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三章 身后有人(1 / 1)坑不留名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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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衣相先是一愣,随后自嘲的笑了起来。

“你说的没错。”

“所以前辈有可能也会死。”

“我不是恶人,也没有人会觉得我是一个恶人。”

他这话,说的脸不红心不跳。

当然,也说得很有道理。

“前辈,你话多,是因为你有顾虑。”

楚小安看着他的眼睛,而他的身体,也放松下来。

“我怎么会有顾虑。”

布衣相眉头一挑,不知道在想什么。

“因为你在怕。”

“我在怕?”布衣相眯起了眼睛。

“我的身后,有人。”

“你的身后没有人。”

“因为你看不到他们,所以你有顾虑。”楚小安也眯起了眼睛:“但是你知道的,他们在看着你。”

布衣相盯着他,忽然说了一句让他莫名其妙的话。

“你真的很像他。”

像他?

他是谁?

只是在他想要问些什么的时候,布衣相却是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要问那些明知道没有答案的问题。”

楚小安与秋红翎都感觉浑身一轻,束在身上的那股力量消失了。

“我今天犯了三个错误。”

布衣相却没有说是哪三个错误,因为他还没有说下去,街头拐角处,出现了两支队伍。

城卫军来了,全副武装的城卫军,将他们三人团团围住。

城卫军领队认出了布衣相,对于这位传奇他们自然是毕恭毕敬唤了一声。

“大师。”

以布衣相这等身份的人,完全不用理会一个小小的城卫军领队。

但是他还是理会了,而理会的方式,是回了一礼。

城卫军惊慌失措,这一礼,定是要让他们折寿的。

于是他们慌慌忙忙的又是一礼。

只是这一礼,再也没有抬起身来。

楚小安眼看着布衣相身上那两根漆黑的律弦,从两个方向飞射而出,如街边卖冰糖葫芦的小贩一般,穿过一个又一个城卫军的头颅,将他们串了起来。

直到两根律弦交汇在一起。

再眨眼间,律弦骤然收回,城卫军们已经变成一具具失去灵魂的木偶。

他们的脸上还残存着慌张、惊诧、欣喜与疑惑。

“你很幸运。”布衣相忽然看向楚小安。

“前辈不该如此。”

布衣相这等视生命如草芥的样子,让他很生气。

“我救了你,你为何怪我。”布衣相忽然笑道。

“今日若不是我,你们被困在这里,你是束手就擒呢,还是痛下杀手呢?”

“不杀。”楚小安瞪着眼。

“你不杀,就要被杀,你杀是不杀。”

“不杀。”楚小安态度果断。

“小丫头,你杀是不杀?”

布衣相忽然向了秋红翎,秋红翎沉默,她不习惯与人去争辩些什么,所以沉默是最好的争辩。

“是我动的手,但他们却因你而死,罪在你,不在我。”布衣相语重心长的说着。

“前辈若今日不来,则他们不死。此时说这样的话,未免太不讲理了。”

“讲理?”布衣相冷笑道:“我就是理,我亦是正义。”

“前辈,你有病。”楚小安忽然说道。

只是话还没有说完,他的脖子便被布衣相捏住了,而他的脚,逐渐脱离了地面。

“前辈,你真的有病,你的律弦,是坏的。”

他看着布衣相,认真的说着。

布衣相的律弦,之所以是黑色的,是因为方才他终于看清楚了,弦之上,有腐败的痕迹。

“金窟的事。”布衣相没有接他的话茬,只是冷冷的逼迫他。

“要么说,要么死。”

楚小安不能言语,窒息的感觉涌了上来,他觉得自己快要晕死过去。

即便如此,他仍旧坚定地左右摆动着脑袋,拒绝了。

布衣相见他这态度,忽然一笑,便伸出另一只手,同样捏住了秋红翎的脖子,将她也捏了起来。

“不说,她先死。”

楚小安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心软的人,也从来不认为有谁变成自己的软肋。

他觉得即便此时此刻布衣相真的将秋红翎捏死了,自己只是会感到伤心,却不会因为她的死而感到愧疚。

但是,他觉得如果真的让秋红翎死去,会死的不值。

毕竟对于金窟,他还是只有一个概念。

而对于秋红翎,至少目前是他的保护者。

所以他不能看着秋红翎因为一个只有概念的东西而白白死去。

于是他憋足了力气,终于从口中蹦出了两个字。

“我说。”

布衣相闻言,终于松了手,平静的看着他,等待着下文。

“白玉集,金窟的消息在白玉集。”

楚小安大口喘着气,粗声交代着。

“白玉集是什么地方?”布衣相皱紧眉头,听起来有些耳熟,却一时想不起来是哪里。

“西宁郡,白玉集在西宁郡,那里金窟的线索。”

他忍不住咳嗽起来,很久才恢复状态。

“我本就要去往白玉集,只是途中有些变故,才被困在这里。”

布衣相盯着楚小安,盯了许久,终于点了点头道。

“可以,你没有骗我。”

