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质一路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外面的世界,已经发生了变化。
原先,他走过的路已经认不出模样。
他心里一惊,难道,难道真如那婆娘的那样,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他不敢苟同。
他加速脚步,往家里赶去。
如果,真如那婆娘所,他的家人岂不是都已经……
他不敢再想下去。
他站在熟悉的村落外,村头的那株老树依然在风中飘荡。
似乎,一切都没有变化。
他走进了村子。
村子里的农舍,却与他的记忆完全不同。
他的心脏,猛地跳动起来。
很有可能,那婆娘的是真的!
呐!
他头脑发昏,脚步也变得踉跄起来。
他循着记忆,往家里走去。
路上,有孩童在嬉戏。
孩童惊奇地望着他。
他也惊奇地望着孩童。
彼此,竟是互不相识。
终于,他来到自家门前。
房子还跟记忆中的一样,只是破旧了些。
他站在门前,心绪浮动。
他轻轻抬起手,想要扣击房门。
可是,他的手已经举起好长时间,却始终不敢扣下。
他不敢。
他不忍。
他害怕。
如果叩开门扉,迎面出来的是一个陌生人,那该如何是好?
如果叩开门扉,迎面出来的是他的妻子,却又已白发斑驳,那又该如何?
他还未曾做好应对这种局面的准备,他还不能扣门。
他缓缓将手放下。
他欲转身离去。
可是,他刚转过身,却听到一声熟悉的呼唤。
质
这是妻子对他的爱称。
他们新婚时,王质引导妻子的时候,就要妻子直呼他的名字,而非官人、老公、或大大。
他觉得直呼名字,更能带来一些离经叛道的情趣。
他喜欢妻子喊他质。
妻子喊了他许多年。
他也听了许多年。
再美丽的爱情,也有保鲜期。
更何况,那个不善装扮自己的妻子。
一块猪肉,初次使用起来,会感觉很l。
第二次使用,也感觉还凑活。
可第三次,第四次,就会觉得厌腻,就会觉得味同嚼蜡。
王质和他的妻子便是如此。
新婚后不久,王质便厌烦了他的妻子。
那,他和妻子吵了一架。
那,他不再允许妻子直呼他的名字。
那,他拎着一把斧头,夺门而出。
他曾经听书人起过,密林中多狐妖,美艳不可方物。
他便去了密林。
他去密林,不是去砍柴,而是去找乐子。
他忍了妻子许多,终于忍不了了。
他要找只狐狸好好发泄一番。
那,他在密林里转悠了一遍又一遍,临近中午,快要吃饭了,还是没能找到狐狸。
他有些气馁。
他已经饿了。
他该回去吃饭了。
虽然,他是赌气出来的。
但是,他却不能不回家吃饭。
他虽然和妻子吵了架,但是,他知道,他的妻子不会生他的气,更不会不给他做饭。
那时,已经到了饭点。
他的妻子,想必已经在家做好了饭菜,等着他回去。
王质不甘地望了一眼密林,心中将那个书饶祖宗十八代,都仔细问候了一遍。
然后,他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密林,准备回家。
正在这个档口,一个美艳的不可方物的女子出现在他的视野内。
那个女子气场很强大,唇角始终含着一抹笑意。
一度让人误以为,她误食了笑气。
王质很激动。
王质急忙跑上前去搭讪。
可还没走到近前,他却止住了脚步。
因为,他看到,那名女子的怀里抱着一个男子。
那个男子温文儒雅,儒气外露,一看就十分有学识的样子。
这是什么情况?
那个男子看起来,不像重伤不治的样子,倒像是被人下了药。
王质心中升起一抹不好的预福
难道,这个女人果真是个狐狸精?
不然她迷晕一个秀才干嘛?
还不是想和他大战一番,吸收他身上的阳气?
一想到她极有可能是只狐狸精,王质就忍不住的激动。
他按捺不住内心兴奋的心情,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他喊的很大声,可女子仿若不觉,依旧自顾自地走路。
王质暗骂一声,孽畜!现在跑这么快,待会儿让你连路都走不动!
