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十六章 镇剑阁(1 / 1)霸王蟹甲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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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赵闲早早起身前往皇城。

小寒丫头这几天很勤奋,足不出户,每天坐在床上修炼,还要一天洗三次澡,连汗都不敢出,生怕将少爷送给她的扫霞衣弄脏。

灵器品级的法袍,已经可以纤尘不染污浊不侵,穿着去泥地滚几圈也完好如新,只是小妮子那里肯舍得,怎么说都不敢穿出门。

赵闲见她修炼刻苦,倒也没有劝阻了意思。

来到皇城时,人流涌动护卫森严,气氛不对劲,很多工匠在黑羽卫的看管下进出,有车马拉着石材木料等物。

赵闲牵着马观望,不明发生了何事。

小队里的杜庭和胡玉芝早已到达,而外出许久的毕春,也在今天回来了。

见到赵闲过来,杜庭率先上去打了个招呼:

“闲哥,你知道不,昨天晚上宫里出了乱子,公主殿下练刀没收住手,差点一刀从离阳宫劈到太和殿,我还以为有刺客作乱,连夜赶过来被吓得够呛。”

胡兰芝依着皇城宫墙,面露不屑的白了一眼:“你怕又在杨楼街转悠刚好遇上了,就你这点能耐,真有刺客进了皇城,你给人领路不成?”

杜庭讪讪一笑,并无否认。

赵闲暗想六境巅峰的龙离公主使出第一刀,有这动静并不奇怪,于是随意问道:“没人被误伤吧?“

杜庭摆了摆手:“有几位大人物驻守皇城,出不了差错,也就离阳宫受损严重,这不正在修吗。”

走到毕春身前,赵闲抬手打了个招呼,上下打量没有受伤,倒也放心了下来。

毕春左右看了看,将几人聚在一起,沉身开口道:“上次跟着三柳观的小道士,确实到了玉织楼附近,只是接头的人极为谨慎而且是修行中人,遮蔽了气机跟丢了,能让我跟丢的人,至少得是四境的修士,玉织楼中就几位大管事有这个实力,我们顺着查一查,应当有线索。”

胡兰芝点了点头,又皱眉道:“白敬亭各种刑法受了一边,还是死不开口,想来背后的人实力颇大,他好抱着侥幸。”

赵闲微微一笑:“承认不承认都难逃一死,他自然指望背后的人替他解围,不用理会,我们顺着玉织楼的方向查便是。”

聊着黑羽卫的公事,进入离阳宫之内,赵闲才猛然色变,难以置信的看着满是断壁残垣的离阳宫。

偏殿的广场如同被牛犁过一遍,阁楼宫墙倒塌,一条深达丈余的深槽,从广场延伸出去老远,从缺口真的可以看到文武百官上朝的太和殿。

那边上朝的朝廷重臣,也是满脸惊愕的观望,不知道是出了什么岔子。

离阳宫正殿外,尉迟虎满脸紧张,围在一个身穿大红袍子的太监身旁,浓眉大眼挤在一起,粗声粗气的道:

“薛公公,你就透个口风,公主殿下怎么了?”

薛九全只是淡淡笑着,客气的说了几句没营养的话,对于龙离公主只字未提。

尉迟虎很是气恼,又不敢得罪这个辈分比他爹还高的大内第一人,只得在原地乱转。

赵闲走过去,疑惑道:“尉迟兄,怎么了?”

尉迟虎见到赵闲,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些天赵闲深得圣宠,龙离公主明显冷落了他,心中本就懊恼,听见赵闲的话,不禁温怒道:

“你还好意思问,都是你教的破刀法,伤敌八百自损一千,我今天看到钦天监的范大人进了宫,公主殿下肯定是受伤了。”

钦天监的范长林是走道家丹鼎派的道士,观星望气只是副业,主要还是为皇室炼至丹药,对医药一道自然也精通,寻常御医,治不了修行中人的伤势。

赵闲有些奇怪,按理说第一刀只是脱力,不会伤到身体,公主殿下怎么会受伤。

还未发问,旁边身着红袍的司礼监掌印太监,抬手示意尉迟虎闭嘴,用独有的嗓音道:

“人多耳杂勿要乱传,赵闲,随咱家来,有话对你说。”

尉迟虎更是恼火,这是把他当外人了,当下又不好发作,只好甩了甩袖子转身离去。

赵闲见单独找他,便抬手示意,跟着这位在天灵宗上见过一次的老太监,去了皇城僻静处。

老太监走在前面,双手笼袖佝偻着背,自顾自的说道:“咱家姓薛,真名早就忘了,别人都叫我薛九全。”

赵闲知道其身份和修为都不低,礼貌道:“见过薛公公。”

