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斌回厂以来常废寝忘食,这几天他胃口吐酸水隐隐作疼,但他接到通知还是打起精神,迅捷来见谭威,推门进入书记办公室见谭威正坐在办公桌后面品茶,便说:“谭书记,您找我。”
“啊,你坐,你坐。”谭威透着热情,请徐斌落座。
“徐斌呀,你喝茶不。”
“我不喝,不喝。”
“我看你的气色不大好啊。”谭威见徐斌脸色发白,带着疲惫,便关切地询问。
“我这几天闹胃口,有些不舒服。”徐斌照实回答。
“看医生了吗?”
“没有。”
“我倒有一个小偏方。取些大枣洗净了,炒一炒,别炒糊了,上点黑就行。炒好后把大枣掰开放进杯子里,用开水泡一泡,一次有几个枣就行,可适当加点糖,待水变黄后再喝。我也有胃疼的老毛病,我喝着挺管用的,你不妨可以试一试”谭威抿着茶,缓缓给徐斌讲来。
“真是谢谢书记。回去我就试着喝。”徐斌应承着表示感谢。
“徐斌呀,我今天请你来,是有一项重要工作交给你。”谭威说着看看徐斌的表情,又呡了一口茶,道“党委研究决定,让你来担任机关党支部书记。考虑到你曾长期在机关里工作过,机关工作经验比较丰富,协调能力比较强,定能胜任这项工作。”
“谭书记,我感谢组织上对我的信任。组织上交给我的任务,我会努力做好。我一晃也有二十三年党龄了,我时常在想一个问题。为了加强党的基层组织建设,能不能像党章规定的那样,党支部书记由本支部全体党员大会选举产生,而且要有任期。这是党章的规定,也是长期索绕在我脑子里的一个问题,我已经想很久了。”徐斌做为一名老党员,长时间接受党的教育,他当然懂得要无条件执行党组织的决定。有关党的建设方面,如有什么想法,当然也要向党组织讲出。
谭威长期担任国营企业的领导,提拔过不少的中层干部,但持徐斌这样说法的还真少见。谭威暗思,徐斌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呢?他是不是不想干又不直说。谭威对徐斌的印象,应当说还不错,每次交办的任务,徐斌都尽心地完成。尤其是这次滨海人员大调动,徐斌和孙有才完成的很漂亮,没出任何差错,谭威很满意。“徐斌呀,你对干这摊工作是不是有什么顾虑呀。”
“不,我没什么顾虑,谭书记您误会了,党委的决定我坚决执行。”徐斌一听谭威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有些误会忙解释。
“徐斌呀,这个岗位很重要……,希望你不要辜负组织上的期望。”谭威加重了语气,并给徐斌描绘前景,当然是想提高徐斌的积极性。
徐斌是过来人了,他在职务方面也上上下下经历了多次变动,尤其是去五七干校的经历,让徐斌想通了许多道理。在他的心里早已不想是否做官,是否当干部,而是想脚踏实地的干点事情。他长期从事党团工作,对党团工作最熟悉,也是他的善长所在。所以他想在党的建设方面为党组织做点贡献。
徐斌从谭威的话音里,知道谭威还是有些误会,便道:“谭书记,我长期从事党团工作,我很想为党的基层组织建设出力,这次组织上的安排也正好给了我机会。我抽时间将有关党的基层组织民主选举方面的问题,写一个材料报给您,您看一下,咱们抽时间再详聊聊。”徐斌是心底无私,怎么想的就怎么说,跟组织上毫无保留。
可谭威理解不了徐斌的用意,见徐斌挺固执,心里撩过一丝不快,道:“徐斌呀,你来企业的时间还短,有些事情你会慢慢熟悉的。企业干部在一般情况下,都是任命制,而且只要不犯大错,基本上就是终身制。这大概也是企业性质决定的吧。”
“实践证明终身制的弊病太多,国营企业干部管理必须要有竞争机制,监督机制,必须要保证广大普通党员的选举权、监督权……”徐斌忽的注意到,谭威不耐烦的神情,意识到,自己无意识的提高了声调,这显然有些不妥忙剎住了话头。
“徐部长,这些理论问题咱们找时间再探讨,看看你还有什么问题。”谭威明显改变了语气,连称呼也变了,语音里流露出了些许不耐烦。
“谭书记,机关党支部也要坚持三会一课制度吧。”徐斌试探着问。
