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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立福又因感冒引起肺部感染,好在已经一周岁了,不需要再到双庆医科大学附属儿童医院就医,但也不敢向米西的人民医院、中医院投医,高月英只好带着儿子到达宁市第一人民医院儿科住院治疗,家里就剩下尤智能一个人。尤智能下班比较晚,他干脆来了个简单,一日三餐下馆子。

在豆花店吃完晚饭,尤智能沿着滨河路走了一会儿,回到住宅楼,他没有开自家的房门,径直上到四楼,按响了妹妹家的门铃,开门的是妹夫方奇石。尤智能向方奇石散了一支三五烟后问道:“我妹呢?”

“不知道。”

不会吧?我妹到哪里去了妹夫不知道,可能吗?恐怕又生什么气了。尤智能想。

方奇石目光对着电视说:“你妹,你妹那年走极端的事还没有完。”

啥事?没完没了的。尤智能想了想,然后说:“你说的是我妹到富田县那件事吧?”

“这个……你是清楚的。”

方奇石所讲的事,发生在尤智能回米西上班的头年夏天。

那天中午,骄阳似火。尤智能正在同销售人员一起吃盒饭,手机突然响了,尤智能一看,是妹妹尤智丽打来的。

“五哥,您在哪里?”尤智丽哭着问。

尤智能立马觉得有些异常,赶忙回答:“我在建材市场我在建材市场,妹有啥事,慢慢给哥说,啊?”

“哥,您帮我收尸哈。”尤智丽哭得更厉害了。

尤智能一听急了:“妹呀,你说什么呀,你怎么啦?你怎么啦?!”

电话断了,尤智能有些着急,连续回拨了两次,尤智丽都没有接听。

“我有事先走了。”尤智能给销售人员留下一句话,上了他的奥拓车。他左手抓着方向盘,右手拨通了方奇石的电话。

“方奇石吗?我妹在哪里?”

“你妹刚才出去了。”

“她吃午饭没有?”

“我下班回来晚了点,她是不是提前吃了不太清楚。”

尤智能非常清楚,妹夫没回家,妹是绝对不会提前吃饭的。

“我妹刚才给我打电话,要我给她收尸,哭得很厉害。”

“她在哪里打的电话?”

“不清楚,恐怕得马上找一下。我已从建材市场出发赶回米西。”

过了一两分钟,方奇石打电话问尤智能:“你妹人在什么地方嘛?”听得出,方奇石开始着急了。

“她只说了要我给她收尸这句话便挂断了,紧接着我连续拨通了两次,我妹都没接。”尤智能喉咙有些发哽。

半小时后,方奇石电话告诉尤智能:“我请朋友运用科技手段,通过对你妹的手机定位,监测到她正在通州市通往富田县的途中,我已叫上尤立霞和尤立娥两姊妹跟我一起去找。”

一路上,尤智能心急如焚,真怕妹妹出事。经过三个半小时的超常急驰,尤智能到了米西城外的通锦路,正在这时,侄女尤立娥打来电话,说“八姑在富田县县城的富田宾馆,方姑爷和我们马上到富田”。

尤智能车过米西大桥后没进城,立马左转,朝着富田方向驶去。尤智能到达富田宾馆时,方奇石一行十几个人也刚到,经向服务台查询,尤智丽住在二楼七号房。

七号房反锁着,房内无任何声响,怎么敲门都没开,大家很是着急,方奇石显得有些紧张。

方奇石同尤智能商定,窗外的楼下去几个人做好以防万一的准备,正面强行撞开房门。

房门被撞开后,大家把尤智丽抬下楼送到就近医院,经医生检查,未发现异常。

方奇石非常小声地对尤智能说:“你问一下你妹有没有吞服什么?”

尤智能埋下身子,几乎是贴着妹妹的耳朵低声问道:“妹,告诉哥,你吃了什么有毒的东西没有?”

