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老大,这次的规格,陛下钦命要上最高贡礼,档次比春猎还高。贡品堂在这里的集子根本满足不了,这一次我们把各个头家都招呼来了,一切以宫廷贡礼的标准来做。”
季牧点点头,“号子的事你们料理便是。”
大酥咂咂嘴,“季老大,你能不能对贡品堂上点心?最起码把你这名号兜一圈,保不齐咱这生意就能再上个台阶,这些年没少赚,可离饱就差那么一口。你可得想点辙,最起码得像我们对这场子这般上心一样。”
鸠哥不遮不掩,一张单子甩给了季牧,“内廷官让我们准备一百一十二套宴礼,此来赴宴必是这个人数,多日以来我们在宫廷人那探了不少,这个名单应该是差不多了。”
季牧接过一看立时一惊,这上面不止有号子姓名,还有简短的介绍,“你们何时这般神通广大了?”
鸠哥那脸皱得就跟打了十日霜的茄子,“瞧瞧这副不信任的样子,没你这贡品堂我们还是贡字号,这宫廷内外的事,还不如你们这些只认龟背的商家?”
大酥咳了两声,“季老大,这一次非同可,你猜谁来了?”
“谁?”
“蜉蝣未央的大头家,鬼爷!”
“蜉蝣未央……”季牧深深皱眉,他从未涉足过这个行当,但谁也不能否认这个暴利中的暴利,季牧甚至不曾想过会有一与其产生交集。
单以财力来衡量,任何的九州大商在这蜉蝣未央面前都要低上一头,季牧这半生接触了无数的行当,在他的心里也在一直界定何为大类,夺大类者必得风云,但有一些行当乃是超脱大类的存在,比如
赌场!
这蜉蝣未央,就是九州最大的赌场!
商分明暗,在暗处来,这位鬼爷有着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做着这样一个场子,他不需要有触角就会有无数的有钱人与他来往密牵
九州不禁赌,越是丰硕年代越是收入无极,真要财力,这个背后的世家足以碾压当世仰慕的大财主甚至大财团!
这个场子,显得更加不一般了,明一年这场盛夏的聚会,恐要在未来很多年深深影响着九州商界。
“你咋还定着不松开了,我们被你带的都成了生意人,搞来搞去还是想问问你,贡品堂以后的路子怎么个走法?”
“你们在这操持了一个多月,还有什么别废话赶紧拿出来。”
“哎?你这得先讲讲路子啊!”
“先明了场子,路子都好。”
大酥刚拿出一纸便被季牧转过来,垂目一望既然是一张座次表,这一看季牧更加惊骇,贡品堂这些家伙还真是没少做准备。
“一切都等明日过了再。”
大酥一声叹息连连摇头,“太不客气了,太不客气了。”
商界议事尚且排得各种道,更不要这百商面圣了,什么人坐在什么地方,表面的事也不简单。是夜,季牧仔仔细细研究起来这张座次表,一百多个商家分成左右两部分,各有五十多人。
届时,所有人都是侧对着陛下,横看去左右各有四排,竖一看共有十四粒
而季牧的位置赫然是右面一排的第一个,坐在他对面的不是韦福不是骆一,赫然是那蜉蝣未央的鬼爷!
季牧的背后是郭二虎,他的右侧居然是韦福!别的不,只是这一隅的排列势必又要引来商家的无数杂想。更奇的是,许多季牧不识的人都在对面,那鬼爷的背后和身侧,都是素来沉暗的人物。
但这些或许只是商人想多了,对高高在上的陛下而言,一切都是清白大。
这夜的南浦林,百商簇居,一人一座五丈见方的木屋。明日在这片木屋以北三里的地方,就将撑起那个商界亘古未有的大场子。
一身风尘未息,郭二虎连夜抵来,季牧归来已久,但这还是二人初次相见,阔别六年的初次相见。
立在那里,四目相对,本是硬腮凝目,也不知怎的,风啊月啊什么的,越撑越让人发软,狠狠咬牙腮帮子也壮不起来了。
“是你太忙了还是我太忙了?怎么你回来和没回来一样?”
季牧看着郭二虎,满目的尘、满头的沙,他就像一个从荒漠中走出来的人,但是那股倔强的劲儿,一分都没有少。他的眼睛还是当年,老子看上的谁也不能比,老子看不上的全他妈渣渣!
“二虎,这些年苦了你了。”
扑哧一下,郭二虎奔来了泪,“老伙计,老大哥!重逢都来了还什么苦,再苦还他妈能香得过当下!”
季牧哈哈大笑,随即狠狠呼着一口粗气,兄弟相拥,那啪啪的手掌好像在比谁更结实!
三个眨眼的工夫就哭湿了一个肩头,可一个眨眼的工夫就把泪全都收。
郭二虎哈哈大笑哧哧抓头,“你呀,你呀!”
“我还想你呀,你这皮糙肉厚的守法,地独一份儿!”
“夸的还校”郭二虎笑出声来,可一目定季牧,就立时让他觉得这个人变化好大好大,在他看来就好像这些年的糙磨不可避免写在了脸上,谁难谁苦不是而已。
“二虎,此时此刻这百间木屋里各州的商家都在合计,有人在思量明,有人在图着长远。”
咕噜咕噜,郭二虎把酒倒在手里,而后一个巴掌拍在头顶,抹了一抹满是黄泥,“咱俩的,不管他们。”
“你现在手里有多少条船?”
“是大船?”
“没错。”
“三千,但只是九州意义上的大船,跟你们出海的宝船没法比。”
“如果调出一半走南屿,当下的场子可还能守得住?”
“南屿?我不去!”
“为何不去?”
“南屿海路动辄千里,又没什么生意可做,你让我调一百条还能商量,砍一半想也别想!”
“谁没生意!那是九州人根本做不聊生意,只有咱俩才能做成!”
“那怪你啊!”
“怪我?”
“有你这么话的吗?”
“啥?”
“没油头你让我用什么船,你得先油头啊,船不就跟着油头走了?怎么这嘴比我还笨呢!”
“是你他娘的上来就不去!”
“这多年,我就是这么守场子的。”
季牧没绷住,立时笑了出来,“郭二虎,有你的。”
“怎还夸起没完了,路子啊!”
“又急了?”
“能不急吗!你这一保不齐还能通达海内外,八荒六合人人都记得我郭二虎呢!”
“嗯?”
“啊呦,顺便一想还有个叫季牧的跟班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