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之后的库尔扎斯中央高地，一队枪骑士正询问一队打扮奇怪的家伙。他们正是终于跋涉，回到库尔扎斯地区的泽菲兰四人，穿过中央高地的商道，不远处就是皇都伊修加德。

“席斯领的推荐信？”

为首的枪骑士正反翻看着信件，注意到了颇为有趣的点，“施莱茵大人亲笔信啊，你们是施莱茵大人的什么人！？”

枪骑士的眼神中带着钦佩和敬仰，言辞也不如开始遇见四人时那么激烈。

泽菲兰上前一步道：“家父是施莱茵叔叔的挚友，来皇都只是为了见见世面，从西部来的。也因此请求施莱茵叔叔写下这份推荐信。”

枪骑士看看信件，又粗略地打量着眼前的四人。

泽菲兰率先开口道：“阁下也认识施莱茵叔叔吗？”

枪骑士仔细看完了信件的全部，随即脸色缓和，笑道：“在下只是一个泽梅尔的无名骑士，但施莱茵大人当年是泽梅尔家的天命勇将。斩杀异端者十数，诛杀的龙族甚至有近百。可惜在最为人瞩目之时退出了神殿骑士团，否则如今已是神殿骑士团的骑士总长也说不定。”

枪骑士正说着，拜德则靠近泽菲兰，问起，“怎么没听你和我提起过？”

拜德是见过施莱茵的，至少表面看上去只是个温和谦逊的大叔。

而泽菲兰却也是第一次听到除母亲以外的人说起施莱茵的过去，他从前只知道施莱茵是拥有着泽梅尔姓氏的骑士。在皇都进学的岁月里，也没有刻意去打听过管家施莱茵的过去。“推荐信没什么问题。”枪骑士将信交还给泽菲兰，“可以的话，向施莱茵大人传达在下的敬仰之情。”

“小事一桩。”泽菲兰点了点头，接过信件。

枪骑士有些激动地搓起手掌，兴奋的样子让他身后几个的年轻骑士暗暗发出笑声。兴奋之中，枪骑士注意到全身遮挡得密不透风的拜德，问道：“这位骑士，能否摘下头盔。”

“嗯？……咳咳咳……”拜德咳嗽几声，显然没有做好太充分的准备。

“这是我的朋友，脸上有溃烂窗口，羞于示人。”

“哦……”枪骑士本就没有要刨根问底的意思，对方既然是施莱茵骑士的引荐，那就不会有什么问题，“可惜啊。圣人诺亚大人同样也是脸上有创伤，之前我在皇都见到石匠所做的诺亚大人的雕像，心如刀割。果然完美之人总是要经受常人难以想象的万千苦难。”

“……”

四人都无话可说。泽菲兰在害怕，害怕自己就算真的戳穿了对方的谎言，结果会对伊修加德乃至艾欧泽亚带来怎样的震荡。

……

行礼告别了那小队骑兵，马上就要能够见到大审门了。77电子书77ne

大审门是陆上唯一一条能够进入皇都伊修加德的道路。大审门外有一重坚固的魔法屏障，这是伊修加德防御结界圣达奈芬的首饰的一部分，号称无法从外部攻破。千年来无数的勇者从这里出发进入库尔扎斯，创造了难以计数的传说。

大审门之后便是漫长的云廊道路，云廊的两边是深不见底的茫茫云海。云海之下是无尽的以太乱流，任何事物在其中都会被绞成碎末。

就是这样的天堑之地，才保证了伊修加德在龙族无休止进攻下的千年之战。

闪光和几头租用的陆行鸟一同拉着鸟车，鸟车上的四人罕见地被堵在了云廊之上。大量的鸟车在本就算不上宽敞的云廊上缓慢前进，这些是来自艾欧泽亚各地的信徒，从鸟车的装饰布置上基本能够确定。也因为大量进入皇都的异国人，沿途的排查并不如以往那样细致。

即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大部分人都没有意料之中的焦躁。一些手捧着的新教义的信徒开始低声吟唱起哈罗妮和圣人的赞美诗。

新教义是由水风教堂制订，但通过了教皇厅承认。新旧教义的差别之大，泽菲兰这个并算不上虔诚的信徒都能看得出来。教皇厅却自然而然地内部通过了……

赞美诗的旋律从原本各自唱自己的一片混乱，转而到了由一个响亮的声音领唱，带动其他人。

越是如此，泽菲兰就越是担忧。

泽菲兰喃喃自语，“各国的信徒以一个疯狂的速度蔓延生长，但是一旦他们比对教义，就会发现诸多矛盾。”

他之前在乌尔达哈的图书馆阅读了哈罗妮正教教义的各个版本，他越是琢磨，越是能够清晰地感到不愉快。

如今见到各国的信徒正在赞美同一位十二神，他才完全清楚了其中的不协调。“对！讨好，教义在有意识地讨好所有的人。”

在乌尔达哈的教义版本，宣扬哈罗妮同样能够带来财运和死后的安宁利姆萨罗敏萨版本的教义，则是在传达死后作为战士的光荣，却有意避开与海盗相关的话语格里达尼亚的教义则是淡化了哈罗妮和当地的守护十二神诺菲卡的争斗，以哈罗妮杀死陆上的兽，是为了平衡自然的协调。还有各个海外的版本……无一例外都极尽讨好之意。

这样的教义或许短时间内能够拉拢到大量的泛信徒，但一旦时间一久，由于教义的差异产生的矛盾辩驳，最后必然会发生信仰者的分裂。那个诺亚到底在考虑些什么？

有太多的事情说不通了。但泽菲兰隐约能感受到，作为超越之力的拥有者，他隐约能够感受到。在伊修加德，他能够得到答案。这也是泽菲兰不选择直奔库尔扎斯北部的水风教堂，而是来到伊修加德的原因。

“老师的名字是……明奇……”

明奇，这绝对不应该是个拉拉菲尔族人的名字，拉拉菲尔的名字是有着固定的各式的，从有记载以来，从来如此。但他确实是在过去的幻象中，见到老师亲手在那古代亚拉戈遗迹上刻下了自己的名字。

“明奇……”

泽菲兰在心中重复了一遍，他回到伊修加德的目的便是问个清楚。那个异端者加兹因也是老师的弟子，对于加兹因现在异常的动作，老师或许知道的会比自己多得多。

现在回想起来，老师身上的谜团实在太多了。以至于泽菲兰有时怀疑是自己乱了心神，但他还是愿意相信超越之力这一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