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一十一章 陈年旧事(1 / 1)霸王蟹甲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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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泾国是千年前的一个大王朝,尊儒家正统坐拥整个中部疆域,铁笔城的前身,是百祭国的国子监。后面时局动荡百泾国衰败亡国,国子监有名无实,士子东渡至丘陵山扎根,形成了如今的铁笔城。

铁笔城所处的国度依旧叫百泾,百泾国的后裔为皇室,虽然一脉相承,但早失去了‘君权神授’的正统,只能称王而不能称君。

百泾国方圆千余里,与大玥的天柱山以东相差无几,人烟稀少土地贫瘠,若非那座铁笔城,根本没人知道这个地方。

赵闲主仆与荆雪一起进入百泾国,本意是在铁笔城寻找其他沉瑰楼,然后回到大玥。

但看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赵闲就觉得没戏,估计得跨过铁笔城,进入藏剑楼的领域,才能遇到下一座沉瑰楼。

说是鸟不拉屎其实有些不恰当,铁笔城治下的百泾国不算贫瘠,只是修士很少,也没有那么多满天飞的奇珍异兽。

村落县城都十分祥和,初春去天地务工的农夫,小河边涴沙的少女,栅栏外迎着春风诵读的书生,路边悠闲啃着青草的黄牛,处处都是不紧不慢,如同书上写的世外桃源。

赵闲看到这场景,难免想起了家乡祁安,那儿也差不多是这副光景。

还有十里路就抵达铁笔城,荆雪不是儒家门生,对三教的敬畏还是有的,提前就落在地面步行前往。

见赵闲颇有兴致的四处打量,荆雪轻声道:“常言百无一用是书生,这里能与世无争,源自周边宗门对至圣先师的敬畏,而不是对铁笔城的敬畏。这里的人连几只妖物都没法收拾,早没了儒家君子言出法随的本事。”

赵闲拉着小寒的手,轻声道:“能让此地国泰民安便是本事,若人与人只以战力论高低,才是真的没意思。”

荆雪微微眯眼,没有开口再说。修行一道,不以战力论高低论什么,道理对错也得有人听才行,

十来里路不远,很快就看到了那座低矮的城池。

让赵闲意外的是,这里的人很多,汇聚了来自四面八方的读书人,有修行中人也有普通人。

城池中央是一座文庙,供奉着一排石像,都是儒家历代的圣人。赵闲自幼所学的典籍,都是出自这些圣人手中。文庙中香火鼎盛,无数学子来此缅怀万世师表。

文庙外面的广场两侧也放有石像,香火要稀薄一些,是南屿洲历史上有名的大儒,立在此处供人瞻仰。

赵闲在城中溜达了几圈,除了那座文庙没有特殊的地方,他自认算半个读书人,便进了文庙想在圣人前敬了一柱香,荆雪与小寒只是在外面等候。

文庙中人很多,还有个慈眉善目的老夫子,对来往的学子都会叮嘱两句。

赵闲曾听过书生李夏很想来这里看看,所以特地取了两套香火,带那个留在故乡的朋友缅怀先师。

只是走到石像之前,那个手持戒尺的老夫子,却抬手拦住了他。

老夫子年逾古稀,手中戒尺上刻有‘惟志’二字,声音温和的开口:“小友,你走错道了,不该来这里。”

夫子的目光注视着那块玉牌,走错‘道’而非走错路,话中意味深长。

赵闲看了夫子几眼,微笑道:“圣人有教无类,应当不会嫌弃我这走错道的人。”

老夫子点了点头,放下戒尺让开了道路。

赵闲上了两柱香,看向石像,倒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片刻后,赵闲走出了文庙在广场上转悠,每个石像下也聚集有一些读书人瞻仰,不过石像上的人他都不认识。只到走到了最后一座,他才猛然停住脚步。