只是刚说完这句话,布衣相的手,又用力起来。

如果说先前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律压只是一种压迫,一种代表着恃强的压迫。那此时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是杀气,凌厉的杀气。

楚小安心中一惊,随即自嘲一般冷笑道:“也是,前辈并没有说过,我说出金窟的消息,就会放过我,是我想多了。”

“少年,你很聪明,但聪明的人总是死得很快。”

布衣相语气一转,声音又冷了几分。

“但是今日你并不是死于自己的聪明,而是死于你的懦弱。”

“你让我很失望,所以我会杀了你。”

布衣相越来越冷漠,手中的力气又重了几分。

“每个人……都有懦弱的一面。”

楚小安艰难的从牙缝中挤出来一句话,却又被布衣相驳斥。

“别人可以懦弱,但你不行,因为你是金窟的继承人,你不能懦弱。”

布衣相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很生气,也不知道气从何来。

他明明已经得到了金窟的线索,理应高兴才是。

在楚小安感觉自己就要死掉的时候,他忽然意识到,似乎是自己错了。

布衣相忽然松开了手,他落了地。

然后一只大手放在了他的头顶,似乎轻轻一用力,便会捏碎了他的头颅。

布衣相这才叹着气,遗憾的道出了缘由。

“金窟事关重大,本不应该在你这小孩手中,但是既然朱胖子交给你了,你就该好好守着。今日你为了活命而说了出去,明日这片大陆,恐怕又要风雨动荡几十年,不知会死去多少人。”

楚小安这才知道,方才的一切,都只是试探。

布衣相与朱贵,是旧相识。

但是他还是有些不爽,毕竟在刚才,他都快要死掉了。

“前辈,金窟是朱贵大叔的决定,我虽然拒绝了多次,但这金窟最终还是落到了我手上。我觉得他既然坚持如此,那一定有他的道理。前辈今日此举,越俎代庖了。”

这话说的布衣相一怔。

他没料到这少年会这么说,但又说的很有道理,一时无语以对。

“何况这金窟既然给了我,我自然有权利去选择如何处置它。前辈今日此举,不讲理。”

先是被说越俎代庖,再又被说不讲理,布衣相顿时气得直跺脚,恨不得真的一掌拍下去将眼前这恼人的少年拍死了去,但是他偏偏不能这么做。

因为自己今日所行所举,真的有些多余。

“小子,我且问你,若日后换做其他人如我这般,为了金窟迫你杀你,你可还会这般懦弱求生?”

“前辈,活着,总比死了好。”楚小安老实回道:“金窟本不是我的,偶然落到了我手上而已,而命是我的,我总要珍惜。”

“你!……”

布衣相大恼,怒视着他,却对他无比坚定的眼神无可奈何,最终还是长叹一口气,然后后退几步,双手揣在了衣袖之中,转了头向墙头啐了一口痰,击碎了几块砖瓦。

现在的布衣相,像极了刚出了田的农夫,一脸疲惫,面带愠色,又粗鲁无比。

“罢了罢了,今日权当我多管闲事了。”

布衣相转身,趿拉着千层底,弓着腰身,拖着疲惫的身体,渐渐离去,连倒在两侧早已死去的城卫军都没有瞥一眼。

只是在他离去的时候,友善的留下了一句并不友善的话语。

“小子,我又不瞎,真以为站在你身后的那些,是好人?”

“但你说的没错,他们的确让我感到害怕。”

布衣相消失了,街恢复了宁静。

宁静,并不代表了平静。

有些人死了,与活着的时候无异,因为根本没有人在意他们,也不会有人多看他们一眼,宛如蝼蚁。

楚小安与秋红翎却没有将他们当做蝼蚁,更没有不在意他们的死活。

楚小安知道,又有十几条性命,要算在他们的账上了。

“如果这还要多来几次,我宁愿早早的死在敌人手里,也不要跟着你受这惊。”

秋红翎一身冷汗,在这寒冷的冬日里,瑟瑟发抖着。

“你当我就愿意?”楚小安同样不爽。

“我不过是为了十九两银子跑了这一趟,谁知十九两银子换来几十条人命,我还没地儿说理去,因为根本没有人会听。”

秋红翎摇着头,不想在与他说什么,只是拽着他,跌跌撞撞的向街拐角走去。

楚小安这才感觉到,原来她的手已经冰成了这个样子。

短短的三条街,两个人是颤颤悠悠走出来的。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了两人面前。

车夫跳下车,没有说一句话,慢慢悠悠的混入了人群之中,消失不见。

秋红翎拽着楚小安进了车厢,一下子歪倒在椅子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一阵凌乱的奔跑声由远至近,与马车擦身而过,声音又由近渐远。

又过了几个呼吸的功夫,车轮缓缓转动,向城门驶去。

没有人在前面驾车,两匹马就那样信步闲庭的踏着步子走着,走过了一条街,又走过了一条街。

直到一只手,抓住了缰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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