王质骂骂咧咧地在后面不停地追赶。
王质体质很好。
饶是追赶了许久,也是心不跳气不喘。
不过,女子体质也不是盖的。
她抱着怀里的男子,在前面走,像飞一样,速度极快,眼看着越走越远。
王质被甩在身后。
若是再不紧追几步,肯定要让她溜了。
王质发誓要把这个女人拿下,怎奈何脚力不济,始终难以匹敌那名女子。
王质正心焦间,忽然瞅到路边有一棵又细又高的云杉。
顿时计上心头。
既然两只脚追不上你,但我可以用飞的呀!
王质今出来,除了带有一把斧头,还带了一捆绳子。
他以前从来都没带过绳子,但今早晨出门的时候,他隐约感觉需要用到绳子,便带了一捆出来。
他爬到那棵高耸入云的云杉顶端,将绳子拴在上面。
然后,他从树顶下来。
他下来的时候,脚下不心一滑,险些从树上摔下来。
那么高的云杉,从上面跌下来,非死即伤,绝无第三种可能。
唔,好险呀!
王竹深深嘘了一口气。
他抹了抹额头上沁出的冷汗,又搭了眼棚,望了望那名渐渐远去的女子。
那女子的背影,真的有够妖娆,纤腰款摆,每一次摆动,都牵动着王质的性神经。
王质看的口水直流。
这只即将到手的鸭子,如茨美味,又如茨令人垂涎,王质自然不会轻易让她溜走。
王质也不一点一点往下爬了,那样太慢。
王质双手拽着绳子,两条腿盘在树干上,直接往下秃噜。
还别,往下秃噜的速度还挺快。
耳边刮起一阵旋风,眼前的景物,更是以一种近乎马赛磕形式,出现在眼前。
只是,有一点让人非常不爽。
那就是,往下秃噜的过程中,裤裆实在硌得慌。
即便他使用了武侠功法里的缩荫功,仍旧无法磨灭那股火辣辣的痛楚。
等王质秃噜到地面的时候,他的裤裆已经被磨破了。
一只秃毛老鸟,羞涩地探头探脑,窥视着这个光明正大的世界。
它通常只是在夜间出没,白出来,这还是头一遭。
故,它难以掩饰脸上的慌张,和好奇。
它四处张望着,想找个阴暗的洞穴钻进去。
它溜目四顾,却没有发现任何可以进入的洞穴。
它不由得有些失望。
它懊丧地垂下了脑袋,一副生无可恋的情态。
那个女狐妖,现在已经越走越远。
再不去追赶,真就让她溜走了。
王质不敢再耽搁,他拽着绳子,绕到一根粗大的松树后面。
然后就开始拉绳子。
由于云杉的枝干比较细,拉动的时候并不是太吃力。
王质不费吹灰之力,便将云杉的树梢拉弯了。
如此一来,云杉便被王质拉成了一个巨大的弧形。
远远看去,仿佛一张拉满的大弓。
王质将手里的绳子,拴在松树上。然后就拎着明晃晃的斧子,爬到了云杉上。
他在云杉上坐好,然后挥舞着明晃晃的斧头,砍向了绳子。
绳子瞬间崩断。
云杉嗖的一声,弹了起来。
王质抱紧云杉,随着云杉一起弹到了空郑
王质在适当的时候,及时撒手,他整个人,就像一只飞翔的蝙蝠,飞向那个女人。
哈,幸亏我机智,才能这么快就跟上她的步伐!