只见那座不高的石像下,刻着‘铁笔书生慕容千雪’八个字。

这名字赵闲可是如雷贯耳,这不就是雀鸣山青木观那个老书生。

他愣了半晌确定没看错后,满脸的莫名其妙。老书生只是个写杂书的,根本上不了台面,何德何能与文庙里的圣人摆这么近。

这不是贬低老书生,毕竟赵闲是老书生的铁杆,而是儒家圣贤在他心中的地位太崇高。

小寒丫头倒是没什么诧异,反而兴冲冲的拉着自家少爷的手,笑眯眯道:“原来那个老书生这么厉害,要是这些人知道他在大玥坑人银子,肯定把石像砸了。”

赵闲颇为认同的点点头,虽然心中疑惑,但自家地盘出了名人总是好事,他总不能跑到文庙里面去质问。

荆雪有些无趣,抬手指向城中一座书铺,轻声道:“那里是晓书楼的主楼,此地的修士多半是去那里的,只是顺便来文庙祭拜。”

晓书楼的朝闻邸报人尽皆知,但其厉害的地方远不止这一点。能在南屿洲布满眼线探子获取消息,光靠朝闻邸报的收益没法支撑这么大的开销。

晓书楼的主业是卖消息的,号称通晓古今无所不知,大到某家宗门的秘辛,小到某户人家诞生了个天赋不错的婴儿,只要是想知道的,在这里都能买到。而想要雇佣红花楼的杀手,也要在这里付下酬金联络。

街上,赵闲听完荆雪的叙述,也来到了那件书铺外。他本就有很多疑惑,虽然半信半疑,试一试总是没坏处的。

书铺里有张躺椅,一个年轻人躺在上面,用书本盖着脸睡觉,书上三个烫金大字‘仙人谱’。

这本仙人谱与赵闲的不同,做工华美连那书皮都是半指厚的硬封,上面还画了几个英俊潇洒的男女,手持长剑栩栩如生。

虽然做工精良,但明显是盗印的,根本没通知过雀鸣山里的老书生。

这书不止一本,书架上摆满了《仙人谱》,还有《剑客之气度仪表》等不外传的秘典,也不知道这些家伙怎么搞到手的。

赵闲恍然大悟,搞了半天原来是晓书楼在从中推波助澜,让仙人谱名传天下。不通知笔者便私自刊印从中获利,显然不合规矩。念在帮老书生扬名天下一展抱负的份上,赵闲也没有太鄙夷这晓书楼。

书铺内,荆雪走到躺椅前,平淡开口:“我要问一件事。”

躺椅上的年轻人惊醒,拿掉脸上的书籍,看面向书生二十岁出头,一声白袍气宇轩昂,就是这坐姿太懒散了些。。

他上下打量几眼,瞧见那刻有一把剑的玉牌后,才起身略显认真的说道:“家师不在,客观自便。”

荆雪微微蹙眉,没有搭理这个年轻人,转身掀开了书铺后的竹帘,进入了里屋。

赵闲在书铺里转了几圈,这里除了老书生的著作,还有些别的书,各地神仙鬼怪奇闻异事,名字天花乱坠的三流功法,甚至还有某些仙子的香艳秘闻。

赵闲取出一本打量几眼,描述的是万花林的郭山容郭仙子,外号长青曲,在雏龙榜上位列第七,师父正是那个铁琵琶。

书中还有一副插图,持剑而立栩栩如生,确实貌美。

其中内容除了实力是真的,后面的书上的内容大多是传闻,什么天性好淫、男宠无数,喜欢用男子至阳之气洗剑,用词拙略毫无美感及动人之楚,刻意诋毁,和老书生的天壤之别。

其他的书,也大多描述的是万花林的女修,其他宗门惹不起,只有万华林的仙子不在乎,而且宗门特性使得这些事半真半假难以澄清。

赵闲只是打量几眼便没了兴趣,塞回了书架。小寒对盖世豪侠更感兴趣,跑到书铺一角看的出神。

躺在椅子上的年轻人,瞧见赵闲不屑的表情,转过头冷笑道:“既然有兴趣,又何必装成正人君子放回去。”

显然,年轻人以为赵闲和那些进来时满脸不屑,出去后恨不得把脸都贴书上的修士一样,忍不住开口讥讽。

赵闲瞧他是同道中人,随意道:“我这人挑食,不是什么东西都吃得下。”

“哦?!”年轻人很聪明,听见这话顿时明白了意思,他坐起身来,几缕黑发从额头垂下,显得懒散随意:“兄台有好东西?”