尤智丽闭着的眼睛微微地睁了一下,没有说话,只向哥哥摇了摇头。这下,大家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从富田回到米西,已接近晚上八点。尤智丽提出,她去侄女尤立娥家。尤智能想,妹妹气得离家出走甚至产生轻生的念头,也许是两口子吵了架,在未消气之前,妹妹先到立娥家住一晚上也好,但得向方奇石做个说明,以免产生误会。

尤智能说:“我考虑让我妹到立娥那里消消气,你也好静静地休息一下。”方奇石听尤智能这么一说,没有表示反对。

吃过晚饭,尤智能提议方奇石一起去看看尤智丽,方奇石说他还有点别的事,没去。

尤智能来到尤立娥家,看见尤智丽微闭着红肿的双眼,半躺在尤立娥的床上。

尤立娥小声告诉五叔尤智能:“八姑喝了一碗菜叶稀饭。”

尤智能走到床前,伸手给妹妹掖了掖被子,问道:“妹,头痛不痛?”

尤智丽听见五哥的声音,睁眼看了看,用半沙哑的声音说:“不痛,五哥,您吃饭没有?”

“吃了,我特意上你家同方奇石和方二哥一起吃的。吃完饭,方奇石忙着办事去了,他让我先来看看你,他明天来看你。”

“办事去了……明天来”?尤智丽没有吱声,只是摇了摇头,她想必是五哥在哐她,泪水像泉水似地从眼角涌了出来。

“妹,你有没有其他不舒服的感觉?”

“没有。”

“妹呀,生活中难免会遇到一些不愉快的事,但无论如何,一定要想得开。”尤智能不知道今天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只好垄而统之地说。

“五哥你在省城,有些事当妹的过去没有给你说,也说不出口,有些事尤立霞和尤立娥她们两姊妹也听说了一些。”

“既然是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不去想了,快快乐乐地过日子。”

“五叔说得对,八姑,想开点。”尤立娥附和道。

“太气人了。”尤智丽说,“自从有了虎虎,十六年来,我没再上班,按方奇石的要求,很少去荣光。今天上午,我有点事到办公室去找方奇石,走到底楼,我问保安队长苟东生‘方奇石在不在’,苟东生说‘方总不在’,说话间表情很不自然,我估计苟东生在说谎,径直上了四楼,姚元菊故意拉大嗓门同我打招呼,估计是为了给方奇石通风报信。在方奇石办公室,我还没呆上两分钟,方奇石就催我走,我说我上一下洗手间就走,方奇石见我起身要进与他办公室配套的洗手间,赶忙拦住我说里面有人,我问是谁,方奇石没有回答我,他侧身对着洗手间说,‘你出来嘛’,结果里面走出来一个少妇,我曾在云天的产品展厅里见过她,姓苏,叫什么名字不知道,是展厅的业务员。她出来后,没敢抬头看我,方奇石恶狠狠地盯着我,我没敢说什么,转身离开了方奇石的办公室。”

“五叔,那个姓苏的上班时间都敢把小孩带到展厅,既上班又带小孩,听云天的人说,方姑爷有时到展厅去,还要抱一抱那个小孩。”

“怎么又这样呢?”尤智能听完尤智丽和尤立娥讲的情况,不禁想起了妹妹曾经讲过的一件往事。

方奇石和尤智丽有个共同的朋友叫齐玉蝶,尤智丽同方奇石恋爱期间,齐玉蝶要尤智丽把她介绍给尤智能做女友,尤智丽答应了她。齐玉蝶根据尤智丽提供的地址,主动给尤智能写信并寄上了一张彩色照片和一套纯棉内衣,尤智能不喜欢单眼皮,齐玉蝶恰好是,尤智能第二天便将照片和内衣寄还给了齐玉蝶。

方奇石和尤智丽结婚后不久,齐玉蝶也结了婚,嫁给了一名老实巴巴的矿工,两个小家庭像亲戚一般地常来常往。没想到,在这友情的背后,方奇石与齐玉蝶却超越友情,发生了性关系。这一切,尤智丽一无所知。

