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离这次转向刑罚殿的人，“我记得门规中，没有因为修炼功法而定罪，你们同意吗？”

欧阳烈皱眉道，“确实不错，但也要看什么功法，邪法，像这种可能来自魔物的功法自然不同。”

“那就是没有。至于长老的问题，我们下面再说。”木离看向白雪敏道，“没有触犯门规，所以第一条，你修炼功法无罪。”

这次没人吭声了，只静静地听着。犁芒心中隐隐有点激动，他果然没选错人。

“那么，你功法从何处得来，是否是抢夺？”

“不是。”白雪敏听到木离说她修炼无罪，不由地松了口气，心气也平稳下来，“是姜峰送给我的，他喜欢我，而且被刑罚堂弟子梁寒勒索得没办法，只好找我借钱，便将咒术拿出来和我分享。”

“韦——”木离猛然想起韦刚被赶出去了，抽出一枚空白玉简，齐长老走出来接过，递给了白雪敏。

“将这一段情境记录下来，十息时间，如果你作假，或故意隐瞒，那么本堂主就会判你撒谎，你要明白后果！”

“我明白！”

真传落泽忽然耻笑道，“你都告诉给她了，她就算抢来的，也不会承认，玉简中你又能看出什么？”

齐长老眼神不善地盯着落泽，“真传，注意你身份，刑罚堂怎么审，不是你能插手的。”

落泽不说话了，讨了个没趣，但那神情，一定是将齐长老记恨上了。

十息瞬间而过，玉简回到了木离手中，贴在眉心查看，场景清晰，历历在目，她不可能一下将一个虚假的景象描摹得那么仔细。

但木离不能不小心，“当时他来找你，是否有人看见？”

“我的侍女小凤在场。”

木离点点头，在她的记录玉简中，有着一个模糊的影像，如果她否认则是撒谎，保险起见，木离让人将小凤叫来，看了她的记录，两相对照，点头道，“不错，这一条也无罪。”

木离从脚下的书画缸中抽出一空白卷纸，打开，记录完案卷，抬起头，“外门弟子白雪敏，你既然学过咒术，能说说它是一种怎样的术法吗？”

众人的眼睛不由地望向了白雪敏。

白雪敏眼中闪过一道追忆之色，“和我们术法大不同，无迹可寻，和精神类术法有点类似，但又不一样，它可以远距离甚至不见面就能伤人——”

“哦，是不是不限制等级？”木离好奇地问，“就像我这种记名弟子掌握了咒术是不是可以咒杀长老一类的人？”

白雪敏摇头，“可以越级，但差距太大同样不行，而且咒术也有代价。”

“什么代价？”木离好奇地站了起来，也吸引了众人目光，“是不是会掉修为？”

“修为倒是不会，”白雪敏陷入了回忆之中，眼中甚至闪过一丝痛苦，“就是精神疲惫，感觉生命在流失？”

“啊，那岂不是你会慢慢变成了个老太婆。”木离惊讶地道，“你当时什么样子的，不会一下变老了吧？”

“没有！”白雪敏下意识反驳，她是个美女，对老太婆反感，“我吃了丹药，我——”

她的嘴猛然被一旁的犁芒捂住了，犁芒可是领教过木离的陷阱的，不过也有点晚了。突兀的意外，这时众人醒悟过来白雪敏说了什么。刚刚，他们完全沉浸在了对咒术的思考中。

白雪敏的脸有点发白，犁芒黑了脸。

“外门弟子白雪敏，对于你施展咒术杀人有异议吗？”

犁芒道，“木堂主，这是你的误导！”

木离轻轻摇头，“峰主，这个辩解无效，没做过，就没有体会。”他已经驳了一次刑罚殿欧阳烈，这次同样要反驳一次犁芒，不得不以示公正。

犁芒看着众人的表情不吭声了，看着自己的爱徒，“如实说，小心说！”

“没事，师傅！”白雪敏看着木离，她自然听说过他的大名，“是，我咒杀——”

她的话却被木离打断了，木离轻咳一声，“白师姐，你杀了谁，一会儿我们再讨论。刚刚你还有未尽之言，我看到了你眼中的恐惧，你当时施展咒术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这点对门派很重要，如果说出来，我记你一功！”

“我——”白雪敏显得心有余悸。

“学敏，告诉他！”犁芒督促，木离明显在给他面子，这个机会不抓住才傻，“万事有师傅做主。”

“我看到了魔物祭坛！”白雪敏说出这句话，仿佛抽空了所有力气，接着喷出口血。众人大惊。

“学敏！”

“咳咳，我没事师傅，说出来舒服多了，对不起，师傅！”张学敏脸色苍白地道，依靠在师傅怀中，感觉从未有过的安全和幸福。

欧阳烈目光灼灼地望着白雪敏，“还有什么，说出来！”众人也盯着，这件事太重要了。

“木离——”犁芒冲着欧阳烈怒吼一声，转头望着木离，眼中带着祈求。

木离一拍桌子将众人目光吸引过来，面无表情地道，“她已经给出了重要信息，欧阳长老稍安勿躁！”

“你——”

两次被一个黄口小儿教训，欧阳烈感到愤怒，冷哼一声，随即闭上了嘴。

木离不理他，两边讨好都讨不了好，但他心中有自己的尺度。

“刚刚是被反噬吧，功法，祭坛，还是魔物？”木离两只手伸出两根指头，一左一右，“你不需要回答，用眼睛告诉我。”

白雪敏用眼睛直直地看着他，表情没一丝变化。

木离低下头在卷上写下几行字，真是个聪明的人，瞬间读懂了他的问题，而众人还一脸迷糊。

他换了个方式发问，尽可能从她给出的信息中提炼了三个问题，她也给出了答案：祭坛。

没见到她吐血，知道这个方式能行，只要不引起有关联的精神活动就成，这就要求木离提供出更灵活的问话，而她需要在无意中做出回答。

木离抬起头，“师姐，玉台三层、六层、九层，你随便上来，走近一点。”

众人虽然迷惑，但也看出了点问题，木离正以某种更隐蔽的方式提问，都看向了白雪敏。

白雪敏一步一步走上了台，第三层停顿了一下，走上台顶。

“转一圈儿，我看看。”

白雪敏转了一圈儿，木离眼睛看着小地图中白雪敏的脚，然后不耐烦地道，“好了，下去吧！”

等她走下台，木离提笔画了出来，一个三层圆形祭坛。

“你觉得我身上那件衣服颜色好看？”

白雪敏目光落在他肩膀上。

红色祭坛。

木离又以相同的手段问了祭坛在何处，是否有魔物，祭坛为何会反噬一类的问题，两人打哑谜式的问话让众人一头雾水，有的能听懂，有的听不懂。

看众人迷茫的表情，木离心道，听不懂就对了，不然还怎么瞒过魔物的眼睛。总结出来，人修炼咒术首先沟通魔物祭坛，通过祭坛实施诅咒，代价是付出生命甚至灵魂。至于魔物，她并未看清楚，只觉得一团黑暗，里面魔影憧憧。

木离记录下来，这已经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