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春风扫过大地，山巅的冰雪尚未消融，野原上已经绿意从生。

一路走走停停，终于在二月二这天跨出了归雁楼的三万里辖境。

路上经历了许多宗门和小国，无数的仙家产物搬上来，也有外面的东西送下去，楼上的修士越来越多。

因为还在归雁楼的辖境，赵闲没有在停泊时下去闲逛，只是趁着停泊的时候，在窗口看上几眼。

越往西走，所见景色越荒凉，到了边界附近已经是数千里没有人烟，甚至还遇到一只六境的妖鸟，一双翅膀遮天蔽日，想要将沉瑰楼撞下去。

这座阁楼由墨家巨匠打造攻防兼备，仙人境修士全力出手也难以摧毁，那只大鸟还未近身百丈，已经被一道流光击中，在空中化为了飞灰。

这么大的妖物，赵闲还是第一次见到，正准备在记事簿上记录下来，楼主彭衫便出现，告诉他到地方了。

沉瑰楼能送到这里已经算仁至义尽，赵闲感谢了一番，便在一座山顶告辞离去。

看着西方没有尽头的山脉，赵闲有些头疼。

荆棘从生大树遮天蔽日，根本没有道路，进入树林后连天空的阳光都照不进来。他只能再次背起小寒，朝着西边慢慢走。

仙人境修士御风凌空消耗不小，此地灵气稀薄，荆雪身体又尚未痊愈，也只是跟在身边慢慢走。

用长刀劈开路上的荆棘，赵闲喘着气，轻声问到：“荆雪，你准备去那儿？”

荆雪身上的素白衣裙已经恢复如初，长剑折断没有佩戴，只是空着手在后面行走，听到询问，她淡淡说道：“去步月山，找桂花婆婆。”

无论如何仇还是要报的，既然有了方法，她自然要去试一试。

赵闲一只手搂着小寒的大腿，摇头道：“雁翎那小子看起来人畜无害，我不相信他这么简单就把他爹出卖了。”

“没别的办法。”荆雪表情平静：“我必须杀了雁寒清，有一条路可以走，总好过去送死。”

杀师之仇不共戴天，这个心结不除很难在大道上继续攀登，修士都惜命，但断绝大道就此止步，比身死道消还难受。

哪怕只有一线机会，荆雪也是要试试。

“小心些，活着才有机会报仇。”赵闲不想劝她放下仇恨，有仇报仇有怨抱怨换成他也是一样的，只可惜他现在太弱，帮不上忙。

荆雪眸子动了动，没有言语，只是沉默行走在林间小道上。

时值初春，丛林间已经有了少许的蝴蝶和蜜蜂，小寒趴在自家少爷背上，伸手在空中抓了几下。

最简单的御物之术，修士搬山填海或者御器飞行的法门，都是由此演化而来。

小寒目前只能移动桌上的筷子，对于纷飞的蝴蝶却无可奈何，努力半天却抓了个空。

赵闲颇为好笑，迅速抬手捻住了一只彩色蝴蝶的翅膀，递到了她手里。

小寒捧在手中小心翼翼的了片刻，便放飞了出去。过一会儿又无聊了，便摘下林间刚刚绽放的小花，编了个花环戴在自家少爷头上，还挺好看。

小寒颇为满意，又祸害周围的花花草草，给自己也弄了一个戴着，然后递给旁边的荆雪：“仙子姐姐，你戴上肯定比少爷好看。”

对于仙子姐姐这个称呼，荆雪颇为无奈，接过拿在手里并没有戴上，觉得太过孩子气。

小寒见状，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是不是小寒编的太难看了，虽然少爷戴着像熊瞎子顶着一朵花，但姐姐戴着肯定不是这样。”

“咳！”

赵闲抬手在她脑袋上敲了下，不满道：“少爷这叫虎背熊腰，什么熊瞎子，多难听。”

小寒‘哎哟’一声捂着脑门，委屈巴巴的道：“差不多嘛！”