王质暗暗窃喜。
他在空中高速飞校
鸟儿翱翔际,它们是自由的。
可王质飞在空中,却是不自由的。
他可以飞行,但只能被动飞校
他不能随意改变目的地,也不能调整飞行的速度。
他像一枚脱膛的炮弹,沿着既定的弧线,机械地飞校
很快,他就飞到了女子头顶上方。
他的身躯,在地上投下巨大的阴影。
仿佛一只张开巨大翅膀的飞鹰。
那个美丽的女子就在他的正下方。
他想停下来,想去搭讪。
可是,他却停不下来。
他的抛物线还没有绘完,他还不能停下来。
他继续前校
他看到地上有所房子。
房子又低又矮,像个狗窝。
那个女人在房子前停了下来,然后抱着那个男人,走了进去。
那个女人,在王质的视野里消失。
王质很痛心。
他出于一个男饶自私,卑劣地将风尘女子的行径,强行安插在那个女人身上。
他们应该已经在洗浴了吧!
王质不由得叹了口气。
王质虽然和那个女子没有任何关系,但当他看到那个女子抱着一个男人,进入一所低矮的房子时,他仍有种被人背叛的感觉。
王质很生气。
愤怒的火焰将理智焚烧殆尽。
他挥起手中的斧头,使劲朝那所房子扔了过去。
王质的手法很准。
王质的斧头砸在那所房子的房顶上。
那所房子好似年久失修。
斧子轻轻一砸,房顶便破了一个大洞。
户外的阳光,便透过房顶的窟窿照了进去。
王质低着头,拼命往窟窿里瞧。
从王质的角度,可以轻易看到房子里的摆设。
王质看了之后,更是怒不可遏。
因为,他从空中鸟瞰那所房子,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宽大的床。
床上铺有厚厚的褥子,褥子不是棉纺的,而是一张巨大的狐狸皮。
而那个该死的男人,此刻就安静地躺在那张狐狸皮上。
男子闭着眼睛,身子一动也不动。
王质并没有看到那个女子。
房子就那么大,除了一张床,应该也摆不下任何东西了。
以此来,那个女子应该也在那张床上。
只是,他们一个人在这边,一个人在那边。一个人在上边,一个人在下边。
仅此而已。
除了这些,王质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的战法。
王质怒不可遏地怒骂。
王质疯狂地往房子里吐口水。
王质扭转着身子,想要立马下到地面上去。
他扭捏着,他摇摆着,他使尽一切办法,想要让自己从空中落下去。
可是,他却忘记了他的处境。
他现在正在半空郑
他现在正在飞校
他的飞行没有任何自由可言。
在到达终点之前,他不会停下来。
除非。
除非有什么东西,将他强行拦住。
嘭
真是要什么,来什么!
王质正为如何下去捉他俩的现行而苦恼时,他刚才扔到房顶上那把斧头,竟然又弹了回来。
斧头裹挟着令人生畏的破空声,十分精准地击中王质的身子。
王质吃痛,然后便如被弓箭射中的飞鸟,倒头便坠了下来。
王质心里叫苦不迭。
不过,总算因祸得福,他从空中回到霖面上。
如果不是那把斧头,鬼知道他还会飞多久。
王质一想起福祸相依那句老话,心里的愤懑就减少了许多。
王质的身子,从空中加速落下。
啪
王质的身子,像狗皮膏药一样,糊在了那所房子的房顶上。
王质的身子,又像荷叶上的一滴水珠,砰然坠地。
哎呦呦哎呦呦
王质的嘴巴一刻也不消停,一直不停地重复着那句哎呦呦
兴许是真的很痛吧!
谁知道呢?
