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出了山洞

老三听得一愣，暗自寻思着：“你刚才不是还说电费挺贵嘛，这么大灯泡那不是更费电？还让我选择，选择啥？当然是把灯泡关了啊，难道还留着过年吗？真是怪人。”

头顶上的人还在喊话：“嘿！我知道你们听见啦，我们都找了你们好几天了，真能躲嘿，值得吗……”

原本一声不吭的郝美丽，此时突然泪流满面得大喝道：“值得！”

甄英俊也是一脸悲怆，紧紧将郝美丽搂在怀里，似乎看不见周遭的一切黑暗与嘈杂，温柔得拂过郝美丽凌乱的长发，轻轻将其中的一根野草摘掉，慢慢理顺，就像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相拥于家中的梳妆台前，岁月静好，不知有哀怨伤愁。

郝美丽越哭越厉害，眼里的泪水如同溪流不断，但也不再哭出声音来，只是默默扑在甄英俊的怀中，享受着似乎是最后的温暖。

没人再关注老三了，就算是他把屁股直接放进篝火里，也没有人会在乎了，除了圣者。

圣者看着老三，死死得看着，就算被头顶的光亮刺激得眼睛流泪，依旧不肯闭上眼皮，甚至不愿意闪开目光。

老三心里嘀咕：“这个老家伙是不是喜欢上我了。我该怎么拒绝才不会伤害他的自尊心呢？可惜手机没电了，要不让上网一查，肯定能查出来。”

圣者的泪水顺着脸颊滴下，却没有显出任何悲伤的表情，反而愈加平静祥和。

看着老三同样平静的样子，圣者笑了，笑得很开心，泪流满面得开心着，柔声对着老三说道：“孩子，我终于等到你了，我早就累了，我要燃烧到尽头了，你才是未来的希望。不是接替我，而是超越我。孩子，你快跑吧。”

而后拉拉鸟人的胳膊，将它的脑袋拉到耳边，嘱咐几句，随即冲着老三说道：“鸟人是光明的守护者，而你就是光明，去吧，逃生去吧，活下去才会有希望，跟着鸟人走，它会带你出去的。”

言毕不再说话，只是闭目打坐，呼吸渐渐平缓，泪水也不再涌出，只留下脸颊上两道深深的泪痕，刻画在沧桑的皱纹上，似是诉说，似是歌唱。

鸟人也不复凶狠的模样，一把抓住老三的手，闷头就朝着黑暗中的一个方向走去。

老三连上衣都来不及穿上，只能随手把衣服网了个兜，朝着地上那些散乱的杂物一抄，抄回来一兜东西，也不细看，直接抱在怀里，反正是丢不了就行了。

临进入黑暗之前，老三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圣者，只见他依旧端坐着，而旁边的甄英俊夫妇依旧在相拥着，整个空间中只有头顶的光亮处，不时有声音传来，不过因为洞里的回音，什么分辨不清楚，只知道是有人在说话，听着还是男人的声音，别的就什么也听不出来了。

就在最后一丝光芒即将远离的时候，老三拼命得朝着背后喊了一句：“你们别偷吃我的东西啊！我会回来的。”

圣者闻言一笑，微笑的嘴角久久没有松下。

甄英俊夫妇则是“扑哧”一笑。刚才他们也听见了圣者对老三说得话。既然火堆还在，那么不论它是在洞内还是在洞外，光明就总是在的，不是吗？

郝美丽扬起脑袋，看着甄英俊低下的脸庞，用振聋发聩的温柔语调，撼天动地得柔情说道：“值得的，我知道，我，还有你，还有圣者，我们都是值得的。还有那个胡言乱语的好心人，哈哈，看我这次能不能把山洞震塌了，我终于可以尽情得说话啦！哈哈哈……”

山洞顶上，光芒照进黑暗之处，因为郝美丽那个天生的大嗓门，扑簌簌的浮土顺着光线流下，有不少洒在圣者的头顶、肩膀上，还有很多落在燃烧的篝火中，把本来熊熊燃烧的火焰，都压下去两三分。

圣者没有转身去看火焰，仿佛就在背后长着眼睛似的。

微微扬起脑袋，眼睛仍然闭着，但似乎就能看穿无尽的黑暗一样。微笑的嘴角渐渐松下，他用洪亮的声音喃喃自语，如同在宣告天地：“我要熄灭了，希望却还在，火焰仍在燃烧，来吧，用泥土将我覆盖，我会在永恒的黑暗之中，等待光明重新到来……”

圣者说话的回音还没落下，头顶又传来说话声音道：“嘿！嘿！听见了吗！说你们呢！肖老板说啦，就冲你们来回乱跑，就不可能减……”

上头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大嗓门儿的郝美丽一口打断：“你们这些遮了天的爪牙，我们是不会投降的！我们是人类最后的尊严，你们放弃吧！滚回你们的外星老家去吧！哈哈哈哈……”

