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焦公司的配煤车间,主要负责对生产焦炭所用的主焦煤和三分之一配煤的配料,由于机焦公司的铲车都装备给了配煤车间,配煤车间也担负着焦炭销售出厂时的装车任务。
上午十时左右,尤智能从莲花塘房地产开发小区施工现场回到办公室,郑朝阳送来了一封匿名举报信,主要内容是检举机焦公司配煤车间主任牛文春,十一月十三日晚上,利用职权要铲车司机将冶金焦当作焦丁装车,涉嫌内外勾结,损害企业利益,个人从中获取好处。尤智能把举报信看了两遍,然后非常认真地签下了“呈方总阅并请方总批准立项调查”的意见,方奇石批示“同意。”
尤智能带着郑朝阳会同机焦公司企管部,分别向配煤车间十一月十三日晚上当班的两名铲车司机作了调查。
基本情况是,十一月十三日晚上七点半左右,有两台运焦炭的货车要求装货,铲车司机接过销售单一看,重量为五十八吨,产品为焦丁。铲车司机说,“焦丁装完了,要等明天产出来后再装。”几分钟后,牛文春打电话给铲车司机,要他们抓紧时间装货。铲车司机向牛文春说了焦丁已经装完,牛文春说,“不管是焦丁还是冶金焦,你们先把这两个车装了人家好开走,其他的事你们就别管了。”之后,牛文春还打了一次电话,询问装车进度。
对两名铲车司机提供的情况,尤智能要机焦公司企管部经理陈明雄作了笔录,并请两名司机在笔录上签了字。
“陈明雄,立即通知牛文春马上到企管部接受调查。”尤智能说,“同牛文春谈话时,除作好笔录外,把录音设备用起来。”
牛文春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一见尤智能在座,轻松的脸上闪电般地抽了一下。
尤智能还是第一次见到牛文春,四十来岁,中等个头,看上去显得很精神。
“牛主任,十一月十三日晚上七点过,你怎么叫铲车司机将冶金焦作为焦丁装车呢?”尤智能来了个开门见山。
“尤总,是这样的,小郑给我打电话,说他父亲开了两车货,货款已付,需要当天晚上给用户送去,要我尽快安排人给他装车,所以我就给当班的铲车司机打了电话。”
“哪个小郑?”
“公司财务部出纳郑学芬。”
“他父亲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大家都叫他郑三爷。听郑学芬说,郑三爷是方总的朋友。”
“这个郑三爷是机焦公司的焦炭经销商吗?”
“他原来是搞建筑的包工头,这两年偶尔也在买我们的焦炭去卖。”
“你知道不知道这位郑三爷十一月十三日晚上的票上开的是什么货?”
“我不在现场,不太清楚。”
“你在要求铲车司机抓紧装车时,铲车司机有没有向你说票上开的是焦丁?”
“好像是说了一下。”
“铲车司机有没有告诉你货场上焦丁已经装完了?”
“这……”
“请回答。”
“说了一下。”
“也就是说,郑三爷的货票上开的是焦丁你是知道的,当时货场上没有焦丁了你也是知道的,这可以确认吗?”
“可以确认。”
“你有没有在电话中对铲车司机说,‘不管是焦丁还是冶金焦,你们先把这两个车装了人家好开走,其他的你们就别管了’。”
“可能是这样说的。”
“确切地说。”
“是这样说的。”
“开票数是五十八吨,装货的实际过磅重量是六十吨,对吧?”
“数字是对的。”
“你知道焦丁与冶金焦之间的价差是多少吗?”
“说不准确,大约是两百多吧。”
“我向财务部结算室核实过了,按十一月十三日的价格,每吨价差为二百九十元。”尤智能给陈明雄和牛文春一人发了一支三五烟,自己也点了一支,接着说,“牛主任,每吨二百九十元,六十吨可是一万七千四百元啦!就是说,就这两车货企业就损失了一万七千四百元。”
“账是该这样算。”牛文春说。
“那你为什么还要铲车司机装车呢?”
“尤总,二位经理,说实话,主要是接了郑学芬的电话,脱不下人情。”
“就为一个人情,让企业损失一万多元?除了人情因素,还有没有其他?”
“绝对没有!”牛文春一下从座位上弹了起来,“我敢对天发誓,我没得一分钱!”
“不要紧张,现在还没有说你得了别人的钱,但是涉嫌。”
“尤总,你们一定要实事求是呀。”
“你说得对,一定要实事求是。”尤智能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再用目光征求了一下郑朝阳和陈明雄的意见,“大家都很忙,我们今天就谈到这里。牛主任,你是一名管理人员,更多的道理我就不讲了。请你本着实事求是的态度,对十一月十三日将冶金焦当作焦丁装车发货这件事,再认真地回忆和反思一下,一是还有没有未讲出来的情况,二是你在这件事情上有没有过错,错在哪里,该承担什么责任,三是十一月十三日之前有没有发生过类似的问题,想清楚了随时找我们,口头谈可以,以书面的形式谈也行,时间上不要拖,请相信,有问题绝对躲不过去,没问题也不会说有问题,所以,对企业的调查,希望你能正确对待。你看行不行?”
“我按尤总的要求执行,决不辜服企业对我的多年培养。”
牛文春走后,尤智能同郑朝阳、陈明雄简单地议了一下,最后,尤智能交代说:“陈明雄,你抓紧把刚才同牛文春的谈话笔录整理一下,请他认可后签字。这件事还需要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