一天晚上,方奇石把他与齐玉蝶之间的事告诉了尤智丽。

方奇石说:“齐玉蝶多次逼我,要我离婚后同她结为夫妻。我的越轨行为,已经对不起妻子和女儿,我决心同齐玉蝶彻底断绝关系,所以才把这事儿告诉你,希望你谅解我。”

刚开始,尤智丽以为方奇石是在开玩笑逗她,看到方奇石泪水都滾出来了,才觉得方奇石说的事是真的。尤智丽从小受母亲的影响,传统的婚姻观念根深蒂固,听到这些,伤伤心心地哭了起来,但想到丈夫做错了事能主动告诉她,并一再表示要痛改前非,一再说对不起妻子和女儿,一再请求妻子谅解,尤智丽不但没有责怪方奇石,反而安慰方奇石不要多想了,今后好好过日子就行了。

看着精气神都很差的妹妹,尤智能貌似平静地说:“我给方奇石建议过了,你今晚就住在立娥这里。方奇石很通情达理,觉得可以。”

“五哥,这日子没办法过下去了。五哥,您在省城帮我找个单位打工嘛?”尤智丽又开始流起了眼泪。

“两个孩子那么乖,倩倩快大学毕业了,虎虎也读高中了,二十多年的夫妻,别乱想。”

“不,五哥,我离婚后过穷日子都心甘情愿。现在有钱又怎么样嘛,有你吃的有你穿的,把你当条猪给养起来……”尤智丽再次从侄女尤立娥手中接过纸巾抹了把泪,接着说,“离婚的话,他总得给我二十万吧。”

“妹,你真的想离婚吗?”尤智能点了一支烟,故作认真地问,“你们的财产有多少你知道不知道?关于财产问题你和方奇石婚前有没有过什么约定?”

“没有。”

“你和方奇石是原配夫妻,按婚姻法规定,如果双方另无约定,夫妻关系存续期间的财产为夫妻共同财产,就是离婚,不存在谁给谁多少的问题,双方都可以依法主张自己的权利。妹,你实话告诉哥,你真的对方奇石放得下吗?你真的想离吗?”

尤智丽摇了摇头。

“这就对了。好了,别多想了,今天晚上好好睡觉,改日我约方二哥一起帮助你和方奇石做一次沟通。”

尤智能转身对尤立娥说:“打盆热水给八姑烫烫脚。今天的事,你和你姐千万不要让你爷爷知道,免得影响老人家的健康。”

尤智能来到尤智丽家,见到方奇山一个人在看电视。方奇山咬牙切齿地对尤智能说:“这个虎虎太任性,跟我一起回来后,情况都没有搞清楚,就提出要去杀那个女的,说是要给妈妈报仇,我制止了他。”

方奇山说这话时,方云虎走了进来。

“杀人绝对不行。”尤智能说,“虎虎,听二伯的劝阻是对的。你能赶回来,已经是你特别爱妈妈和爸爸的体现。你想为妈妈出口气,算是个有血性的好儿子,但你已是十六岁的青年了,行为一定要理智,要合法。你明天一早赶回省城上学,不要耽误学业。家里的事你不要担心,舅舅和二伯再耍两天回去,我们会帮助爸爸妈妈做次沟通。行不行?”

在尤智能心中,虎虎是个听话的孩子。他在尤智能家的两年多,正是最顽皮的年龄段,但他特听五舅的话,五舅管教他的方法是沟通交流,以理服人。二伯方奇山则不然,二伯要发脾气吼他,随着年龄增长,他也不怕,有一次居然冲着二伯抓起了水果刀……

听着五舅的嘱咐,虎虎点了点头。

第二天午饭后,尤智丽回了家。尤智能同方奇山商量说:“方二哥,我们两个当哥的都回来了,明天晚上我们一起帮助方奇石和尤智丽好好地谈一次,你觉得如何?”