薛九全嗯了一声,继续道:“公主殿下的十全道,便是咱家教授,也算是殿下半个授业恩师,可惜阅历不够,教不了殿下太多。”

薛九全年轻时是南屿洲一个小国的皇子,发生战乱四处逃亡身体受了伤,流落到了大玥,被当时的君主待为上宾。

投桃报李,薛九全便大玥扎了根,守护了大玥皇城一百多年,至今未曾离开过。

赵闲听到是龙离公主半个师父,心中更是佩服,抱拳道:“薛公公修的也是十全道?那为何叫做薛九全、、”

话刚出口,赵闲便自觉不妙说错了,十全缺一个,作为一个太监不用想也知道缺什么,这话实在不该问。

薛九全却是不以为意,淡然道:“非你所想,咱家只是缺钱罢了,当不起十全道的称呼。”

赵闲眨了眨眼,倒是觉得这位老太监很有趣,咧嘴笑了笑。

行走时,薛九全步伐有些虚浮,即便掩饰的很好,赵闲还是看出现蛛丝马迹。

察觉到赵闲的疑惑,薛九全面色平淡,解释道:“昨天硬接殿下一刀,受了些轻伤。你这刀法确实古怪,咱家活了一百多岁也是第一次见,若非公主殿下留手,这把老骨头就交代在离阳宫内。”

赵闲自是不清楚昨晚的状况,开口问道:“薛公公,公主殿下也受了伤?”

薛九全叹了口气:“殿下一刀出手察觉不对,想要强行卸力,伤了静脉气府,要修养一段时间。”

赵闲摇头苦笑,对于第一刀的黑潮他了解挺多,无论境界多高都是抽空气海不了余力,属于舍命一搏的霸道招式,已经出刀那有收回来的道理。

龙离公主初用此招,想来不清楚这一刀的杀力,心中慌乱之下出了昏招。

薛九全在皇城之中穿行,走了一炷香的功夫,来到一座楼阁之前,上面写有‘镇剑阁’三字。

这座唯有皇城中的阁楼,外表看起来除了很大,并无太多出奇之处。

只是刚刚走进,赵闲便感觉到若有若无的压力传来,越靠近镇剑阁便越强,

与此同时,腰间的长剑逍遥游嗡嗡蝉鸣,有脱鞘而出的意思。

薛九全目露郑重,看向赵闲腰间古朴的云纹长剑,唏嘘道:“此剑便是陆剑尘的佩剑逍遥游?”

赵闲从未与龙离公主说起过腰间长剑来历,长剑并不属于他,没有拿来炫耀的意思。

既然薛九全已经认出此剑,赵闲倒也没有掩饰,微笑道:“正是,我只是代为保管。”

身着大红袍子的老太监,微微点头叹了口气:“难怪,这镇剑阁中,藏是大玥国之重器天子剑,也只有陆剑尘这等人物的佩剑,才敢在镇剑阁前展露锋芒。”

赵闲没听说过天子剑的传闻,光听名字就很厉害,好奇问道:“天子剑,是什么品阶的宝物?”

薛九全眼中带有敬重之意,朝着镇剑阁微微拱手,才说到:“法宝之上,仙兵之下,祖龙辙离的神魂居与其内,只有历代天子方能驾驭。”

辙离自然是大玥开国时那条祖龙的名讳。

世间仙兵,必然含有天仙境的灵物神魂,这把天子剑,虽然以祖龙的神魂为剑灵,但铸造者技艺不佳,也没有可以为仙剑开锋的天仙境强者,所以空有仙兵之姿,却无仙兵之实。

而且这把剑与大玥刘氏的血脉相连,其拥有着只能是大玥天子,恐怕只有大玥出了天仙境的帝王,这把剑才能显世。

虽然还不是真正仙兵,但在南屿洲西边这数国,已经是位于顶点的重宝,即便更高的三宗五城十一楼,也不见得拥有几把。

闲聊间,二人进入了镇剑阁。

眼前玲琅满目,数百坐玉台上放着各种物器,什么都有,刀斧枪剑字画乐器甚至文房四宝,流光隐现皆非俗物。

赵闲眼力虽不算好,也看得出此处盛放的至少都是上品灵器,最靠前的几样光华内敛,恐怕已经到法宝品阶。

站在镇剑阁之中,四面八方无形压力传来,赵闲连呼吸都有些阻塞,咬紧牙关才能站稳。

薛九全对此早就习以为常,轻声道:“此地剑气过重,非习剑之人久留无益,你在这儿挑上一件顺眼的物件,便随咱家出去吧。”

