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深吸了一口气道：“看来这一次，他们是势在必得！”桓斌道：“阁老，现在怎么办？”

狄仁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桓斌低声道：“阁老，以末将愚见，明日一早咱们赶到上阳宫，将事情的原委说明，请陛下取消进香之行。”

狄仁杰长叹一声：“今夜我已到上阳宫去过了，就是想要阻止皇帝。可是……明日五鼓，銮驾、仪仗、卤簿便已备好。即使我们将此事对皇帝言明，她也绝不会取消此行。”

桓斌问：“为什么？”狄仁杰苦笑道：“你还不了解咱们的皇帝吗？事关天子威仪，就是再危险，她也不会事到临头改变行程，来向敌人示弱。这可关乎天子的尊严，关乎朝廷的尊严啊。”

桓斌急得双手连搓：“阁老，要是明天真出了事，末将是万死难辞其咎啊！”

狄仁杰长长地吁了口气道：“别急，别急。让我再想一想。”

寒光寺正殿外，人影在前面飞快地奔跑着，李元芳紧紧追赶。前面就是大雄宝殿，人影一闪身蹿进大殿的阴影中，顿时失去了踪迹。李元芳只得停住脚步。

大殿内依旧灯火通明，张环、李朗率千牛卫严密把守。殿顶大梁上，虺文忠缓缓从内斗拱下露出头来，四下观察着。“砰”的一声，殿门打开了，李元芳快步走进来。虺文忠一惊，赶忙将身体缩进斗拱之内。

张环快步迎上前去：“李将军，怎么样？”李元芳问：“有什么动静吗？”张环道：“没有，一切正常！”

李元芳点了点头道：“大人有令，所有人立刻退到大殿外守候，熄灭殿中灯火！”

张环等人高声领命，将殿中的蜡烛全部熄灭，率一众千牛卫退到殿外，殿门轰然关闭。内斗拱下，虺文忠长长地吐了口气，擦擦额角的冷汗。

他双手抓住拱头，身体轻轻一翻，跳上了大殿的主大梁，猫着腰飞快地走到神龛上方，向下望去，下面黑沉沉的一片。虺文忠活动了一下因支撑过久而微微发酸的手臂，坐在了横梁之上。

“能够让我佩服的人很少，今天又要加上你一个了。”虺文忠身后响起了一个沉着的声音，说话的人正是李元芳。

虺文忠的身体登时抽紧，轻轻咽了口唾沫，没有动弹，也没有回答。身后的横梁上，一个高大的人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月光下，李元芳的神情坚毅而冷峻。虺文忠的手轻轻放在了腰间。

李元芳道：“早就听说过，东瀛扶桑有一门奇绝的功夫，名曰忍术，能在人前隐身遁形，而不被发现。我一直是将信将疑，今天终于见到了。”

虺文忠笑了笑：“其实，我也很佩服你，竟然能发现我的踪迹，从我出道至今，你是第二个！”

李元芳笑了笑问道：“能告诉我第一个人是谁吗？”虺文忠：“那个家伙不是人，他习惯于称自己是一只孤魂野鬼。”

李元芳点点头：“你说的人是幽灵吧，如果不是你要杀死假法能灭口，我可能永远也找不到你。”

虺文忠：“你也知道幽灵？”李元芳：“当然，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的多。”

虺文忠愣住了，他转过身道：“等等，你刚才说什么？”李元芳道：“我说我知道的……”

虺文忠打断道：“我指的是上一句。”李元芳：“怎么，自己做的事需要我来解释？”

虺文忠思索了一下后，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当然，当然不用，我已经明白了。”

李元芳道：“你的话很奇怪。”虺文忠笑了笑：“对我来说，从没有什么事比有人出现在我身后，更令我感到奇怪了。看得出来，你是个自重身份的人。”

李元芳道：“哦，为什么？”虺文忠道：“如果你刚刚在背后偷袭，现在我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李元芳道：“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你一定就是大名鼎鼎的闪灵吧？”

虺文忠一惊：“哦？你竟然连闪灵都知道，这比你出现在我身后，还令我感到惊奇。”

李元芳道：“我刚刚说过了，我知道的，远比你所能想到的要多得多！”

虺文忠点了点头：“也对，既然你连幽灵都知道，没理由不知道闪灵。这么说来，你一定是李元芳了。”

李元芳笑了笑：“准确地判断。能告诉我，你们一共来了多少人吗？”虺文忠笑了：“不知我们俩，谁更快一些？”

李元芳也笑了：“可以试一试。”虺文忠缓缓站起身，一道寒光从身后拉出，竹筒单刀发出一声低沉的吟响。

李元芳依旧平静，因为，幽兰剑已经握在了他的手中。寂静，出奇的寂静。闪灵虺文忠和李元芳面对面地站着，静静地，似乎都在等着机会。

寒光一闪，虺文忠的进攻开始了，在刀扬起的寒霜中，偶尔能看到闪灵的身影，他就似一团光雾将李元芳团团围在当中。

“砰！”殿门打开了，狄仁杰、如燕等人一拥而入，狄仁杰高声叫道：“元芳！”如燕一声惊叫，向神龛佛像前指去：“叔父，你看！”

