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狄仁杰在书房之中翻看着史书,也陷入到了沉思之中。狄仁杰:“难道真的是幽冥作案吗?”
狄仁杰埋头于陈旧的史书籍册,仔细阅读着。忽然,他的目光被书上一行注释小字所吸引:“骁果军者,隶右屯卫,乃上之亲勋卫率。开皇三年,文皇帝集骁卫与果毅军,并为骁果卫,拣军中壮士充任,以血鹰刺左臂……”狄仁杰抬起头来,轻声道:“血鹰,血鹰……”忽然,他的眼睛一亮:“滴血雄鹰”!他赶忙低下头继续往下看。
那注释写道:“……开皇六年,大将军元胄反,为文皇所执,斫其颅,斩其左臂以祭大纛。骁果卫遂律此……”狄仁杰心里顿时豁然开朗,抬起头,小声道:“斫其颅,斩其左臂,以祭大纛”!
门“吱呀”一声开启,李元芳和陈鹤鸣一起轻手轻脚地走进来,一见狄仁杰的脸色,李元芳登时一愣,赶忙站住。
陈鹤鸣正往前走着呢,突然被李元芳抓住手臂,陈鹤鸣回头看向李元芳。刚想开口问问他干嘛时,李元芳朝狄仁杰努努嘴,然后对陈鹤鸣轻轻的摇摇头。
陈鹤鸣看看正在发呆的狄仁杰,然后对李元芳轻轻的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于是李元芳松手放开了陈鹤鸣。
狄仁杰深吸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的书卷道:“元芳,鹤鸣你们来了。”
李元芳回手关上房门:“大人,您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狄仁杰点点头道:“在这本《开皇实录》中,我终于找到了‘滴血雄鹰’!”
李元芳一惊:“真的?”
狄仁杰道:“书中记载,前隋文帝杨坚开皇三年,杨坚将原来的骁卫和果毅军合并,组成了骁果卫。挑选军中壮士充任士卒,在左臂刺上一只血鹰作为标志……”
李元芳愕然道:“血鹰?”
狄仁杰点点头:“就是滴血雄鹰!”
李元芳道:“啊,我明白了,这就是西林将军庙正殿基石上为什么会有雄鹰花色的原因。这只滴血雄鹰乃是骁果卫的标志!”
狄仁杰点头。李元芳道:“厉鬼杀人后,在案发现场所绘的滴血雄鹰,就是要告诉人们,它就是骁果卫的领袖——宇文承都!”
狄仁杰轻轻叹了口气:“这本书中还说,开皇六年,骁果卫大将军元胄造反,被隋文帝杨坚抓住,杨坚斩下了他的头颅和左臂,祭奠骁果卫大旗。从此以后,骁果卫便以此作为一种仪式,只要遇到背叛者,便斩其头和左臂以示惩处!”
李元芳一声惊叫:“斩人头颅和左臂是,是骁果卫的仪式?!”
陈鹤鸣在一边直翻白眼,心想干嘛啊!堂堂的挂灵居然一惊一乍的,知不知道这样很丢人的啊!
狄仁杰点点头:“看来,宇文承都的厉鬼正是沿袭了骁果军这一残酷的仪式,将背叛他的人杀死后,斩去头颅和左臂,以奉血食。这个案子每一步都是那么若合符节,毫无破绽,看来,这真是一桩鬼案。”
李元芳咽了口唾沫,没有说话。狄仁杰道:“若说官道和恩济庄发生的血案还不足以证明这一点的话,这本《开皇实录》所记,却绝不会有半点虚言。
陈鹤鸣这时候抓住机会,开口说道:“大人此言差矣,以我看来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鬼。有的话那也是装神弄鬼。”
李元芳听陈鹤鸣这么说,立即反问道:“陈兄事已至此,证据都摆在眼前,你怎么还不相信呢?”
陈鹤鸣转头看着李元芳,说道:“元芳兄,你有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一句话。有时候,亲眼看到的事情不一定就是真相。”
然后陈鹤鸣又转头问狄仁杰:“大人,您说对吗?”狄仁杰长叹一声:“我已在恩济庄的百姓和皇上面前夸下海口,声言自己能够捉鬼。那是因为,我也从没相信过,这世上真的有鬼。可我发现我错了,现在看起来,发生在四道十州的滴血雄鹰案就是一桩幽冥厉案!看来,我狄仁杰一生谨慎,可这一次却要声名扫地了!”
李元芳颤声道:“明日到恩济庄,对百姓言明,幽冥之事,有谁能说得清楚。这并不是大人的错。”
狄仁杰摇头:“就是百姓能够放过我,皇上也不会放过我的。她已下旨封我为‘抓鬼大臣’,前往恩济庄办案,如果无功而返,你想她会怎么样……君前无戏言呀!”