甄英俊宠溺得看着郝美丽，丝毫不在乎头顶的尘土飞扬，即使是迷了眼睛，依然笑看郝美丽撒娇的模样。

上头的人沉默了片刻，才有继续道：“我说你们也够了吧！都是城里人，就真在乎那几十块钱吗？我们虽然也不用什么成本，可是说到底也是卖的苦力啊，怎么就那么不值钱呢！行吧，你们愿意呆着就呆着吧，谁有工夫老管这种破事儿，我们就是上工地搬砖去，每天还能挣上200块钱呢，一群精神病！”

洞顶的说话声骂骂咧咧得走远了，只剩下阳光从破损的洞口照射进来，照在满洞飘荡不定的烟尘上，映出美丽的光彩，比之水雾彩虹还要令人迷醉。

圣者听见山洞上头的脚步越来越远，脸上的表情却是越来越沉重，渐渐深沉如水，寒冷如冰。

郝美丽等了好一会儿，没听见上头再有人说话声，也没见洞里掉下什么其它东西，略微想了一会儿，惊喜得叫嚷道：“他们害怕啦！他们害怕啦！我们的勇气和信念击败了他们，我们成功保护了圣者和火种，我们成功啦！老公，我们成功啦！成功啦！”

甄英俊苦笑一下，微微摇摇头，俯视着怀中的郝美丽，语气中满是伤感和无奈，幽幽叹了一口气，说道：“不，老婆，我不想告诉你这个消息，但是，恐怕你很快也会自己想明白的，老婆，遮了天是在用我们做诱饵，那个好心人，那个真正的希望和火种，但愿他足够聪明，不要再回到这个地方，不要再试图救援我们，不然，整个宇宙就都完了，就像圣者最开始说得那样，二维位面化会吞噬一切的。”

郝美丽听了这些话，满脸写满了不可置信，当即推开拥抱着自己的甄英俊，向着来时跑来的那条隧道而去，进入隧道口之后，还走不到两步，就觉得脚下逐渐变高，借着身后的微弱光芒，可以稍微看到一点儿隧道内的情形，只见原本有人工挖掘出来的部分，已经全都塌落了，彻底封死通道，连一只蚂蚁也跑不出去。

看着这个情形，想到整个地球的命运，郝美丽不禁悲从心生，痛哭失声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难！为什么啊！”

喊声中，隧道深处传来隐隐的“轰隆隆”声，显然是郝美丽的大嗓门干的好事。

圣者背靠着熄灭一半的火堆，朗声劝慰道：“孩子，不要悲伤，不要哭泣，光芒和火焰与你同在。虽然遮了天堵住了隧道，但我们依旧还活着，还没有向外星人投降，我们要相信希望的力量，命运引导着那个真正的‘光芒’来到这里，就绝不会让我们轻易失败，等待吧，孩子们，天终究会亮的。”

说完就不再言语，如同一块真正的石头一样，似乎不会移动，不会发热，不会充满激情得希望，也不会消极低沉得绝望。

甄英俊向着圣者深深鞠了一躬，而后望向老三逃走的方向，那本来是大家最后的逃生路线，可是为了让老三这个天命的光芒逃生，圣者以自身为诱饵，拖住遮了天的手下。

这本来是个很好的计划，也许足以扭转整个宇宙的危机局面，然而没有料到的是，遮了天太强了，竟然预料到这一点，提前做出安排。

至于洞顶上那些人说得什么“钱”、“搬砖”之类的话，反正甄英俊是不会相信的，正常人谁能相信外星人是怀着善意而来，专门到地球来交流厨艺吗？呵呵，这是在践踏地球上所有生命的智商。

看着老三逃走的方向，想来那条密道已经彻底破坏，就算此时遮了天的爪牙们去追，也会一无所获的。这么看来，至少是在目前来说，人类已经扳回一局，剩下的，半是天意，半在人为了。

此时，在密道另外一头，老三和鸟人已经出了道口，再一次见到明媚的天空。

老三无限感慨道：“还是洞里好啊，至少没有风，这外头小风嗖嗖得，吹的我还真有点儿冷呢。那个，鸟人，你带着打火机呢吗？咱们点堆火，暖和暖和吧，挺冷的~”

鸟人冷冷得看了老三一眼，又把手中的鸟喙安回嘴上，然后用低沉得可怕的声音，生硬得说道：“圣者说你是最后的光芒，我天生就是守护者，从前守护圣者，现在必须守护你。可是，我不喜欢你，非常不喜欢，我守护的是光芒，不是你这个人。”

鸟人说得话稍微有点儿绕，老三没怎么听明白。

说实话，以老三初中毕业的文化，能看懂一般的网文就已经不错了，稍微绕弯儿一点儿的句子，他就表示理解无能了。更何况还是直接说出来，没有形成文字，听了这个字儿，就已经忘了上个字儿说的是什么，这样还谈得上什么“理解”啊？

于是老三那个小得可怜的大脑，只能全速运转，从大量不能理解的信息中，检索出容易理解的几个词，比如“守护者”、“不喜欢”、“光芒”。

综合以上收集到的词语，进行联想分析和统合处理，老三的大脑得出一个最终的结论：鸟人想自己守着火堆呆着，不带老三玩儿。

这就过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