“啊?!”赵闲微微错愕,没想到将他带到这里,是让他在镇剑阁内挑选一件宝物。他抬手轻笑道:“薛公公,这怎么好意思,常言无功不受禄,即便是奖赏也该有个名头不是。”

看薛九全的意思,是让他在镇剑阁内随便挑,赵闲有些受宠若惊。

薛九全露出笑意,解释道:“当今圣上问起昨晚的事,知晓是你教授公主殿下的刀法后龙颜大悦,特地给你的赏赐。镇剑阁内只要你有本事带走的,尽管挑便是。”

听闻是当今天子御赐,赵闲面楼郑重,毕竟在大玥土生土长,对于当朝君主自然存着敬畏之心。

他没有再推拒,走进镇剑阁内,围着白玉石台查看。

说实话,赵闲还真没特别想要的东西,镇剑阁内都是擅长攻守的宝物,玲珑阁、追风剑之内增加修行便利的物品没有放在这里。

赵闲背后长刀用的顺手,没有换兵器的意思,便想着找一件能保命的物件。

虽然没有合适的宝物,赵闲倒是开了不少眼界,各种难得一见的法宝,可以拿起来摸摸看看,也算是寻常修行难得的福气。

薛九全在门口安静站立,对于赵闲的左挑右选并不阻难。

法宝以通灵性,不遇良主根本待不走,修行挑选合适宝物,法宝同样挑人。

他还真相看看这来历古怪的小子,能驱走什么样的法宝。

赵闲在镇剑阁内转了一会,放下手中的不知品阶的砚台,目光倒是被一把剑吸引。

剑长三尺,镶嵌有一颗红色的珠子,插在白玉石台之上。

模样十分普通,赵闲之所以注意道,是因为太普通了,和旁边流光溢彩的法宝比起来,就如同一只野鸡跑进了鹤群之内,想不注意到都难。

心中好奇,赵闲便抬手拔剑,想拿来仔细看看。

薛九全摇头轻笑,正要开口提醒,脸色却猛地僵住。

石台之前,赵闲握住剑柄,却没能拔出来。

他皱了皱眉,稍微用了些力气,在将这把剑从石台上拔了出来。

放在眼前打量,花纹样式都很普通。

屈指轻弹,清澈剑鸣回荡,材质应当不错。

赵闲只是打量几眼,便又插回了石台,转而走向下一处。

门口的薛九全,满是皱纹的脸上带着疑惑,目光停留在石台长剑之上,好像是在询问,却没能得到回答。

赵闲没看到薛九全表情,自顾自的左右寻找,忽然看到了一根玉簪。

簪子有雀首点缀,做功极为精美。

赵闲以前见过类似的玉簪,只是款式稍显不同,他面露笑意,开口问道:

“薛公公,这簪子叫什么?”

薛九全还在沉思,闻言回过神来,打量那根玉簪,随意道:“七巧簪中的飞星簪,出自天梭城,只因稀有才放在这里,华而不实算不上好东西。”

赵闲呵呵一笑,拿起了簪子:“就它了。”

薛九全露出几分意外,不确定道:“这里大玥皇室八百年来搜集的重宝不在少数,你不后悔?”

“好东西留给需要的人,并非我眼界高,只是我拿来用不上罢了。”赵闲如此回答,倒也说的是实话,腰间的宝剑逍遥游他都不大用得上,更别说这些不如逍遥游的法宝灵器。

薛九全倒也不再坚持,点头轻笑关上了镇剑阁的大门。

龙离公主在宫中修养,自然不用陪练,赵闲与毕春定好了前往玉织楼的时间,便离开了皇城。

下午时分,赵闲来到了杨楼街东水河畔。

烈日炎炎,河畔柳树间蝉鸣不止。

二层的小楼窗户打开透着风,楼前的小菜谱里,驼背的老马夫捏着一把玉米,正在认真的喂鸡。

花毛公鸡老老实实站直,眼巴巴盯着老马夫手中的玉米,咯咯叫上两声好似催促。

赵闲栓好大黑马,走过去打了个招呼,老马夫却只看着公鸡,好似没听到。

对此早已司空见惯,赵闲也不介意。

“公子!”

二楼窗口,听到动静的南宫天洛探出脑袋,面带笑意望着楼下青年:“今天过来这么早,公主殿下不缠着公子了?”