李元芳开始感到情势极其严峻,但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陈鹤鸣走到狄仁杰面前,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
狄仁杰被陈鹤鸣看的浑身不自在,狄仁杰:“怎么了,鹤鸣。你干嘛这么看着老夫?”
陈鹤鸣:“我在怀疑,你究竟是不是狄仁杰。你该不会是假冒的吧?”说着就想伸手去捏捏狄仁杰的胖脸。
李元芳:“鹤鸣!不得对大人无礼!”陈鹤鸣一摊双手,笑着解释道:“开玩笑,开玩笑而已。”李元芳:“这种玩笑是可以开的吗?”
陈鹤鸣:“有什么不能开的啊?堂堂当朝阁老,有着神断之称的狄大人居然相信这世上有鬼。说出来真是好笑。”
李元芳气愤的道:“那你说,不是这么多人被斩去头颅左臂不是厉鬼作案那是什么?”
陈鹤鸣:“不管怎么说,我就不相信这世上有鬼。这杀人的肯定是人,至于为什么杀人,杀的又是什么人。这一点我就不得而知了。”
李元芳:“就算你说的对,那我问你。凶手为什么要杀了人之后还要斩其头颅和左臂呢?这除了是骁果军的仪式之外,陈兄还有别的解释吗?”
陈鹤鸣撇了撇继续发呆的狄仁杰说道:“我想,这应该是凶手在故布疑阵。故意把事情往幽冥之事上引诱。而至于为什么要斩掉那些死者的头颅和左臂,我想也许是在掩饰什么。
这些死者都是没有身份的流人,官服至今也没有查清楚任何一个死者的身份。这些死者仿佛就好像是突然间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一般。
只留下了一具具尸体,而凶手要掩饰的也许这是这些死者的身份。我想,在那些死者的头颅或左臂上也许能找到死者身份的线索。如果真向你们说的那样,这是宇文成都复仇。
那么死者的左臂上应该就刺有血鹰的标志。其余死者我不敢讲,但那“江小郎”的左臂上必须要有血鹰刺青才行。要是没有的话,那就证明他根本就不是江小郎。
大人,不如我们明日去将军庙看看被斩下来的左臂上有没有血鹰刺青如何?”
这时,窗外亮起一道道闪电,雷声滚滚而过。狄仁杰站起身缓缓地踱着步。嘴里念念有词:“左臂!左臂!”
忽然,他的眼前掠过一幅幅画面:官道旁的麦地里,江小郎的无头尸体躺在护田的稻草人下;稻草人那颗用南瓜做成的脑袋……狄仁杰的嘴唇有些颤抖了,他低声道:“如果这一次我再出错,那就一切都完了……”
李元芳站起身道:“大人,您说什么?”狄仁杰抬起头看着陈鹤鸣说道:“鹤鸣,你说的很对。元芳,你去叫醒曾泰,我们马上出发!”
雨越下越大,伴随着一阵阵惊雷闪电。一辆马车在街道上飞驰着。车内,狄仁杰紧闭双目,静静地思考着。
旁边陈鹤鸣闭着眼睛假寐。对面的厢座上,李元芳和曾泰惴惴不安地望着他和陈鹤鸣。忽然他睁开双眼,轻声道:“应该不会有错。”
不一会儿,马车已经停在永昌的官道旁。官道旁的麦地里,那个护田的稻草人依旧站在雨中,那颗南瓜脑袋已被雨水淋得褪了颜色。一道闪电亮起,南瓜上挖出的嘴和眼睛显得异常恐怖。
狄仁杰走到稻草人面前,静静地望着它。身后,李元芳和曾泰猜不透狄仁杰的意图,一脸茫然。曾泰问道:“恩师,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狄仁杰没有回答,伸手抹去脸上的雨水,慢慢走到稻草人面前,闭上眼睛,似乎是祷告着什么。闪电骤然亮起,狄仁杰的双眼睁开了,他伸出手,插进稻草人的嘴里,不停地掏摸着。李元芳和曾泰大吃一惊,但谁也没敢做声。
狄仁杰的手缓缓抽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块白色长方形的牌子。
李元芳和曾泰惊讶得只管瞪大着眼睛。狄仁杰将牌子拿到眼前,就着闪电的光亮辨认。这是一块象牙雕成的腰牌,上面用隶书写着两个醒目的大字:“内卫”;背面用楷书写着几个小字:“内卫府阁领孙殿臣”。
狄仁杰一行回到书房,从袖子里摸出那块象牙腰牌,李元芳拿到手里一看,不由得一声惊叫:“内卫?!”曾泰触电般地跳起来,从李元芳手中抓过腰牌,定睛一看,脸色登时大变:“真、真的是内卫!”
陈鹤鸣假装不明白,张口说道:“内卫,什么内卫啊?”
曾泰将象牙腰牌递给陈鹤鸣,陈鹤鸣接过来翻来倒去的看了几遍之后。向狄仁杰问道:“大人,内卫是什么?还有这牌子是干什么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