆匆地向自己走来。她周围跟着一大帮火柴男女。

胡晓丽走到石龙更跟前。“石总!我们都到齐了,300个人!”

“你怎么知道我在喊人?”

“连这都不知道我就不配做你的徒弟了。”

“万总说只要50个人。”

“别浪费时间了。快出发吧!车库里不是有6辆大巴吗?正好全部开走!”

“你胡来!明天不要用大巴啦!医生不用上班啦!”

“确保明天一早赶回上海!”

石龙岗气得蹬鼻子上眼。“你!”

胡晓丽决定不再和石龙岗纠缠。她挥着手喊话。

“都上车!抓紧时间!明天一早大巴还得回来接医生护士上班。快!”

6辆大巴的车门同时打开了。火柴男女们纷纷上车。

魏涵对石龙岗喊:“晓丽说的对。仓总有难需要人,你说谁不会跑在最前面啊!快走吧石总!”

他拉着石龙岗一起走。石龙岗犟住不动。

“胡晓丽!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是不是你告诉大家仓总有难的?”

“仓总有难就是仓总有难!这和说不说有什么关系?现在重要的是去救人啊石总!”

所有大巴一下子启动了。停车场传出引擎的轰鸣声。胡晓丽对着石龙岗大叫:

“你问问大家有谁要回去的吗?如果有,我第一个向你赔罪!”

大巴里传出众人的喊声。

“快走吧!”

“时间不等人啊!”

“还要赶回来的啊!快走啦!”

石龙岗无奈,气呼呼地跳上一辆大巴。大巴一辆接一辆地开始离开。停车场上只剩下胡晓丽一个人了。她仰头看天,突然尖声飚出鹰唳似的高音——

“啊————!!!啊————!!!啊————!!!”

她的尖叫在夜空中回荡。突然,天空中传来附和般的鹰唳!

“耶儿——!耶儿——!”

胡晓丽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笑容。她鼓起肚子,再次尖叫!

“啊————!!!啊————!!!啊————!!!”

天空中鹰唳更明显了!

“耶儿——!耶儿——!耶儿——!”

最后一辆大巴要开走了。胖胖饭拉着把手站在开着的车门里对着胡晓丽大喊:

“晓丽!快上车!快!”

胡晓丽对着天空看了最后一眼,然后转身跳上了大巴。大巴门关上,慢慢地驶离了停车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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