这些天龙离公主随着赵闲学习刀法,每天要演练近百变第一式黑潮,下午回青莲巷时都是精疲力尽,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天天从这儿经过,与南宫天洛闲聊时说起过。

赵闲笑了笑,颇为得意:“公主殿下已经出师,不用教了。”

言语间,赵闲进了小楼,在二楼窗畔的软榻上就坐。

屋内颇为雅致,除了墙上几幅山水字画,便只有书案琴台。

南宫天洛坐在卧榻另一侧,认真的泡着茶水,嘴角含笑,望着他打趣道:“公子今天很高兴,莫不是遇上什么好事,可否说与妾身听听。”

赵闲昨晚上也算行侠仗义了一会,确实很高兴,但这种事不好多说。

他只是随意道:“今天难得清闲,自然是高兴的。”

南宫天洛抿嘴轻笑,将茶水放在了面前小案上,起身走到琴台之前,温声开口:

“正好妾身学了首新曲子,公子品评一翻如何?”

话语间,修成玉指扣上琴弦,轻灵悦耳的曲调回荡在小楼内。

曲调婉转,却透着一股莫名的豪气,如立与沧海之畔听夜雨。

赵闲竖耳倾听,手指轻扣桌面,望着女子绝美的侧颜。

琴声悠扬,茶香扑鼻。

他的心不见平静,反而被这曲子带动,产生出些许豪放之意。

待一曲闭,赵闲才饶有兴趣的开口道:“好曲子,洛儿姑娘,此曲叫什么名字?”

南宫天洛被夸赞,清澈双眼中带有几分自得,含羞答道:“此曲名为布雨,出自一名姓江的前辈,相传是见龙王兴云布雨之姿所作,妾身未亲眼所见,不知真假。。”

赵闲微微点头,曲意清雅不失豪放,如独坐沧海独饮清茶,眼观蛟龙兴云布雨,意境极高,非凡夫俗子能做出。

念及此处,赵闲轻笑道:“可能是真的,世上既然有蛟龙,必然有高人见过。洛儿姑娘游历甚广,难道没听过此类传闻?”

南宫天洛嫣然一笑,做回想之姿,稍许,温声开口:

“传闻自然有的,妾身在外游历,经过一个叫登龙台的地方还亲眼见过,不过离得远,也不知是不是天上蛟龙。”

赵闲喝茶的动作微微一顿,讶异抬头,显然不大相信。

身着月白薄衫的女子,自琴台起身取出一只白色小毫,坐回软榻对面。

想来是话语不好形容,想要画出来。

小桌上放着茶具并无纸张,南宫天洛很自然的赵闲手拉了过来,茶水润湿笔尖,在露出的胳膊作画。

手被女子轻柔的掌心压住,赵闲心中泛起些许旖旎,嘴角含笑,看着低头认真作画。

眼如秋水,眉若远山,青丝迎着夏日微风飘动,画面绝美。

不过,待看清女子画的东西是,赵闲眼角抽了抽。

清澈水渍,描绘出一个东西的轮廓,身体粗壮肥头大耳,四只脚在左右分开,如同一只吃撑了的四脚蛇。

或许是觉得画的不像,女子又添了一双翅膀和两个犄角,变成了吃撑了大扑蛾子。

赵闲表情怪异,暗道这画工实在对不起花魁的名头,若龙长这样出门还不得被其他蛟龙之属笑话死。

给这条肥龙点上一双眼珠后,南宫天洛才满意的点头,盈盈一笑道:

“大概就长这样,公子觉得如何,是不是很威风?”

“额..”赵闲眨了眨眼睛,见她邀功的可人模样,实在不好开口打击,昧着良心说到:“确实与众不同,其英姿非我等凡夫俗子能想象,长见识了。”

银铃般清脆的笑声传来,南宫天洛少有的露出小女儿娇憨的表情,香肩微动酥胸轻颤笑个不停。

赵闲脸上一黑颇为无奈,搞了半天是开玩笑,故意画成这模样的。

南宫天洛掏出绣着桃花的手绢,在赵闲胳膊上抹过,所画之物便消失不见。她笑盈盈的说道:“妾身自作主张,公子莫要介意才是。”

赵闲收回手,无所谓的道:“这算什么自作主张,本少爷开得起玩笑,别说胳膊,洛儿姑娘在我身上画都没事,我一个大男人又不怕吃亏。”

南宫天洛俏脸微红,嗔怒的白了一眼,小声道:“想得美。”

赵闲笑意更甚,总算是找回了场子。

喝了几碗清茶,听了几首琴曲,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赵闲站起身来,告辞道:“连夜要去金塘郡一趟,就不叨扰洛儿姑娘了。”

南宫天洛将他送到小楼门口,认真嘱咐道:“公子一路小心。”

看着赵闲翻身上马扬鞭而去,她才收起笑意,脸上重新变回温和宁静。

回到二楼,却瞧见软榻之上,落了一件东西。

白衣女子眼神一动,走过去拿起落在软榻上的玉簪,与她头上的那只如出一辙。

沉默良久,女子终是幽幽一叹,曼妙身姿在夏日微风中,显得有些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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