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菲兰听着对方所说的话，一言不发。有时他会思考为什么这个世界上的人都被各种关系束缚，在苦痛中挣扎难道就能孕育出强大的灵魂吗？

自己的父亲……自己的父亲。

父亲凯罗斯德席斯，他对自己父亲的故事大多数来自于母亲和管家的口述，母亲说他是一个全能的人，英姿勃发，十分帅气。管家说，他是一个无能的人，总是令人失望且不自知。在他很小的时候，父亲便因为触犯了伊修加德律法，被处以了极刑。在他稍完整的儿时记忆中，只有母亲安琪丝整日以泪洗面，以及管家施莱茵的轻声叹息。

而在此时，寻找失踪的泽菲兰，一路至此的菲尔丹尼斯也来到了这里。

眼前的场景并未让他过分惊讶，他听说了首领被刺客袭击，也听说了首领那边抓到了一个外来人。弥漫在白岩石堡垒内部的治愈能量让人心境平和，萨雷安的占星术看来也并非是花哨的玩物。

“巴尔达力，我的朋友，我听说你受伤的消息就赶紧赶到了这里。没想到还找到了我的客人。”菲尔丹尼斯头转向泽菲兰，用着平和的语气说道：“泽菲兰学弟，现在请先回去我的住处，之后我会问清楚这件事，现在……我有重要的事要和巴尔达力首领商量。”

“可是。”

泽菲兰话说到一半便被菲尔丹尼斯制止，“我有我的打算，不要让我难办，我同样是老练的幻术师，这里不会有事的。”

泽菲兰明白以自己的立场再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便收好自己的天球仪，缓步离去了。

看着泽菲兰远去的背影，巴尔达力又欣赏、又嫉妒，“真是个优秀的孩子啊，坚定而顽强。我本以为伊修加德都是像你这样恶毒的人。”

“要论优秀的话，你的儿子巴达克不输泽菲兰。不如说，巴达克就算从零开始钻研治愈魔法，也能得到不俗的成果。这不也是你让我教导他的理由吗？”

巴尔达力呆滞地木楞在宝座上，回忆良久，“他太过自立了，太过优秀了。是怎么才会造就这样一个人，我有时甚至看不出他是一个真真正正的人类。那些伪善者口中的所谓美德完完全全都能被他承受，这样的一个人，只是站在我的面前，我就感到恶心。”

菲尔丹尼斯表情微变，提醒道：“你太狭隘了，不过考虑到你也只是一介海盗，也说得通。”菲尔丹尼斯可一点不惧怕这个凶蛮无理的战士，口气也是毫不留情。他融入海盗们的速度之快，就和他从幻术转学咒术的情感变化一样顺畅。

“你和巴达克的决斗要提前了。”在一股莫名的寒暄氛围中，菲尔达尼斯突然抛出这样一个决定，道：“我们在利姆萨罗敏萨的人传回来消息，梅尔维布已经在检阅舰队了，七天之内就会出海。罗塔诺海上最后的大海盗啊，看来她已经耐不住性子和你耗下去了。”

“从那个女人成为提督起，我就猜到了有这一天。不过还是比我想得要快太多了，这才第七年啊。”

菲尔丹尼斯点了点头，“后生可畏。”

“恶毒的老混蛋，我们正面迎击舰队的胜算有多大？”巴尔达力问道。

“你竟然还能问出这种问题，这根本就是连一星半点的胜算都没有。但是如果算上巨蛇阿加特的战力，在海上战斗，胜算有半成。”

“真是让人绝望的数字啊……”666文学网666x

“一向如此，这半成还要迎合暴雨天气。否则凭着我们这么些人凭什么和人家正面对抗。”菲尔丹尼斯顿了顿，问道：“那么……你最后的答案是什么？”菲尔丹尼斯平常的语气中夹杂着担忧与苦涩，他本应该是一个前往东方国家的平凡传教士，而现在却成了一个海盗团中的智囊。是艾欧泽亚的重力将他束缚于此地啊。

巴尔达力回答道：“没机会啊，完全没机会啊，不过这和我们开始预料的就没什么差别……对了，现在我的赏金是多少？”

“两百万金币，很可惜，仅仅两年就缩水了一倍。你如果早死两年的话，还是全艾欧泽亚赏金最高的恶徒，现在只能屈于人下了。”

“啊……不甘心啊，不甘心。”巴尔达力大声抱怨，这算是至今为止，菲尔丹尼斯给他带来的最坏的消息了。两手抱住额头，低下脑袋，接着，道：“你出去吧，替我告诉巴达克，我厌恶他。从他小的时候一直到现在，我从来都无比厌恶他。他是个没有母亲和父亲的可怜虫，一生如此。”

菲尔丹尼斯上前几步，说道：“这对他太残忍了，这作为……遗言未免也太简短了、太残忍了。”

“好了，出去吧。让我一个人……就在这里……”

菲尔丹尼斯沉默不语，脸上犹如阴云密布般，愁云惨淡。

拜德如他所愿，和阿格莉丝还是叶默尔关在了一起。

牢房并不算是坚固，拜德单手就能把钢铁拧断，但泽菲兰被当做人质，拜德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样的日子已经持续两天了。但是按照船长给出的经验，一般从海盗挟持乘客，到利姆萨罗敏萨交来赎金。这一过程一般需要十五天左右，至于他为什么这么清楚，他也并不是很想提及。他只说，梅尔维布提督执政时期，这大概就是平均的速度了。

“还有十几天啊，感觉我们的运气一直不好，走到哪里都会出岔子。”阿格莉丝正在牢房的窗户边上，对着外面抱怨。

牢房外并没有看守，海盗并不担心这里的人会逃跑。就算真的跑了，也懒得搭理，马上就要和这份危险的工作说再见了。

倒是每天傍晚会有人送来勉强维持生命的面包，巴达克特别吩咐往这些又干又硬的面包淋上些蜂蜜。味道对于拜德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叮叮

不同于阿格莉丝活力过剩的抱怨，难得有大片大片空闲的叶默尔捣鼓起自己的雕金手艺。平日里他几乎把多余的时间全用在思考菜谱和准备食材上了。

四枚戒指在叶默尔的手上慢慢成形，每一枚戒指上都镶嵌着一枚并不算昂贵的火属性水晶。戴在手上，只要有意将一部分以太注入其中，就能发出耀眼的色彩。

“我、拜德、阿格莉丝还有泽菲兰。”叶默尔将一枚戒指举过头顶，从外部射进的光芒将这件精巧的作品上的无数细节一一照亮，叶默尔满意地笑道：“拉尔戈啊，愿我们四人的火焰永不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