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心自灵带着今年的新娘先去胖揍了花皮豹子一顿,然后才来的这里。所以这里的姑娘们并不知道心自灵的厉害,只道是混迹江湖,护送新娘过来的好心人。
心自灵见周围之人都是姑娘,便问起了先前来这里的一家人,有人立刻解释道:“叶大叔受了伤,已经发烧了,明日一早我们打算下山去找大夫……”
心自灵心中一动便问其缘由,原来作为此处唯一的男人,叶大叔自然要做很多体力活,每个月外出采买也是由他负责。前两日他在山中伐木,一不小心掉落山涧,好在高度不算高,下面又有厚实的枝叶杂草,伤的倒是不严重,可是左腿被碎石划伤。
大伙原本也不在意,叶大叔用了土方子,嚼了些草药敷上。没想到这两天伤口却恶化了,今天更是开始发烧。
心自灵便问道:“那边洞府中的妖怪不管吗?”
“那妖怪也就有些力气,哪里会看病治伤。本来他还不想管的,可是没了叶大叔也就没人帮他下山买东西了,他才给了二两银子,说明天送货下山给买几服药。”
这些人平日里在山中收山珍野果,在种点蔬菜,狩猎一些小动物。基本上一月一下山,有时候也会一月两次。按道理来说明日便是下山的日子,可是叶大叔如今的模样,下山是不可能了。
平日里只有两个小妖负责运货,让他们和镇子里的人交涉肯定是不行的。所以叶大叔的女儿作为这里最年长的姑娘自然也就要跟着下山了。
心自灵便说道:“那让我去看看叶大叔吧。”
“姑娘你还会治病?”有人好奇地问道。
“学过一些,可以先帮着看看。”
几个人带着心自灵去了叶大叔家的木屋。叶家母女得知心自灵可以看病,不疑有他,立刻请心自灵帮着查看。
不要说在这深山老林,就是原先自己所住的村落也没有大夫,有了伤病基本上就是土方治疗,真到了不行的时候才到大一些的城镇就医,当然那里的大夫水准颇为一般。
心自灵查看之后大体知道了病因,与自己所预料的不差,就是伤口溃烂化脓了。那块石头上还有些毒素。或许是什么有毒的动物遗留下了体液、血液。又或是什么有毒的植物,因为风雨在石头上落了些汁水。本身不算致命,就是接触了伤口,一些年轻力壮的也不一定有事。
治疗倒是不困难,心自灵用小刀刮去溃烂的部分,然后将自己地仙养生诀的真气渡了一部分过去,相信睡一晚上就不会有什么大碍了。只不过腿伤还是要休养一阵,正巧明天叶姑娘要去镇子,心自灵可以和她一起去买些药。将这里处理完,心自灵还打算继续去寻找自己的目标。
叶家母女对心自灵千恩万谢,恨不得将家中的好东西都给她。叶大叔不光是家里的顶梁柱,更是这里所有女人的主心骨,他要是真有个什么,那大家以后的日子,简直不敢想象。
心自灵笑着推辞了,明日还要下山,今天早些休息吧。
晚上心自灵行功结束,眉头一皱便说道:“进来吧。”
一个女孩进到房间里直接跪到心自灵身前:“仙长,请您教我变强的方法吧!”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今年的新娘,名叫惠丫儿。
心自灵问道:“惠丫儿,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惠丫儿直接说道:“仙长,我的事情您也知晓。只因家中贫寒,大哥没有娶亲,而小弟也饿着肚子。爷娘为了一些银钱便将我卖掉嫁给河神。幸得这位河神不算恶神,又将我安排着小丁山,可这里的妖怪虽不吃人也并非善类。今日我见了这里的姐妹们的生活,深知这样下去也不是长久的办法啊……”
花皮豹子追求生活品质,虽然开了些工钱,但本质上和外面那些欺压贫民的勋贵豪绅并无不同,若不是叶大叔还有用,花皮豹子也舍不得掏二两银子来给他买药。今日伤的要是某个姑娘,说不定就会被放弃了。
若惠丫儿还是曾经那个没见过世面的农家女子,能在这乱世活下去就已经算走运了,她也不敢有别的奢求。
可是心自灵就在她的面前,先是教训了一顿鱼头怪,然后又把花皮豹子和他手下的小妖暴揍一顿。这一路行来惠丫儿仰视羡慕着心自灵。弱小的自己只能因为兄弟而被父母卖掉,而她也只能祈求被人施舍和不屑的放过。
就像那只鱼头怪,他厌恶河神娶亲,但最终还是把新娘给救了。若是因为厌恶他吞了新娘呢?又或者根本不管不顾,任由新娘沉入河底融为淤泥?一个鲜活的生命,一个花季的少女,生死的一瞬竟然取决于一直憨憨的鱼妖开心与否?
刚才她也和之前的几个新娘聊过,留在这里虽然性命可保,但是只能沦为花皮豹子的长工。叶大叔的女儿是第一位新娘,距今已经有十年了,从一个少女变成了一个老姑娘。山下的镇子为何不接受?为何不能找个好人嫁了?
