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七十七章 台前幕后(1 / 1)品涩居士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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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莲峰终究是“放过”了高怀德三人,任由他们傲然离开。

彼时,已处于发飙边缘的他,耳畔蓦地传来一句话:“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

李惟终于松开了搂着周蓁蓁的手。这个动作若说开初是事急从权,但之后的久搂不放便耐人寻味了。好在当时并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幕,当事人也没有作出恚怒之举。这等暧昧的姿势持续了这许久,才自然而然地松开。至于当事人周蓁蓁心里作何想法就不得而知了,但似乎并不抗拒。

对赵炅虽然殊无好感,却因为“非我族类其心必诛”的共同认知,李惟对高怀德观感不错。更何况,他最欣赏的历史武将便是白马银将的常山赵子龙,同样出自于常山的高怀德颇有赵云之风,加分良多。

他不欲横生枝节,不愿见着高怀德虎落平阳。毕竟这是南唐地界,李莲峰正是来头最大的地头蛇,他高怀德再如何勇冠三军,终究不占天时地利人和,难免会吃亏。

不以恶小而为之,这是点醒,以李莲峰所处的位置,就便是丁点大的小错也会被无穷放大,若是因而惹得高高在上的那位的不喜,实在是得不偿失了。

此事虽小,但起因却是方伟无端发难。说来好笑,原本共处一室言笑晏晏,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要论任性,伟哥一骑绝尘哪。而方伟其人,说到底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无良衙内。而“奸细”一说,原本就是牵强附会的捕风捉影,只不过是一逞私欲的可笑由头。若真的将那三人缉拿归案,反倒是助纣为虐、为虎作伥。

险些遭受无妄之灾,真奸细当假奸细给捉起来,那可真真有苦难言了。

高怀德三人镇定自若,留下“XXⅩ到此一游”的背影。

临走之际,赵炅对方伟、方倡兄弟二人抛了一记意味深长的眼神:二位,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来日相见再一叙今日之缘。

他又冲李惟一笑,和着楼下的歌伎放声高唱:“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红果果的挑衅哪,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此子日后种种作为已初见端倪。

李惟终究还是没揭穿赵炅三人的身份,甚至还出手相助。

历史的车轮滚滚,稍一偏移原先的轨道便会引发无数变故,所谓位面空间与平行宇宙之说,毕竟是玄之又玄的东西。他心存顾忌,生恐自己冒冒然的动作会改变历史进程,那千年以后是否还会有“我”的存在?这种不可预见的哲学问题,实在是无解的。

另一方面,对于自己一入风月场所便会陡生事端这件事,也是无解的。或许,他注定与风月无缘。也罢,少去便是。

这些都是旁枝末节,周蓁蓁才是最伤神的问题。

那一搂,注定不寻常。

他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纯属自然反应。事后回想到这一细节,他不得不承认,潜意识里他是将她当成了熟谂的人,甚至是相濡以沫的亲人,绝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她陷入险境而不理。纵然他这么自我催眠:“我心本善,向**同志学习罢了。”也是徒然。

那种怦然心动骗不了人,手离开她的腰留存余温非止是当时感受强烈,更悄然入梦,悸动不已。

他不想与她发生什么故事,但或许内心深处是渴盼与她发生些故事的。

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赵炅三人离去后,“归月舫”的主事人方姗姗来迟,少不了一番陪礼道歉,又去另外安排了雅间。

对于方倡兄弟,李莲峰更没给什么好脸色看,冷冷地丢了一句:“尔等好自为之。”

方倡隐隐知晓对方来历,自是低眉顺眼,唯唯诺诺。

至于吕岩、胡定二人,亦非木讷迂腐的书呆子,很有几分察颜观色的能力,今夜的连番冲突,说到底是神仙打架,他们这等凡夫俗子自当置身事外,唯恐惹火烧身。

但世间万物皆有因果,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今日之因成就他日之果,三年后,方氏一家终究还是为今次之事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风波过后,李莲峰雅兴不减,饮着葡萄酒,欣赏着丝竹歌舞,吟诗作对,乐在其中。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对于这种没心没肺,李惟也是服了。

去年南唐征楚,冯延巳这般说:“先主李昪丧师数千人,就吃不下饭,叹息十天半月,一个地道的田舍翁,怎能成就天下的大事。当今主上,数万军队在外打仗,也不放在心上,照样不停地宴乐击鞠,这才是真正的英雄主。”