赵闲没有否认,只是摇头:“非我所有,未经允许不能外传。”

这番话也暗指晓书楼自作主张刊印他人书籍牟利。

年轻人笑了笑,重新躺回椅子上,随意道:“读书人的心思,你不懂。写东西便是让人看的,有人能看出书中的意思得到认同,对于读书人来说,远比几两银子重要。”

赵闲点点头,对这个年轻人有了些兴趣,抬手指着满架子的《仙人谱》,微笑道:“依兄台所言,这些书除了供人消遣,还藏着其他意思?”

“自然有。”年轻人在躺椅上摇摇晃晃,说到:“礼仪之始,在于正衣冠。这些书有些人看起来是消遣,有些人则会觉得里面的侠客很厉害,照猫画虎的去学穿着打扮、言谈举止甚至行事风格。这样的人多了,天下便有了侠义,有侠义的人多了,天下便有了规矩、礼法、道德。”

年轻人说到这里,转头望向赵闲,手指着文庙方向的哪尊石像:“他老人家,在教仙人怎么做人。”

赵闲沉默良久,看着那个有些懒散的书生,抬手一礼:“御仙剑宗大弟子赵闲,没想到能在外面,也能遇到兄台这样的同道中人。”

年轻人撇了撇嘴,满脸的鄙夷:“在外面说这话当心,若不是剑皇城的前辈在,已经把你打出去了。”

赵闲也不指望他能信,走到躺椅旁边坐下,笑问道:“敢问兄台姓名?”

“宋长秋。”

年轻人随口答了一句,将书籍放在一边的小案上,看着身材高大的青年,有些好奇的指了指竹帘:“那位前辈,和你什么关系?”

他虽然看不出赵闲底细,但也能瞧出赵闲不是仙人境修士,让剑皇城一位城住跟随,身形相貌又不符合各家宗门的翘楚,他不免疑惑。

赵闲笑了笑,轻声道:“朋友。”

“那种朋友?”宋长秋坐其身来,勾了勾额头垂下的几根黑发,眼神带着几分莫名。

赵闲打量片刻,说道:“这话让那位前辈听见,宋兄怕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她听不见。”宋长秋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靠在椅子上说道:“既然让一位剑客护着,你应该是去藏剑楼请剑,我没听说过你这号用剑的好手。”

赵闲摇了摇头,指向背后的长刀:“我用刀,只是路过藏剑楼,对那‘剑种’没兴趣。”

宋长秋闻言满脸可惜,兴致缺缺的道:“本来还想与赵兄切磋,既然用刀就没必要了,用刀没意思,那有剑客潇洒。”

这话赵闲可不爱听,轻笑道:“用剑花里胡哨,不习惯。”

话语落,书铺里沉默了下来。

宋长秋抚摸着腰间玉牌,看了赵闲一会,或许是担心师父回来看到书铺被砸了,他终究没有出手。

“刀客,出名不容易。”

宋长秋咧嘴一笑,打趣道:“在南屿州,要成剑客很简单,去藏剑楼抢一把剑,万花林中骗个美人,然后到剑皇城上面刻个字,没死就成了剑客。”

赵闲第一次听见这种说法,问道:“用刀不也可以?”

“不够潇洒。”宋长秋连连摇头,如同长者般认真说教:“用刀的人都很莽,不讨仙子喜欢。”

赵闲抬了抬眉目:“是吗?要不宋兄出去露两手,让我瞧瞧用剑有多潇洒?”

