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阳光明媚的又一天(三)(1 / 1)乐土土土土.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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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林荫小路上,两人相伴着行走,一路无言,仿佛各不相干,相互遗忘了彼此,又仿佛窃窃私语。

其实他们都在说话,有一搭没一搭的,就像地面上斑驳的光斑,忽隐忽现,只是因为声音太小,不小心便被阳光冲淡,消散在风吹叶落的轻响之中,染上了一股淡淡的草木气息。

难得的初晴,难得的安宁。

忽然,尖锐的啸声从极远的地方传来,仿佛贯脑的魔音,顷刻间穿透李沐的耳膜,直攻他的脑髓,在他的意识中搅动,形成两个全然一致的漩涡,缓缓旋转着,在中心的区域形成了两条虚无的通道,同时也无情地摔碎了林荫下的平静。

通过虚无的通道,光怪陆离的画面犹如无数碎片般组合在一起,蓦然间映现在他的视野里,仿佛幻象的投影,各占左右两边,就像两部同期上映的电影。

一个发生在厂区地带,一个则发生在山野林间。

拉开日光的帷幕,他目睹了那场发生在山林中的枪战,一具具无头尸首疾走在枪林弹雨里,穿梭在婆娑的树影底下,宛如饥渴的饿狼般冲出。

它们无声地跃起,挥出獠牙般的利爪,矫健的身姿在太阳投落山林里的光尘柱里掠过,迅猛地袭来,瞬间撕开了一个又一个持枪人员的钢质头盔,犹如扯开一片枯叶那般轻松,钢铁下压榨出来的那一朵朵鲜血淋漓的花,就像枯叶重生般的奇迹。

枪火喷吐,在突袭来临之前,持枪人员们也开始了绝地反击,但却没有显著的效果,那些饿狼般的尸首群似乎是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直接无视呼啸而来的子弹,不过片刻之间,它们便已越过了最后一位持枪人员的身体,凶狠地扯下他的脑袋,仿佛不费吹灰之力地全歼了这支武装的人类小队。

但是,战斗还没有结束,在头一支小队被尸首群全歼之后,很快,就有另外几支的人类小队风风火火地赶来,在看清楚满地的鲜血以后,他们瞬间就被满腔的愤怒所支配,就像冲入蝎子精洞穴里的葫芦娃那样,一个又一个地发聩怒吼,一个又一个地冲锋上阵,可是,都没能坚持太多的时间。

就像一段不断重播的画面,愤怒,大吼,冲锋,射击,然后...被一爪撕碎。

血腥残暴的画面在李沐的右眼里又持续了两秒钟,随着最后一支人类小队皆尽倒下以后,没过了几秒,远远地传来了的浩荡脚步声,仿佛震撼整座山林,远处一支庞大的武装队伍正慢慢地出现在林子的另一方。

他们到底是来晚了,所有的搜救人员连同失联人员,全部覆没,那些凶暴的尸首在增援大队到达前的一刻,就像发条殆尽的人偶那样,忽然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与活力,干巴巴地站立在溅满血迹的草丛间,就像一座座难看至极的干枯墓碑,再也不动了。

屠杀的全程,不过持续了三分钟的时间,近乎三十个人的性命就此烟消云散,平均下来,似乎每过六秒钟,就有一宗命案的产生。

耗费了将近三十年时间才得以成长起来的生命,结束的落幕,不过短短的六个秒钟,简单得让人难过,李沐怔怔地看着这一幕的延续。

然后,他看见那个昨夜下令对他开枪的男人,看见他暴跳如雷地原地跺脚,看着他像个疯子那样,一脚又一脚地踩过血流如注的草丛,狂躁地仰头大吼,狂暴地撞头痛哭。

就像一个悲痛得想要寻死的神经病。

这一切的一切都发生在无声之中,就像一部年代久远的黑白默片,遥远而又不可捉摸,但却又是那样的清晰,仿佛就在身边。

相比之下,左眼里的映像倒没那么惊悚,他只看见一个狰狞的鬼影从一座高耸的红色烟囱上跳了下来,发狂地朝着某个固定的地方奔跑。

那是一间破落的小院房,结构疏松,长满荒草,如同恐怖电影取景的地方。

鬼影陡直地撞碎了那间小院房的墙壁,就像悍匪抢劫银行那样潇洒,与小院房外头的荒凉不太一样,这间狭小的屋子里出奇意外地塞满了人。

这是一群无精打采的人,很多都已经在赌桌上通宵奋战到现在。

他们大多是以中年人为主,其中混有几个满头鲜艳颜色的离子烫小青年,面容凶恶,瞎嚷嚷的叫声尤为的刺耳。

他们每个人的嘴里几乎都叼着一根烟,整个房子乌烟瘴气的,却只装了一个时转时不转的抽风机,有气无力地低低呻吟着,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寿寝正终。

浓稠的烟雾弥漫在这个逼仄的空间里,忽然之间,有一种二战时期**们搭建的毒气室的感觉,好像能够熏死人。

显然,这点程度的二手烟对于这些常年混迹于此的老混子们来说,并没有产生多大的不适,经历了长年累月的积累,他们似乎早已形成了二手烟的抗体。

两分钟之前,这些油腻的赌客们仍然自在地坐在木条凳子上,一边抠着脚,一边摸着牌,贼眉鼠眼地瞅着两边,揣摩周围赌客们手里的牌,买定离手。

两分钟之后,一个不速之客的忽然闯了进来,强行中断了他们的赌局,顺带吓坏了他们之中所有人,尤其是那位站在门边负责望风的红头发小混混跑得最快,几乎都要误以为是警察们带队前来一窝端了这里。

说快也不快,说慢也不慢,出来混了那么多年,玩的就是感觉,就在墙壁被冲破的半秒之后,红毛小混混立刻就反应过来,就像骰子揭开前的下注那样,准确地预感到了大事不好,瞬间夺门而出,头也不回地撒开两腿猛跑。

他也不在乎冲进来的是什么人,反正能够撞烂砖石墙壁的家伙,再次也轮不到他来应付,好汉不吃眼前亏,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只可惜,出口就只有一个,在红毛小混混跑掉之后,这些赌鬼们马上跟上了反应,潮起潮涌般拥向了那个唯一出口,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因为那道鬼影倏地一声,仿佛穿越虚空一般,凭空地堵在了门口。

鬼影淡淡定地抬起右手,伸出除尾指和无名指以外的三根手指,对着这些裤裆里装满了钱的赌鬼们比了个数钱的手势,言下之意很明显,就是打劫。

同时,他的左手也没有空着,就像抓着一只想要跳出篱笆跑路的小鸡那样,单手提着那个自以为跑掉的红毛小混混的衣领,把他单吊在空中,挂在一根直插在地里的钢柱上,当作杀鸡儆猴的典范,展览给一众赌鬼们看。

似乎在无声地告诉他们,跑吧,有能耐你就跑,跑也是没有用的。

这个示范显然的成功的,混乱的小院房一下安静了下来,双眼无光的赌鬼们在鬼影恫吓的影响下,乖乖地排成了一条长队,乖乖地上缴口袋里的所有赌资。

交完钱的就站到那根挂着红毛小混混的钢柱后边,慢慢地等待其他的赌友们掏光裤囊,场面整饬有序,甚至比银行排队缴费来得还要安静。

就像一队出外春游的小学生旅游团。

跟不远之外的血战比起来,根本就是一个天真的童话故事。

...

走出林荫小路后,温暖的阳光扑面而来,晴朗的天空下,黄彩虹老师望着这个走神的少年,抬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额头,“李沐,老师说的话,你都有在听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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