荆女侠看着这对亲密无间的主仆，眼中露出少见的笑意，想了想，落后几步，将花环扣在了头上。

反正深山老林中，也没人看见。

走了小半个时辰，树木越来越茂密，偶尔有不知名的小兽窜出来，胆子很肥的站在树根下望了望，瞧见赵闲抬刀又落荒而逃。

赵闲劈开身前的杂草荆棘，忽然听到极远处传来了人声。

“有人嘛...”老翁的声音，很沙哑虚弱。

好不容易见到活人，赵闲心中一喜，忙把小寒放了下来，飞身而起沿着树干，朝着声音的飞驰而去。

荆雪没有动作，只是牵着小妮子的手，慢慢跟着。

跑了半里地，在树林深处的杂草间，总算看到了声音的来源。

一个猎户打扮的老翁躺在杂草中，踩中了捕兽夹，腿上已经血肉模糊，面色苍白命不久矣。

赵闲急忙上前，正想帮着老猎户脱困，忽然感觉到玲珑阁里的那根麻绳动了下。

灵器法宝已经具备灵智，可在主人没有防备时自发御敌，赵闲虽然没怎么用过，这个道理他是知道了。

身在空中还未落地，赵闲脸色猛变，抬手一刀就顺势劈了下去。

地上的老猎户眼中露出茫然与惊恐，还未叫喊出声便身首异处，血肉流了一地。

赵闲停住身形，皱头打量。

在黑羽卫任职半年，他看得出地上的尸骸确实是人的，也没有显露出修士的气息，连抵抗都没有。

抬起手中染血的长刀，赵闲脸色微沉，回头望去，荆雪和小寒还没有过来。

他想了想，蹲下身仔细打量尸体的面容，掏出黑羽卫的记事簿记录。

还没想法怎么处理，一道尖叫声便传了过来。

山林中走出三个人影，两个农夫打扮的汉子，拿着柴刀和行山杖，前面是一个容貌青秀的少女。

见到地上血肉模糊的尸体，清秀少女脸色煞白，尖叫着跑过来：“爹！”

因为山林崎岖，少女路上还被绊倒，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到尸体跟前，泪如雨下哭喊道：“爹，你怎么了。”

两个庄稼汉子满脸焦急，跑到石头跟前看了几眼后，便满面怒容的望向赵闲：“你这恶人，为什么要出手杀人，你怎么下得了手。”

另一个汉子，满脸悲伤的道：“李叔为人厚道，小时候家里没过冬粮，都靠着他进山打猎救济，没想到...现在姑娘一个人，日子可咋过。”

赵闲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

地上哭诉的少女，眼中充满恨意猛的从庄稼汉手中抢过了柴刀，汉子想要阻拦却没拦住。

“你这恶人，我跟你拼了。”少女纤细的手腕持着刀，对着赵闲胸口劈了过去。

赵闲握刀的手紧了紧，却没有动，压制着修士反击的本能。

柴刀碰到身体时，猛然爆发出强大的力道，没有气息的波动，紧紧只靠着蛮力。

鲜血洒在地面，赵闲倒飞了出去，撞断了一颗碗粗的树木。

停下身形时，胸口已经多了条深可见骨的伤口。

两男一女面色大喜，连忙跟着冲了过去，哪想到走到半途，就见那个衣着怪异的男人，从地上爬了起来。

“原来不是人。”

赵闲从地上爬起，看着胸前的伤口，露出狰狞的笑意。

刀锋上的气焰暴涨，带着肉眼可见的雷光，阴寒的气息笼罩几丈的树木花草，在枝叶上结出点点露水。

为首的女子表情愕然，迅速后退怒斥道：“给我宰了他！”