宋长秋显然也意动,甩了甩额前的黑发,准备起身。

竹帘一动,在里面呆了半天的荆雪走了出来,表情平淡,不过安心了几分,看起来得到了想知道的答案。

准备切磋的二人见状停了下来,宋长秋躺回了椅子上,有几分扫兴。

书铺里,荆雪走到赵闲跟前,轻声道:“雁翎说的是真话,你若有疑问可以进去。”

刚才荆雪去查了桂花婆婆的事情,不过这事儿完全没必要告诉赵闲。显然,好不容易得到一线机会,荆雪心境没稳住,下意识的把话告诉了赵闲。

说完之后,荆雪脸色变幻了几番,偏过头去不在多言。

赵闲只是点头,掀开竹帘好奇的走了进去。

本以为书铺的后面是一间小屋,穿过竹帘后,眼前的场景却豁然开朗。

身处在一栋高塔内,由一层层书架堆叠而成,上方看不到尽头。

每层书架都在转动,背生双翼的精魅在书架间飞行,将着一张张纸条放入书架内罗列整理。

这种鬼斧神工的建筑,比东华城的万宝楼大太多,赵闲看了片刻,眼中露出惊叹。

他进入后,立刻有一只精魅飞了过来,外貌和人没有区别,只是背后多了双蝴蝶翅膀,只有拇指大小,看起来娇小玲珑。

这种精魅名为书蝶,一般只有仙家宗门的书楼里会蕴育出来,大王朝天子的御书房内偶尔也会出现,通晓人言及其少见,因此大王朝把书蝶视作祥瑞,是上天表彰君主的贤名与治世之功。

书蝴绕着赵闲飞了一圈,口吐人言道:“客观要问什么。”

赵闲看着面前的小不点,不禁心生喜意,若是小寒看见肯定双眼放光。

不过这是晓书楼的东西,看起作用估计也买不走,便轻声道:“蛟龙之属。”

他现在需要蛟龙之属的精血,自然先问这个。

不过世上蛟龙之属太多,书蝴没有飞去寻找,而是满脸疑惑的道:“哪一种蛟龙之属?”

赵闲开口道:“祖龙!”

“那一条祖龙?”书蝶再次询问,毕竟祖龙也不止一条。

这个问题到是把赵闲拦住了,想了想开口道:“辙离!”

他有影响的,也只有这一条祖龙。

书蝶伸出了小手,很客气的道:“客官,十枚白玉铢。”

赵闲直到打听消息肯定贵,掏出十枚白玉铢放在了书蝶的胳膊上。那只小精魅摇摇晃晃的飞回书架,寻找了一刻钟作用,才取出一张纸条,送到了他面前。

纸条很简短,只写了‘祖龙辙离,真龙后裔,掌五行之火,千年以前坐镇西方,与天仙刘禹结为道侣,后在落魂渊遭遇死仇楚狂,重伤不愈陨落,其子孙掌龙门渡秘法,在西方立国,国号‘玥’。”

赵闲看完后微微蹙眉,上面写的东西,与他知道的相差不大,就多了个人名。

略微思索后,赵闲开口问道:“这上面的楚狂是谁?”

书蝶扑腾着翅膀,伸出小手:“客官,十枚金缕铢。”

听见这话,赵闲掏钱的动作一顿,皱眉道:“金缕铢?”

“越少见的消息越贵,主人的规矩。”书蝶眨着亮晶晶的眼睛,很是期待。每次有人问消息,书蝶都能取走一成当作工钱。精魅靠天地精华存活修行,书蝶自然想赵闲大手一挥就掏出来。

赵闲全部家当才不到两枚金缕铢,当下只得换了个问题:“那条祖龙最好杀。”

书蝶错过一单大生意,有些委屈的飞低了些,小声道:“客官,一枚白玉铢!”

赵闲颇有讶异,没想到这么便宜,他掏出一枚白玉铢放在书碟的小胳膊上。

书蝶立刻就飞回了书驾,又很快的飞了回来,取出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祖龙霏瀛,真龙后裔,掌五行之水,原坐镇北海,因兴风作浪触怒道门,玉枢城长教折损自身修为,将其囚禁在锁妖塔下千年,命不久矣。”

赵闲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的点头,怪不得玉枢城掌教道号锁龙真人,将一条祖龙囚禁到死,这通天手段光听着都让人心潮澎湃。

不过锁龙真人都没能直接诛杀这条祖龙,再弱他也只能干瞪眼。

赵闲思索片刻,又问道:“有没有刚出生的祖龙,很好欺负那种?”