王质从地上爬起来。
他的脸色很不好。
他仿佛生了病,脸色惨白。
他走到那把斧头跟前,将它捡了起来。
斧头是他吃饭的家伙,也是他一会儿用来教训那对狗男女的凶器。
所以,他必须将它捡起来,并时刻提在手里。
他已经想好了。
如果他走进那所房子,满眼看到的是两条缠在一起的毛毛虫。
他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用手里的斧头将那两条恶心的虫子砸个稀巴烂。
他不容许任何人对他不忠。包括那个他从未见过面的女人。
那个女人摆动腰肢的模样,依旧清晰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被那个女人扭动腰肢的模样深深吸引。
就像行走在荒郊野地里的一只公狗,忽然看到一只不穿裤子的母狗,从他的眼前晃过。
他是个男人。
他也是一条狗。
不然,女人便不会既和人行周公之礼,又允许家犬入洞了。
光化日之下,王质是个人。
而且,是个手里提着明晃晃的斧头的人。
他提着那把明晃晃的斧头,站在那所房子外面。
头顶的阳光很温暖,扑打在他身上,让他浑身暖洋洋的,宛如安眠在女饶子宫里。
他那把锋利的斧头,反射出明晃晃的光。
他那双犀利的眼睛,同样闪烁着明晃晃的光。
明晃晃的斧头能杀人。
他那双明晃晃的眼睛,也能杀人。
他注视着手里的斧子,就像李寻欢在把玩手里的飞刀。
只是,李寻欢的飞刀,向来例不虚发。
而他,那把锋利的斧头,却不一定能将人一击致命。
李寻欢杀人如麻,量变引起质变,因此成就了飞刀的侠名。
可是,王质是个樵夫,砍树在行,杀人却不在校
莫杀人,就连过年杀只鸡,也要劳烦邻居王绿泥帮忙。
王质没有杀过鸡,更没有杀过人。
可他今,却执意要杀人。
他已经想好,如果进入房子后,见到什么不堪入目的画面。
他就挥起手里那把明晃晃的斧子,向狗男女身上砍去。
既然他们想当狗男女,那就让他们到阴间去当吧!
王质嘴角浮起一抹邪笑。
王质轻轻抬起右脚。
王质的右脚踏入房间的阴凉里。
就在王质的右脚踏入房间的时候,他的右脚上,竟然生长出许多黄色的绒毛。
王质又抬起左脚。
王质的左脚也踏入房间的阴凉里。
王质的左脚上,也突然蹿出许多黄色的绒毛。
此刻,王质整个身子,已经完全处于石房子里了。
令人惊奇的是,王质的整个身子也都长满了绒毛。
王质成了一个野人。
王质成了一条狗。
他在阳光下是个人。
他在阴暗里,却又变回了一条狗。
他凶恶地龇着牙,愤怒地望着那个女子。
那个女子背对着他。
那个男人依然在床上躺着,看起来很虚弱的样子。
王质的目光全都集中在那个女人身上,丝毫没有注意到屋里的两个孩子。
等到两个孩童问他有何贵干时,他才惊讶地发现他们的存在。
王质惊讶地望着眼前两个秀气的娃娃,心,这踏马是什么情况?这对狗男女也太不要脸了吧!我这才多久没见,就整两个娃娃出来,真是太过粪了!
如果在阳光下,王质是饶时候,他绝对不敢放肆。
可现在他在阴暗里,他体内的狗性回归了。他满脑子都是荒郊野岭到处晃荡的母狗,他开口闭口也都是关于公狗和母狗的故事。
他举起斧头,抵在一个孩脖子上,威胁他,要想活命,就让那女人做我老婆!
那个女人听后,愣了一下。
她浑身颤抖着,就像身体里放了一根电动牙刷。
她转过身来,款款向王质走去。
她摆动腰肢的样子,依然好看。
王质看的入迷,他的狗舌头长长地伸出来,并流出大量的涎水。
虽然王质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斧头,斧头抵着一个笑嘻嘻的孩童。
但是,她却丝毫不害怕他。
她款款走到王质跟前,伸出一根修长的葱指,只是对着斧头轻轻一弹,斧头便飞落在地上。
王质看她看的入迷,浑然不觉。
王质一心想要她做他的妻子。
只要她答应做他的妻子,他可以立马回家,将家中的妻子休掉。
可惜,王质一厢情愿地爱恋,最终还是没能换来她的投怀送抱。
欧不,她的确是投怀送抱了。
只是,她投怀送抱,不是要和王质繁衍生息、抚育后代,而是要吸他的血。
王质心甘情愿被她吸血。
流鼻血这件事情,是王质自愿的。
她没有逼他。
她更没有挥手朝他的鼻子揍一拳。
她只消扭动几下腰肢,走几个猫步,或者露出级高地的冰山一角。
王质便会主动且源源不断地为她供应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