两个庄稼汉子目露凶光，身形拔高，露出浑身鬃毛冲了过来。

刀光闪过，荡平了右手丈余宽的丛林，一颗硕大的头颅砸在地面上。

赵闲双手持刀猛踩地面，朝着另一个庄稼汉子铺了过去。

身如巨熊的庄稼汉子沿路撞断几根树木，手脚变为蹄状，俯下身在山林间猛冲，一头撞在赵闲的身上。

巨大力道如同撞城锤，围墙受到这种撞击也是土崩瓦解的下场。

一刀出去，体内真气空空如也。

赵闲没有避让，仅仅凭着一身蛮力，用肩头撞在了妖兽的头颅上。

巨大身形戛然而止，如同奔跑的烈马撞上城墙，后蹄离地几乎翻过去。

赵闲浑身青筋暴起，眼中狰狞而狂热，硬生生的顶着巨大头颅，一步步的往前推过去。

四蹄在山林的土石地面划出四条凹槽，妖兽气喘如牛，用力的踏着地面却无济于事。

远处的少女如同看到魔神般，满是畏惧的调头就跑，身如脱兔。

赵闲用刀插进不知名妖兽的侧颈，皮肤铁石般坚韧，他依然将长刀硬生生按了进去，直没刀柄。

体型庞大的妖兽嘶吼了两声，想要挣扎头颅却被按在地上，猩红眼睛露出充满人性的恐惧，不过片刻便停止了挣扎。

赵闲用袖子擦去脸上的血水，脚步如风朝着少女追过去。

那少女在山林间如履平地，每次跳跃都能跨越数丈。

追出百步后，赵闲掏出破气弩抬手一箭射了过去，远处传来一声凄厉惨嚎。

他这才放缓脚步，用纱布保住胸口的伤，吞下一颗聚气丹后，朝着那边追了过去。

正常妖物，跻身仙人境后才能化为人形，只有受天地眷顾的灵兽才能出生便化为人形，其他的即便天资在好，也隐藏不住某些特征，比如狐狸尾巴青牛角。

他遇到的这四个没有半点破绽，无论是外形还是语气都与常人无二，若不是硬挨一刀，他根本无法分辨是人是妖。

又追了半里路，在一条山林溪涧边，那个少女终于停了下来，趴在石头上瑟瑟发抖，背上插着的弩箭拔了下来，但没有任何作用。

赵闲持刀走过去，还未靠近，那个少女就畏惧的开口：“不要杀我，我是人，不是妖！”

“是人就更该死。”

赵闲眼中杀意未消，不过听到这话，倒也明白几只妖物，为何对人情世故的了解那么深，装的惟妙惟肖。

在他眼里，狼吃人和人吃羊一样都是天性，狼吃人没什么不对，他杀狼也天经地义，不夹杂善恶道德。

世间生灵修成了人，按照人的规矩来生活，那不管它前身是什么，赵闲都会把它当人对待。

但这几个，无论他们前身是什么，在赵闲眼里都是妖。

少女在石头上往前爬，抬手猛拍地面，哭喊道：“快来救我，死老头。”

赵闲脚步一顿，持刀神魂外视周身，感知周围的气机。

周围并没有动静，他脸色微冷，取出破气弩上弦，对着少女的脑袋，怒声道：“出来！”

话语刚落，地面上就鼓起个小包，一个身材佝偻满脸褶子的老头，从地下钻了上来，虽然穿着衣服，但背后露出了一条狸猫的尾巴。

老头持着比他还高的拐杖，颤颤巍巍的站在老远的地方。

赵闲见又出来一只妖怪，连话都懒得说便抬起了刀，杀人要理由，杀妖不用。

身材佝偻的老头儿连忙摆手，惊恐道：“上仙，小老儿不是妖，不要动手。”

赵闲皱了皱眉，看向那条尾巴。

老头儿抬手做了个书生的礼节，讪笑道：“上仙，小老儿是这一片儿的土地，由铁笔城的高人点化后敕封，杀不得。”

“土地爷？”赵闲持着刀愣人愣，土地爷他知道，可他没想过世上真有。

自称为土地的老头，连忙摆手道：“只管着这片小山，当不起‘爷’字，世间神祇皆由儒家圣人敕封，几千年前那些管辖千里山河的土地才叫土地爷，小老儿只是个看家护院的。”

赵闲半信半疑，打量几眼后，问道：“只有铁笔城附近才有土地爷？”

土地老儿点了点头：“儒家君子隐世后，无人敕封神祇管理天地，外面的早就没了，南屿州也只有铁笔城还传承着规矩，小老儿只是挂着土地的名，实则没土地爷的本事。”

赵闲点头，算是听明白了些。他指向石头上的少女：“土地，你认识她？”

