蝇道人走上前来,咬破右手食指,逼出一滴精血,点落在朱温的额间。
一指点落,朱温身子不由一颤,而后依然双眼无神地看向前方,似乎洞穿了眼前的一切。
蝇道人透过指尖,驱使着自身精血在朱温体内不断游走。就算是将朱温炼成人蛊,他还是要寻找一番白甲蝇王本命血线的下落。
若能趁血线还未全部与朱温融合到一起之前,蝇道人便强行扯出,建立起与之的联系的话。这样一来,也可省下许多麻烦。
至于人蛊,不过是蝇道人的一句恫吓之词。看着眼前如废人一般的朱温,哪有什么值得做成人蛊的价值。一介凡夫,难道炼来为自己端茶送水不成?
蝇道人不由嗤笑,操控着精血在朱温体内横冲直撞,根本不在乎朱温体内那些经络血脉。感受着身后白甲蝇王的气息越来越近,蝇道人不由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经受如此折磨,朱温整个人都蜷缩在了地上,身体不断地扭曲痉挛着,张大了嘴,脸上憋得通红,却是发不出一声喊叫。
蝇道人精血游走朱温的四肢百骸,终于在心口之处,发现了一条被黄光裹附的血色线条。
蝇道人见状不由大喜,看见黄光虽稍显犹豫,但还是立马催动精血,朝着血线冲了过去。
嘶——
只一瞬,这滴精血便沸腾生烟,化为虚无。
这时的蝇道人自身也是喷出一口血来,撒的满地都是,其中一些也撒落到了朱温的身上。
蝇道人拿回手指,脑中心思流转,谋划着另一个操控血线的办法——置心!至于那层黄色光罩,蝇道人已经没有多少时间来研究了。笃信经过自己体内长时间的温养之后,终能与之缔结。
接下来的一幕甚为诡异,只见蝇道人以手作刀在朱温左胸前划下一道口子,接着用同样的方法在自己的心口之处也划开一道。然后,蝇道人先是将朱温身子直起,两人左胸依靠到一处,两道伤口对接竟也迅速融合起来,真如连体一般。
朱温脑袋低垂到蝇道人的左肩之上,一如一具毫无生机的死尸。
“啊——”
蝇道人一声吼叫,散发出全身的血红怨气,将朱温整个身子包覆。
接着,蝇道人放空神思,操控怨能将自己的心脏与朱温的心脏缓缓推进,以做最后一步的置换。
恍若无我间,蝇道人并没注意到朱温身上的变化。
只见先前洒落在朱温身上的鲜血,此刻却是失了踪影。白甲蝇王也撕碎了最后一只血色尸蝇,重新附着到了朱温的玉坠之上。
朱温胸前玉坠继而散发出阵阵光华,形成一个黄色光罩,将两人彻底笼罩。蝇道人的注意力全程都被白甲蝇王吸引,他并未料到这块看起来普通寻常的玉坠,竟会产生如此变化。
“不好!”
感受着体内不断流失的怨能,蝇道人终是察觉到不对,睁开双眼,只见周身的血红怨气正被朱温身前的玉坠迅速地吸收着。
看着逐渐稀薄的红色气雾,蝇道人立马断了置心之术,一把推开朱温。不料黄色气罩甚是坚固,更有逐渐缩小的态势,让蝇道人无从下手。
“小子!快停下这邪异之术,将本道人放开!先前之事,尚可回转!”
蝇道人害怕了,身上的血红怨气转瞬间就被吸食殆尽,令他更为恐惧的是,这一身精血尚在不停地流逝着,向着玉坠之处涌动。
以邪治邪,以血引血的左道之术,蝇道人也会不少,但像这般突然迅速的异能,还是平生第一次所见。
“呵——”
就在蝇道人慌乱之际,一声轻笑却是从耳边传来过来。只见一旁的朱温看了一眼萎靡不堪的蝇道人,抬头望向逐渐明朗的天空。
光罩散去,蝇道人整副身躯滑落到了地上。而朱温身上的伤势与气力,方才已完全恢复,就连胸前的那道口子,伤痕早已不见。
“小子……你扮猪吃虎……”
地上传来蝇道人微弱的声音,看样子他还有一口气在,尚未死绝。
一切发生的过于突然,莫说蝇道人,就连朱温自己都不知发生了何事。
朱温并不答话,依旧摩挲着身前的玉坠。
“没想到,我蝇道人精心谋划多月,最后却给你这小子做了嫁衣!”蝇道人说完,顺了顺心中郁气,继而说道,“清风观!我原以为那人病重,谁料一向自诩正道的观中,竟出了你这种……”
说到后面,蝇道人大口大口喘息了起来。
“正邪一道,不外如是!”
蝇道人似是回光返照,挪动身子倚靠在了一旁的山石之处。目光触及对面一个死去已久村民的空囊,也是这般倚靠着。
看着那死后惊惧地面容,蝇道人一阵发怔,不由大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荡彻整个山门,也吸引了朱温的注意。
朱温能感觉到眼前这个恶魔已经时日不多了,迈步就要了结了蝇道人的性命。朱温再也经不住任何变数了,或者说他不想让身后的清风观再悲剧重演。
抬起的右掌,却是在笑到最后略带哭腔的蝇道人上方停顿了下来。
“小子,你还是太过心软!”
眼见朱温的举动,蝇道人不由感慨道。随即摇了摇头,心想自己混迹尘世这么多年,方有如此际遇和本事,没想到此刻竟栽到了一个连自身都弄不明白的小子手中。
“姜回,丧尽天良的东西,你竟将自己的父母妻儿炼成虫蛊!”
“如此作为,必受万虫噬心之痛!”
“不如,我们就让他尝尝自己炼制虫蛊的滋味!”
一段深埋在心底的回忆又浮现了出来,历历在目的人心不断噬咬着蝇道人内心的痛处。
“回儿,你生性乖戾,所炼之蛊颇有不妥……你走吧,自此再也非我南疆虫蛊一脉!”
画面一转,山崖之前,一个白发老者挡在了“回儿”面前,承受住万虫噬心的痛楚,将他推到了山崖之下。
“啊——”
坠落深潭的恐惧再次袭来,蝇道人一阵心悸,不由捂住了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