书蝶连忙摇头:“不卖!”

不卖?那就是有,赵闲眼前一亮,认真道:“有钱也不行?”

书蝶连连点头:“不能坏规矩。”

三山五城十一楼这种仙家豪门,不传之秘自然多,晓书楼或许知道,但也得掂量乱传消息的后果。

对于不想外传又瞒不住晓书楼的事情,其他宗门都或多或少会给一笔封口费,这是几千年约定俗成的规矩。

赵闲见问不出来,也只好作罢,转身出了屋子。

知道很多成年旧事,却没什么实际作用,赵闲觉得有些浪费。

荆雪带着两个人奔波一天,也需要休息,三人便在铁笔城找了个客栈住下,明日在启程赶路。

客栈在书铺一条街上,伙食还算不错,主仆二人吃了顿便饭之后,便各自回房休息。

天涯的另一边,出生在祁安县苏家,自幼在天灵峰修行的苏巧巧,在漫长的闭关中苏醒过来。

近一年的航行,她所乘坐的沉归楼已经跨过了天梭城、神女江、胤恒山、望海楼,跨越万里海域,来到了两洲之间的御龙台。

再有半年时光,就可以抵达此行的目的地,华钧洲沐霁仙宗,跟随以乾坤道名传天下的前辈修行。

御龙台,相传是圣人敕封四海龙王的地方,修建在一座海外孤岛上。

传说太过久远,四海龙王也从不显世,这个地方被一个仙家宗门占据,成为了来往两洲修士的停歇之地。

在海外航行,即便处在九天之上也难保万无一失,来往的修士都会在出海前焚香祭祀当地的坐镇之主,以免潜伏与海底的那些大妖出来兴风作浪。

御龙台出海太远,已经到了另一位镇主的海域,按照规矩沉归楼的主事准备了些仙家产物,焚香后投入到海水中。

这种祭祀有没有用修士并不清楚,只是讨个好兆头,真出了事也只能怨苍天不长眼。毕竟不是每个宗门,都能向道家一样能收拾天仙境的妖物。

御龙台是必经之地,来往的修士很多,不止沉瑰楼一座。

海面附近停泊着灵兽、楼船、浮岛等物,其中一只浮在海面的巨龟,身形比整个御龙台都要大,看的南屿州修士啧啧称奇,感慨华均洲的地大物博。

身着普通衣裙面容秀丽的苏巧巧,从闭关中醒来还有些茫然,海风吹拂着发丝,裙摆下露出洁白的小腿与一双修鞋。

四境内修在御龙台上,连那些跟班随从都没法比。

数百人中仙人境修士占了八成,剩下的要么气势内敛看不出道行,要么就是仙家豪门的子弟,穿着自家衣服表明身份。修士在外没有宗门做依仗,根本抬不起头。

苏巧巧在人群中穿行,来到登龙台的边沿,看着南海的海水默然不语。

离家已经很远,从踏上沉瑰楼的那刻起,她就有种阴阳两隔的感觉,以前的生活如同上辈子。

此时此刻站在陌生的地方,思乡之情无以言表,也只能这样注视着家乡的方向,以解心中的沉闷。

不知师父现在如何,应该也很想念自己。

二师兄没能脱颖而出,只能独自在南屿州历练,现在已经过天梭城了吧。

赵家哥哥不知有没有被师叔们收为关门弟子,以他的资质,应当已经在三境中站稳,成为师妹韩小东的好哥哥,每天到处闯祸撒野,被师叔追着到处跑。

想到天灵峰上的快乐时光,苏巧巧勾起了嘴角,不过片刻,笑咯又变成了失落。

可惜,再也看不到了。

御龙台边缘,各家正在祭祀此地龙王,一对气度不凡的父女看的很仔细。

几个身着黑袍腰悬雁羽的弟子,笑呵呵走到苏巧巧的身后,开口轻笑道:“小妞儿,整天躲屋里做甚,长路漫漫,哥哥陪你解闷难不成还会亏待了你。”