少女此时满脸痛苦又气愤，狠狠的盯着土地老儿。

“认识。”佝偻老头苦着脸：“她是这块儿的山神，杀了她就镇不住周围的妖物，杀不得。”

“这他妈是山神？”赵闲满脸诧异，指着刚才还谋财害命的少女，怒声道：“山大王还差不多。”

土地深有同感的点头：“差不多，不过作用还是有的，她天生通九灵驭万兽，被仙人发现后扔到了这里，从小到大都没去过外面，好不容易见到个人，想要抓起来也正常。”

世间内修之中，有一种路数为九灵道，这类修士生下来就神魂强大，而且能与妖兽精魅沟通，是极少只能凭天赋修行的路数，本身战力不高全靠收复的异兽灵兽。

赵闲听见这话，也明白为何那两只妖兽能提前化为人形，九灵道修士的绝活就点化兽类，让它们可以在修行道上一日千里，这些老琴师曾经给他简短描述过。

“她刚才想杀我。”赵闲皱了皱，指向胸口的刀伤：“想杀我没什么，却不该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利用他人善意达成目的手段是最龌龊的。

就如同战场上摆出可怜的姿态逃过一劫，待敌人转身便是一刀，当时痛快，却不知这样的行为会害死多少真正的弱者，而放过他的那个人，也不该死。

又或者老妪重病倒地，被善人所救却觉得善人好欺负，刻意诬陷。

以无道手段对付心怀道义的人，这不公平，却无可奈何。

后果或许不重，但影响极大，会让心中道义不坚的人犹豫，甚至视而不见，从有道之人变为无道之人。

而真正心怀道德的人，事后那句‘再遇上，依旧会这么做’，不是宣扬自己的高尚品格，仅仅是他没有放弃心中坚持的正道，还走在这条路上。

土地老儿满脸为难，小心翼翼的道：“你们走进来我就瞧见了，几位上仙神通广大她那里是对手，人也不是天生就知晓轻重，给她个教训就够了。”

赵闲皱了皱眉，荆雪元婴境的修为，不可能没看到几只小妖，没有跟过来估计也是想让他长个记性，日后要心狠手辣一些。

不过这种事对赵闲来说，除了心里膈应没什么好记的。

土地老儿说的话有几分道理，总不能要求人生下来就懂事，赵闲摆了摆手道：“你年纪大，不管你是人是妖都算长者，以后多教教她，遇到不讲理的她可不是这种下场。”

说完，赵闲收刀往回走去。

土地老头连连点头，讪笑道：“谨遵上仙法旨，您慢走，前面的路更加凶险，上仙要当心。”

赵闲脚步一顿，听见这句忠告，莫名其妙的回头：“前面还有妖怪？”

土地老儿望了少女一眼，颇为头痛的点头。

在他的叙述下，赵闲算是明白了身在何处。

这处山脉位于铁笔城的东方，名叫百瘴林，是其他宗门给铁笔城面子留下的地盘，不过铁笔城无力管辖成了飞地，只敕封了几个小妖为土地在这里看着。

因为灵气浓郁又荒无人烟，此地的飞禽走兽魑魅魍魉经过几千年的互相蚕食，先后诞生三只大妖，分别坐镇各山头。

而那个少女名为祝满枝，因为天赋的缘故，和几只大妖并称为四大妖王。

为祸乡里不至于，因为百瘴林范围内没有凡人居住，把这里搞的乌烟瘴气到是真的。

赵闲听完描述，皱眉道：“圣人治下妖魔横行，铁笔城的人都不管吗？”

名为祝满枝的清秀少女动弹不得，此时撇撇嘴不屑道：“那群书生没本事，实在抓不住我们就没再来了。

赵闲眼神冰冷，看向祝满枝：“生而为人与妖魔为伍，再多嘴一句先拿你祭刀。”

土地老儿连忙抬手劝慰：“上仙莫要动气，前面那几个没她这么好对付，您一路小心。”

赵闲抱拳谢过了土地的好意，转身离开了山涧，去寻荆雪的踪迹。

见他走远，身材佝偻的土地才松了口气，回过头来看着祝满枝，气急败坏的用拐杖跺着地面：“都和你说了多少遍，对仙人要有敬畏之心，还好这次遇上的是讲理的，遇上不讲理的，我这小山头都没了。”