“那当然,这还用问吗?机关党支部也是党支部,没有必要的组织活动怎么行。”党的“三会一课”制度,自谭威年轻时就印在了他的脑海里,已经形成了固定印象,所以他随口就回答徐斌的提问,甚至认为徐斌问的有点离谱。但实际上谭威参加党小组会,支部委员会,党支部大会,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机关党支部坚持“三会一课”制度,早已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了。
徐斌得到谭威肯定的答复,心中稍感安慰。
谭威见徐斌若有所思,没有言语,便又道:“如没有其它问题,抽个时间开个机关支部大会,由刘政代表党委宣布一下决定,你就开始着手工作。”
“好的,谭书记。那我先回去了。”徐斌起身要走,刘政急匆匆走进来,道:“谭书记,三车间廉钰琪受伤了,已经送医院了。”
谭威,徐斌闻听,都是一惊。“你详细说说,伤在那了,是什么情况。”谭威问的急切。
“三车间开挖设备基础,有一块大石材质坚硬锤不开。无奈之下,李天宇和郭鸿儒两个党员上去轮番抡锤攻坚,廉钰琪扶钢钎。他们用了一种硬质钢钎,锤击时有一钢屑像子弹一样飞进了廉钰琪的胸部。”刘政淌着汗,语速说的挺急。
“胸部,具体胸部哪个部位,会不会伤着心脏。”谭威嫌刘政说的不准确又问。
“血是从肋骨这个部位渗出来的,具体部位还不清楚。”刘政说。
“你们二位辛苦一趟,代表厂部去医院看望廉钰琪,要求医院全力以赴给予治疗。”谭威吩咐道。
徐斌、刘政急急赶到三峡市地区医院。地区医院是一座,老旧的,日式的二层小楼,坐落在东山前,当时是当地最好的医院了。二人赶到病房见廉钰琪正输着液,精神尚好,而陪伴廉钰琪来医院的李天宇几位师兄弟姐妹很紧张。徐斌询问病情,知道已经拍完了X光片,正在等诊断结果。
时间并不长,医生的诊断结果出来了。李天宇、郭鸿儒,任翰林,王婉诗,张淑娟、徐斌,刘政等一起随护士来到医务室。
一位老医生指着X光片讲解道:“万幸的是,钢屑没有伤到心脏,而且恰是穿过在两条肋骨之间。尽管没有伤到内脏,但要取出钢屑也非常困难,要动肋骨,那将是一个大手术了,有很大风险。”老医生说着顿了一下,继续道:“还有就是保守治疗了。我们采取措施,钢屑处如不发炎,不排斥,就不取了。”
“不取,行吗?会总疼吗?”李天宇,急急问。
“不取,无大碍。但在那种情况下会疼,不好说。”老医生说。
李天宇知道了廉钰琪的伤情无大碍,心里才稍稍踏实了些。李天宇回到病房和廉钰琪商量。
“就保守治疗,不取了。陈丽丽的父亲,身体里有十几块弹片,这一晃有二十多年了。我这里就有一小钢屑,没事的。”廉钰琪说着还笑了笑,那笑的很勉强,看的出来她是想把气氛变的轻松些。
“廉钰琪,真的对不起,那锤,我要是再打得正一点,也许就没事了。我真愿意受伤的是我,而不是你。廉钰琪,疼吧。”说话一向幽默风趣的李天宇,说着眼角带泪。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是未到伤心处。李天宇伤心至极,难过至极,说话时手都有点颤抖。
“没事的,你不用难受,一切都没事的。回去咱该怎么干还怎么干。”廉钰琪尽量用轻松的语气安慰李天宇,当然也是安慰大家。打她受伤,李天宇就难过至极。李天宇背她上救护车,她感觉得出李天宇在颤抖,她想着又心疼起李天宇来,只是碍着大家的面羞于说出口。
闻迅赶来看望廉钰琪的人很多,王师傅的老伴送了鸡汤,张师傅的老伴送来了鱼,大家对廉钰琪关怀备至使病房里的紧张气氛缓和了许多。
李天宇见廉钰琪的伤情已明了,治疗方案也已确定,人太多了不利于廉钰琪休息。便让大家回去,让王婉诗来还守护廉钰琪。”
李天宇一行人走出医院,李天宇朝王婉诗道:“你一个人行吗?要不,我也留下来给你帮帮忙。”
“不用,这里没你的活了。”王婉诗一口回绝。
李天宇沉吟一下道:“一会儿,你给廉钰琪买点香蕉,她爱吃香蕉。”
“我们姐妹之间的事,不用你管呀,就你什么都知道。”王婉诗俏脸儿一沉,一脸不愿理李天宇的样子。
“打进厂就都在一块,这还不知道吗?”李天宇不知趣的又说了一句。
“你知道,知道,什么都知道,我爱吃什么呀?你知道吗?”王婉诗嗔怒地呛道。
“你爱吃皮皮虾和棒棒糖呀。”王婉诗听李天宇如此一说,心里舒服了些,看了李天宇一眼,说:“行了,廉钰琪这里有我了呀,你们都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