“关键这个事是不是真的。”方奇山说。

尤智能把尤智丽昨天在方奇石办公室见到的情况,向方奇山作了个介绍,然后说:“和齐玉蝶那件事,是方奇石亲口讲出来的,其他的,都没有证据。作为当哥的,我想我们没必要让他们在某一件事情上扯来扯去,纠缠不清,而应该从更加宽泛的层面上,劝导他们珍惜感情,珍惜婚姻,珍惜来之不易的幸福,一定要对家庭负责,尤其要对两个娃娃负责。”

方奇山说:“那就你一个人给他们谈。”

“一起吧,咱俩都是当哥的。”

方奇山没再说话。

方奇山心里非常明白,方奇石和尤智丽两口子闹别扭,主要责任在方奇石,但他不会批评有权有势的方奇石,因为他要傍着方奇石找钱。方奇石发迹后,根本不叫方奇山一声哥,更多的时候连话都不和他说,有时还给他脸色看,方奇山背地里气得咬牙切齿,当面依然百般讨好。二十几年来,方奇石以强势对待尤智丽,方奇山不仅心里清楚,也很同情尤智丽,但无论如何,方奇山绝对不会责备方奇石半句,更不会抬举尤智丽。在方奇山看来,尤智丽毕竟姓尤而不姓方,把尤智丽抬高了只会对尤家的人有好处,而尤家的尤智祥和尤智慧得的好处够多的了。方奇山表面上尊重尤智丽,是为了利用尤智丽的厚道,在方奇石面前多为他说好话,再就是利用尤智丽内当家的身份,多给他一些好烟好酒之类的东西,也好在每年春节前打电话邀请他带着家人回米西过年。这是方奇山二十几年来与方奇石两口子相处的基本原则。这次赶回米西,是因为虎虎闹着要回来,需要他开车。方奇山想,你尤智能要帮助方奇石和尤智丽作沟通,关我啥事?

第二天吃完晚饭,方奇山立马找他的老同学打麻将去了。

方奇石、尤智丽、尤智能三个人在客厅坐了下来。尤智能先开口说话,他首先批评了尤智丽遇事不冷静,尔后以提建议的方式,有的放矢地给妹和妹夫提出了一些批评和希望。尤智能说话的时候,方奇石和尤智丽都听得很认真,也很冷静,但在他俩说话时,你插我一句我插你一句,你一言我一语,相互争吵起来。尤智丽冲着方奇石说:“我说也说你不赢,打也打你不赢,你是企业老总,又是政协领导,我惹你不起,我只好认命。”两口子越扯越远,尤智能费尽口舌,才把妹和妹夫劝说得冷静下来。

之后,尤智能还分别同尤智丽和方奇石谈过一次。

分别谈话时,尤智能对尤智丽说:“这次的事别再提了,相信以后这种事不会再发生,即使再发生,只要没有离婚的打算,最好麻木一些,不要太在乎,就当啥事都没有,这样心里要平静得多,要好受得多。”

尤智能要妹妹记住一句话:“麻木也是一种幸福。”

尤智能对方奇石说:“不管咋说,我妹气头上的做法是不对的,以后我还会帮助她。你们是二十几年的夫妻了,今后彼此说话做事都多考虑一下对方的感受。从你的身份考虑,多谅解我妹妹这次气头上的做法。”

三年过去了,尤智能没想到方奇石对这件事还没完没了,大有秋后算账之意。那事情的本身又是怎样引起的呢?难道您方奇石就不值得反思吗?

回想往事,尤智能心潮难平,但转念一想,母亲辞世多年,父亲年事已高,哥哥和姐姐没啥文化,妹夫对妹妹有意见,给自己说说,是对自己的一种信任,总比窝在心里到时冲妹妹发火要好得多。

尤智能回答方奇石:“那件事我妹的行为有点偏激,后来她也认识到了。夫妻嘛,您多包容她,以后,我还会不时地提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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