少女趴在石头上，满脸的不以为意：“谁让那个人把我扔这里又不管，快被人杀了都不出来，我死了算了。”

土地老儿脸上一惊，连忙转了一圈，对着四方天地拱手行礼，然后钻回了地底下，临了还不忘探出头气冲冲道：“有本事别叫老头子我来救你。”

祝满枝满脸不屑，将头转向另一边，看向极远处了一座山峰的石崖。

荆雪不急不缓，牵着小寒的手走过崎岖山林，脸色不怎么好看。

赵闲找了半天才找到二人，已经换了干净衣服遮掩了伤口。

黑羽卫的飞鹰服是常服不止一套，但几次折腾下来也剩的不多。

小寒好歹也算修士，瞧见赵闲的面色不对，连忙上前担心道：“少爷，你受伤了？”

“没事。”赵闲随意笑了笑，豪气道：“遇见三只大妖，宰了其中两个，剩下一只有点人性，就放了一马。”

荆雪头上还带着小寒扎的花环，一身素白衣裙走在山林间，还真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不过她表情可不仙儿，此时微微皱眉，淡然道：“我在身边你可以大意，若有朝一日独自在外，遇上的又是能杀你的人，就没机会回来了。”

赵闲呵呵一笑：“性命无忧的时候，该讲究的东西还是要讲究，我不知是不是杀错了人，总不能一错再错，把人家一家老小都杀了，挨那一刀，也只是想看个究竟。”

说着，将小寒背了起来，继续往西边走。

荆雪满脸嫌弃，冷哼道：“你就不会直接劈一刀探虚实？再者杀错了人又如何，你做再多补偿也是徒劳，总不能给他们赔命，看的太重只能徒生心结。”

这番话没有任何问题，赵闲点头：“知道了，荆前辈。为朝廷杀人容易，为自己杀人很难，以后杀人的时候，还是得先用本子记下，错误能不犯就不犯，免得坏了道心。”

“又不是佛门弟子，要什么慈悲心肠。”荆雪忍不住哼了一句，不在搭理。

沿着山林走了一阵，赵闲看到前方有座山头黑雾笼罩，飞鸟走兽都避之不及。

山林间散落着兽类的尸骸，有的年代久远看不出原貌。

想到‘四大妖王’，赵闲停下了脚步，转头问道：“荆雪，前面那只妖怪，厉不厉害？”

荆雪朝着那边一眼，山头笼罩的黑雾便骤然收缩，消失的无影无踪，连周围诡异幽静的气氛都消失，只留下青天白日，春风徐徐。

不用开口也明白，三只大妖没荆雪厉害。

仙人境的妖物，打不过自然可怕，但打的过，那就是一堆天材地宝，沉瑰楼经常从上方飞过，这里也不可能蕴育出八境的大妖，顶多是些刚化为人形的妖物。

赵闲想了想，开口道：“是什么妖怪？”

荆雪满不在意：“一条钩蛇，一只凶魅，还有个槐树精。”

说到这里，她转眼望向赵闲：“我不会出手，要斩妖除魔你自己去。”

显然，荆女侠认为赵闲又热血上头，想去降妖除魔。

赵闲自然没这个心思，这些家伙又祸害不到人，没必要耗费力气除了。

不过他身上龙门渡的功法需要蛟龙之属的精血，听到有一条钩蛇，便想要去看看有没有用。

赵闲知道荆雪没恢复，便也不强求这位剑仙跟着，与她招呼了一声，便独自朝着钩蛇的方向前去。

小寒有些担心，拉着荆雪的手，轻声道：“遇到妖怪，少爷不会有危险吧？”

荆雪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有我在，他死不了。”

“啊？！”

对修行中人来说不死就是没事，小寒却不适应这种语气，嘀咕道：“受伤也不行，神仙打人可疼了。”

演阵鞭策的场景，小寒现在也记忆犹新，自然舍不得自家少爷挨打。

荆雪轻轻摇头，高手都是被揍出来的，不抗打算什么武修。

走了片刻，荆雪脸色猛然一变，小寒还没有察觉，二人的身形已经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