几人是归雁楼的内门嫡传,从苏巧巧上来的时候便注意到了这个长得不错的女子。

沉瑰楼一走就是两年,大多选择道侣结伴出行,一来可以互相照应,二来路上再不济也能找点乐子。

几名归雁楼弟子身旁带着两个模样俏丽的女子,也不知是那个小宗门的掌上明珠,此时亲昵的搂着男子的胳膊满脸傲意。

能在南屿州攀上归雁楼内门嫡传的高枝,可不是件丢人了事情,不能结为道侣总能留下几分香火情,日后修行道上有难,不用归雁楼出面,报上名字对方大多都能知难而退。

其中一名容貌艳丽的女子,娇声笑道:“姐姐,您这脾气去了华钧洲不知要吃多少苦,雁郎对你青眼相加,这可是求不来的福缘。”

苏巧巧转身撇了一眼,这个女子她很熟悉,就住在隔壁,没日没夜的叫唤连房间隔绝气息的阵法都没用,她也知道是归雁楼的人做了手脚,但她又能如何,只能封闭神识闭关修行。

苏巧巧低下头,没有说话往回走去。

归雁楼为首的一人,抬手住阻止去路,轻笑道:“姑娘,你莫要不识抬举,在沉瑰楼不能动手,可不代表在外面不行。”

苏巧巧脸色一冷,乾坤道修士不看境界只看对天地的领悟,只要不是仙人境的修士,进了八阵图的范围,她可不畏惧眼前几个归雁楼嫡传。

苏巧巧身上的气息刚刚提气,忽然就有一只手落在了她的肩膀上制止了她。

回过头去,却是那对父女中的女儿,一个二十余岁的年轻女子。

而那位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穿着一身华服,如同凡世的员外郎,笑眯眯的望向几人,开口道:“年轻人火气太大迟早要吃亏,你是雁家的子弟,看起来不相雁翎,那就是赤发老魔雁寒笠的子孙,看在以前的情份上帮你一把,以后莫要在随意招惹外人,小心被丢海里喂龙王。”

归雁楼为首的弟子,脸色变了变,没有丝毫迟疑的俯身一礼:“谨遵前辈教诲。”

看不出深浅,又对他雁家了如指掌,不用想也是高人。打完招呼,归雁楼的弟子便识趣的回到了沉瑰楼,出门在外的,和不认识的前辈套近乎可不是好事。

苏巧巧对着父女二人俯身一礼,认真道:“谢两位前辈。”

员外郎似的中年人,抬手虚扶:“无妨,你对八阵图的造诣颇高,不知师出何门?”

苏巧巧犹豫稍许,认真回答道:“大玥天灵宗,家师松玉芙。”

本以为说出来对方也没听过,哪想到这个中年人一愣,旋即大笑道:“松玉芙,不会是那个追杀陆剑尘几千里,最后被陆剑尘掳走那个松玉芙松女侠吧。”

“额..正是。”苏巧巧满脸诧异,显然没想到对方认识。

“还真是巧。”中年人颇有兴趣,回忆着往事,轻笑道:“我长年在两洲走动,年轻时与陆剑尘打过交道,你师父还是我和几位剑侠一起,从那陆魔头的手底下救出来的,这一晃,又是一代人了。”

这话一出,苏巧巧脸色变得很古怪,她师父在天灵宗苦等了一辈子,明显不是被魔头掳走那么简单。

她知道师父的性子,自幼在大玥长大,受到的教育便是坚守正道,不能与魔头为伍,等想清楚敢说出心里话的时候,却已经没了机会。

念及此处,苏巧巧也不知该感谢这位前辈的仗义相助,还是埋怨他误了师父终身。

虽然认识松玉芙,但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父女俩没有自报家门,与苏巧巧客套几句后,便乘着那只大乌龟离去。

看其航线方向,是去南屿州的东边。

苏巧巧不好多问,站在御龙台边沿行了一礼后,便继续踏上了长生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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