冯正中文学造诣自不必多说,政治见解和政治才干的平庸在此番话中显露无遗。

但同时,保大帝的贪图享受、政治腐败也足见一斑。

若是历史没有分岔,李莲峰更是将其父的作派发扬光大,虎父无犬子,青出于蓝胜于蓝。

不过,历史上建都金陵的亡国之君,多遭到后世非议。三国吴后主孙皓,“一片降幡出石头”,白棺素服,自缚出降;南朝梁武帝崇信佛,终起侯景之乱,被囚饿死于景阳楼;陈朝后主陈叔宝,金陵城破时,同宠妃张丽华藏于胭脂井中,后被隋将吊出处死。这三位末代君王,亡国起因各不相同,但却都亡于虎踞龙盘的金陵石头城。李煜也是亡于金陵的末代君王,难免要遭到后世的斥责非议。

李莲峰当然就是李煜,但现下的他唤作“李从嘉”。

李莲峰临别前终究告诉了李惟他的真名(真实身份),在李惟“惊诧”的表情中大笑着离去。

惊诧?才怪。

莲峰居士嘛,李惟怎能不知?事实上前世的他一度痴迷南唐后主的词作,很是背诵了这位“词帝”的不少词篇,顺带也了解了一番其人生平。待得人到中年,他对李后主开始有了新的观感,才比天高、命比纸薄倒也罢了,全然没有读书人的气节,尤其是对于头顶绿油油的帽子也可以忍气吞声,只为了苟延残喘。男人做到这份上,该有多憋屈,又该有多无能,该有多可恨。让深爱着你的女人受尽凌辱,孰之错?至少得抗争,唯一死而已。

倒是这位正处于迷茫失落、彷徨无助的少年郎,折服于李惟的才华,成了鞍前马后追捧崇拜的迷弟,这让李惟有点提不起厌恶之意来。

更何况,姑母周李氏的四旬华诞,贵客盈门,轰动扬州城,“罪魁祸首”正是李莲峰。

江都之行,三位皇室子弟低调而至,并无大张旗鼓,但这又怎瞒得了有心人?官场商场,各种关系原本就是盘根错节的,从江宁来的皇室子弟要到崇文巷周府赴宴这件事,在圈子里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崇文巷,周哲?何许人也。

“这个世上原没有秘密,因为只有死人才能够守口如瓶”——古龙。

关于周哲的出身来历、人脉关系在极短的时间内便被深度挖掘出来——

周哲,字明夫,前唐天佑十年生人,籍广陵;

父周达,生子有三,长子周宗,字君太,现任江都留守;次子早殒;三子周哲,本妾生子,幼失怙恃,由长兄抚养成长。

周哲十八岁娶如皋李氏为妻,育有一子一女,女儿周慧适高邮袁氏,儿子周聪就读于江都府学。

周李氏,源出赵郡李氏西祖房,与润州节度使李金全系同祖宗亲;兄长李烨,时任如皋县尉;李烨有二子,庶幼子李恒早慧,有“神童”之誉,嫡长子李惟患癔症十年,今夏不治而愈,得诗词若干,《爱莲说》被誉为“千古咏莲第一文”,是有“李爱莲”之名,新制《水调歌头.中秋月》词,江都副留守冯延鲁叹曰:“中秋词,自李惟《水调歌头》一出,余词俱废。”

李莲峰与李惟初逢于“梅园”,一见如故,颇有师友之谊,前者赴周府宴盖因后者之故也。

另,前日“寻梅文会”上李惟弹诵《水调歌头》一曲,惊艳全场,周留守家大才女周蓁蓁赞曰:“天上文曲星,人间李爱莲。”关于周、李之间的暧昧故事甚嚣尘上,各种版本皆而有之。总之,在吃瓜群众看来,李惟就应该与周蓁蓁发生些什么。郎才女貌嘛,天生一对。

当事人李惟却全然蒙在鼓里,但对何以宾客如云却是心知肚明的,皆因莲峰居士之故也。

就因为这个缘故,李惟也不好冷落了李莲峰,恰到好处的招待着。

前世的工作性质让他学会在酒桌上如鱼得水,这日,周府设宴三十席,他举杯一桌不落地敬了过去,酒量之高令人咋舌。

酒精考验是真的,但却远远称不上“海量”。一来是年青,二来也是他喝起酒来非常爽利,举杯必干,加上脸不改色,便让人觉得深不可测。

其实是有了五分醉意了的,席间言语较平时多了不少,又教会周菁菁学会了王菲版的“水调歌头”,更妙的是,席间李莲峰问他有无婚娶时,他看了周蓁蓁一眼,说:“婚姻乃人生头等大事,敷衍不得。缘份来了,也便水到渠成了。当然,缘份这东西不是物质,只是感觉,或在天涯,或在眼前,感觉对了,那便是缘份了。”

这番话在这个时空显然是超前的,但颇有杀伤力。尤其对周蓁蓁而言,“或在眼前”四字信息量太丰富,让她心慌慌,神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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