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拥有伊修加德传送资质的刚达克达斯，泽菲兰一行人只能选择走罗塔诺海到梅尔托尔海峡，最后进入库尔扎斯西部的路线。

考虑到这时候已经会遇见不少伊修加德的商人，便把现在最麻烦的拜德做了一番换装。用头盔掩盖住他的长耳，并在他显露的颧骨上画上浅色的淡妆，至少让他没那么像个精灵族。而他的身高更是完美的防御。作为精灵族颇矮的拜德，以人族的标准看，也能算是个大高个了。

“拜德，你还在生气吗？”阿格莉丝凑近拜德，稍做安慰。

头盔里的气氛显然并不好，大口的粗气从头盔的缝隙里喷出，让周围的温度都上升不少。

没有！我对那些一身黑的混蛋不会放在心上，眼不见心不烦。

阿格莉丝回头看看四周，注意到拜德脑袋指向的位置，也就松了口气，不再说什么了。

拜德正看着泽菲兰，这两人是十几年的挚友了，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

泽菲兰刚从船长室走出来，头上捧着几颗小小的酸萝卜。叶默尔又晕船了，一个劲地呕吐。

“吃点吧，据说很有效果。”

“谢谢。”

叶默尔接过那几颗小萝卜，看都没看直接塞进嘴里，随意咀嚼几下，就往下咽。一股难以言喻的强酸味渗入叶默尔全身，强烈的刺激让他全身的毛都直竖起来。

“好多了。”叶默尔喉咙里又吞咽了几次口水，最后全身放松地平躺在了甲板上。

泽菲兰双手抱膝，也同样坐下。

“好冷啊。”叶默尔撇嘴抱怨道。

“伊修加德会经受从苍茫洋吹来的寒流，一年中总会有几个月格外的寒冷。”泽菲兰笑了笑，拨弄自己的头发，“但印象中给人是个四季如春的国家。”

平躺着的叶默尔撇了撇泽菲兰，吐出一口气，笑道：“骗人。”

“怎么说？”

叶默尔伸出食指，卷起自己的头发，“你每次撒谎的时候，都会像这样，卷起自己的头发。每次都这样，好几次我都要笑出声了。”

泽菲兰尴尬地收回自己的手，“有这回事吗……”

叶默尔顿了顿，“那……伊修加德给你的印象是个怎样的国家？”

泽菲兰的眼睛，他琥珀色的瞳孔与叶默尔的目光相对。在这无云的黄昏光芒下，两个清空了全部思绪的学者，僵持了有数十秒久。

最终，泽菲兰一字一顿地吐露出心声，“好冷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大笑出声，把不远处注视着一切的拜德，扰得一愣一愣的。看书窝kanshune

“如果是，哈哈，如果是拜德，他绝对会说伊修加德的好风光简直是要热死人。”叶默尔放肆大笑，嘴巴大开大合，几乎就要笑得晕厥过去。

“大概也是。哈哈。”但笑上一阵，泽菲兰的声音愈发微弱了，“叶默尔，我是不是十足的卑劣。有时候我常有思考，我是伊修加德的席斯领的领主，却为何天生拥有了这样一个卑劣的灵魂……在我十四岁的时候，我有想过自我了断。与其将来步入歧途，成为异端，不如早早地了结一生。这些年，我也许也只是想给自己找些事做……辜负了老师的信任。”

叶默尔缓慢地坐起，嘴里却严肃道：“不，你是不会成为那所谓的异端者的。你是我们这个小小团体的领队，我钦佩你，你身上有我梦寐以求的东西。拜德爱慕你，他对你有着超乎寻常的依赖，我甚至怀疑从前你是不是把拜德当儿子养了。阿格莉丝她，她喜欢小孩，喜欢太阳，她喜欢所有人，也喜欢家财千万的你。在意他人言语的话，只会让自己更加迷惑，我们都在你的身边。”

泽菲兰扑哧地笑了出来。

叶默尔则是继续不停，“没有了你，我和拜德可能都会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叶默尔回头看向向这里挥手的拜德和阿格莉丝，“阿格莉丝她坚强自立，和我们两个蠢材真是天壤之别。”

“这么说，我还是你们两个的再生父母了？”

“这种占便宜的话，我可不接了。”

都像是舒了口气，两人齐齐躺倒在了甲板上。木制的甲板相比起从苍茫洋吹来的西北风，还是要暖和不少。

“泽菲兰，还记得我一开始为什么要参加你们的旅行吗？”

这倒是难到泽菲兰了，毕竟这几年的旅途上，叶默尔对这些种种也都只字不提。

“记得好像是，在作为冒险者的旅行商，寻找写寻宝的灵感。这些年都没听你提起，怎么了，有进展吗？”

大概是如此，泽菲兰也不敢肯定。

不知不觉，四人已经同行了三年不止了，路上常有意外发生，但更多的还是风餐露宿的枯燥。虽说是来寻找恶龙的踪迹，但除去龙堡地区，龙族还是太少见了。这一路上，要说谁是四人中最重要的人，泽菲兰首推叶默尔。叶默尔几乎什么都会，厨艺超人，雕金锻铁裁缝制革样样精通。这样的人，泽菲兰从前也只在对圣人的描述中见到过。光是厨艺，听说他还曾是俾斯麦餐厅的学徒。相比之下，其他三人在厨艺上的最高成就，也就只是能让蛋炒饭不粘锅罢了。

“怎么了，有进展了吗？”

“有。”望着天空残存的余晖，叶默尔眨了几下眼睛，“我找到了。”

“找到灵感了？”泽菲兰问道。

叶默尔头转向泽菲兰道：“我找到了，宝藏。”

泽菲兰头微微歪向叶默尔，却看见他颇为深情地看着自己，打趣道：“你说的话，比起苍茫洋的西北风可还要冷上几分。”

叶默尔像是一点没听见泽菲兰所说的，继续道：“正是我梦寐以求的东西，正是我梦寐以求想要成为的样子。人与人之间能够畅所欲言，需要人拥有足以接纳一切的气量。泽菲兰，你并非是逃脱出伊修加德的卑劣领主，你是伟大的人类模板。”

泽菲兰对叶默尔奇妙的回答似懂非懂，“不应该是模范吗？不过我这样的人，也能成为人的模范吗？”

叶默尔眼神也变得恍惚，抬起左臂，指向已经完全暗淡的天空。

“幽邃无光的天空，阳光照射入屋内。你发出的光芒无人可匹敌，你的光芒同样能够照亮我、我们。我们将一同砥砺前行。”

每次在船上的叶默尔总是有不一样的胡言乱语，有些不解叶默尔此刻的心思，泽菲兰还是把他拉回了船舱。苍茫洋卷来的西北冷风，无事还是不要在外逗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