狄仁杰抬头，顺着如燕手指的方向看去。佛像前，虺文忠的刀如光环一般将李元芳环绕其中。

而李元芳却只有招架之功，他的剑显然要比闪灵的刀慢得多。如燕急得直跺脚，狄仁杰也捏着一把汗，他轻声问道：“如燕，这就是闪灵吧？”

如燕紧张地道：“应该是吧，我也没有见过闪灵的真面目，哎呀……”

虺文忠一刀直扑李元芳前胸，李元芳纵身一跃，闪了开去。如燕这才松了口气：“叔父，我看，这家伙一定就是闪灵。”狄仁杰深吸一口气。

“乒乒乓乓”二人于半空中刀剑相交十几个回合后“噌！”的一下寒光陡起，李元芳掌中的幽兰剑脱手飞出，“当啷”一声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啊！”“哎呀！”如燕一声惊叫，双手捂住了脸不敢再看。狄仁杰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亥的惊呼一声。

李元芳此时掌中空空如也，原本虺文忠是应该趁此良机一举将李元芳杀了的。

不过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急着进攻，仔细回想了一下刚刚两人交手的经过。嘴角微微有些上翘，心想：“看来幽灵没有骗我，这李元芳的确是在故意弃剑，想要引我上当。”

想明白这点后，虺文忠一声长笑单刀直奔李元芳胸前劈来。他想的不错，李元芳的确打的是这种明剑暗刀的把戏。

刚刚弃剑之后，李元芳就已经做好了抽刀的准备了。可奇怪的是等他落地之后，闪灵却没有在第一时间里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这句不太恰当，不过想不起怎么表达了。反正就这意思，凑合一下吧。）

就这么怔怔的看着闪灵，还没等他想明白呢。闪灵的进攻又开始了，眼看这一刀来势汹汹，避无可避，李元芳的身体从绝不可能的方向弯过来，从虺文忠腋下钻过。

蓦地里一道寒光，李元芳掌中出现了一柄链子刀，“嚓”，链子刀架在了闪灵的脖颈上。

可还没等他高兴，闪灵的身体瞬间消失在了自己面前。“不好！”李元芳脸色瞬间变了，手握链子刀头也不回的反手就是那么一撩。

瞬间双刀相交，火花四溅。来不及思考其他的，二人以刀对刀在这黑暗的大殿之中又是一番厮杀。

这会李元芳改用了自己最擅长趁手的链子刀，战斗力直接比刚刚增加了一成。

听到打斗声又响了起来，如燕又抬头看了起来。狄仁杰也满脸严肃的盯着殿中交手的两人。

刹那之间，虺文忠欺身侵逼上前，尖利的竹筒刀直袭李元芳面门。速度奇快，影似鬼魅，李元芳虽面浮惊容，但动作丝毫不慢，抬手举刀格挡。

然虺文忠速度之快，依旧出乎李元芳的意料，错身而过之时，仍旧被划伤了。

落地后两人错身而立，李元芳面皮抽动两下，眼神中的忌惮之色攀至顶峰。一道口子，自李元芳胸前爆开，瞬间便有鲜血流出。伤口不深，但那股子痛意，直袭脑门。

虺文忠也不好受，在他伤的李元芳的同时自己也被李元芳的链子刀划破了衣袖。

竹筒刀在手里转了两圈，虺文忠道：“这才是你真正的实力吧，刚刚用剑的时候你果然隐藏了实力。”

李元芳：“这叫兵不厌诈，不过可惜的是，你并没有上当。”李元芳回答道。

看着虺文忠的眼神中透着忌惮，他手中的竹筒刀，武器虽然轻巧迷你，却是个杀人利器。

虺文忠给他一股极度危险的感觉，这是他头一次正面对手而心中没底。这种感觉即便是在面对蝮蛇和孤魂时都不曾有过。

注视着满脸坚毅的李元芳，虺文忠幽幽道：“兵不厌诈！你说的对，怪不得蝮蛇会栽在你的手里。”

李元芳：“你也认识蝮蛇？”虺文忠：“当然，我们是好朋友。”李元芳：“他也是我的朋友。看在我们有着共同的朋友份上，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你们来了多少人？”

虺文忠道：“朋友的朋友可不一定也是朋友。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所知道的，就只有我一个。”

李元芳点点头。虺文忠奇怪地道：“你相信我？”李元芳道：“虽然你是杀手，但你这样的人不会撒谎。”虺文忠坦然一笑：“谢谢。但是，我要和你说再见了。”

“刷！”虺文忠脚下一点，腾空而起瞬间穿出大殿。李元芳一看闪灵跑了，忙大声道：“大人，我去追！”

狄仁杰想喊住他：“元芳，元芳！”但李元芳的身形已经掠出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