一方面是花皮豹子要留人干活,另一方面山下也知道小丁山中有只剪径的妖怪,一开始都不愿与山上来人接触,在叶大叔的沟通下,这才有了些联系。但也就不可能接受这边的女人,不然闲言碎语都有的受。
曾经有山里的姐妹嫁了出去,这惹得花皮豹子很不高兴,而嫁出去的姐妹过得也不好,不光是夫家另眼相待,就连街坊也在背后说妖邪的事情,便是出门大伙也躲着她走,仿佛她身上有什么不干净的。
两年不到,那个姐妹就又回到了山里。
惠丫儿不像其他女孩,在这里至少待了一年早已认命了。她刚到这里,又见识到了心自灵的威风,她也想自己掌握命运,甚至如心自灵一般改变别人的命运。而不是在这里给妖怪当长工,将一生的青春在这里挥霍。
对于自己的想法,惠丫儿没有隐瞒半分,心自灵听完之后也能理解,只不过自己还有要务在身,本打算明日为叶大叔配好药后就离开的。
惠丫儿将头重重的扣在地上:“请仙长成全。”
心自灵不禁想起了自己,师父已经将自己的事情全部告知,如果不是自己幸运,如今也是这般漂泊江湖,将性命交由别人决定吧。
心自灵叹了口气:“也罢,我可以教你些东西,最多十天,等叶大叔伤势痊愈我就会离开,这个门我帮你进了,之后的路要怎么走,你自己来定。”
三教功法不能擅自外传,心自灵也不可能收惠丫儿为弟子,不过好在她本身也没有多少玉山的传承,内功方面可以先给套大众版的胎息法,也可以将地仙养生诀留下,等到惠丫儿练到一定水平,就可以转而修炼养生诀。而外在方面,心自灵最厉害的两门武学,怒雷指并不合适,首先它消耗太大,其次便是杀气太重,一不小心容易致人死地。还是金光霹雳掌更适合一些。
于是心自灵准备先教惠丫儿胎息法,照这么内外功练,大概十年必有小成,她也是如此练过来的。
惠丫儿准备回去好生修炼,对于心自灵的恩情自然是感激的无以复加,于是再度跪下磕了三个头:“仙长今日的恩德,惠丫儿永生不忘。”
心自灵轻声说道:“惠丫儿,今日我怜你与我有几分相似,这一段路也算有缘,传你一套功法和一套掌法,希望你能真的如自己所说,为了自己、也为了别人改变不幸的命运。如有一日我听闻你作奸犯科,到那时我必取你性命!”
“是,惠丫儿知道了。”
……
云中郡,云侯庄园,夜色虽然降临,但整个庄园依旧灯火通明。
林越握着甘醇的美酒,欣赏着阿云的舞姿,漆雕翎从门外进来说道:“先前的事情有结果了。”
“哦?说来听听。”林越放下酒杯问道。
阿云见漆雕翎和林越有正事要谈,便主动的退了出去。
漆雕翎回答:“根据你所给的时间,在渝州发生大事的方姓人家,只有‘闪电飞光剑’方岳平一家。”
林越想了想:“没听说过啊?”
“那方岳平一手快剑在西南小有名声,得了一个‘闪电飞光剑’的名声。”漆雕翎这么一解释,林越顿时就明白了,所谓的西南小有名声,放在整个大周武林,根本拿不上牌面,也就是个江湖三流。
“嗯,继续吧。那时候方家出事了?”
“是的,全家上下二十六口人,死了二十五个。”
“怎么回事?是谁干的?余下的那个便是心自灵师妹?”
“具体的原因还未查清,不过凶手知道是谁。”
“谁?”
“独孤丝丝。”
林越苦笑道:“原来是她啊。”
难怪事情的经过还不知晓,作为天下第一杀手,独孤丝丝与寻常刺客不同,喜欢正面解决问题,所以杀人手法十分有标志性。
漆雕翎将事情简单的叙述了一遍。方岳平在当地小有名声,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小女儿。事发当天正值小女儿生日,一家人其乐融融,然后独孤丝丝便杀了进去。方岳平全家上到高堂,以及自己兄弟,下到几个仆役尽皆杀光。但后来当地府衙收尸的时候却没有发现小女儿的尸体。
林越想了想:“那应该是不错了,心自灵就是方家的遗孤。只是独孤丝丝为何没有杀她?而她又怎么拜入玉山的呢?方家和修士圈子有交集吗?”
漆雕翎摇了摇头:“还没有这方面的消息,似乎没有什么交集,倒是听说他有位好朋友遇到过仙缘,他的名气也不小。而且事发前后有人在渝州见过此人。”
林越忙问:“这人是谁?现在又在何处?”
漆雕翎忙说道:“此人名叫古澜生,绰号‘七魂刀’,是个江湖独行客,曾传闻他有幸遇到仙人点化,一身修为不可小觑,只不过数年前参加南天四雄围杀独孤丝丝与默轻语时,在云隐山脉失去了消息。传闻那次围剿南天四雄和上百的江湖人都死在了云隐山脉,我没有完整的证据,也就不好推测了。”
“这件事我知道,应该是死了。阿翎,谢谢你。”
漆雕翎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此刻林越开始用有限的线索思考事情经过,首先假设那个古澜生所谓的仙缘就是结识了火云霞师伯,而不知哪里的到了好友有难的消息,于是赶往了渝州。结果很可能是晚到了一步,不过救下了不知为何独孤丝丝没有杀害的方家幼女。
或许是自己独行江湖不方便,于是将她给了相识的火云霞师伯。随后听闻南天四雄号召围杀二女,为了给好友报仇,所以也前往了云隐山脉,最后可能是死在了那里。
回过头来,在自己生日目睹全家被杀,小杏儿可能是自我封闭了记忆,也可能是火云霞师伯出手,总之上山之后,小杏儿就只是个懵懵懂懂的小女孩。火云霞师伯也是教她栽花种草以及地仙养生诀。为的就是磨磨她的性子,以免那天解开了记忆,她一不小心会坠入魔道。一开始火云霞甚至不愿意传授武功和道术,不过也并未阻止其他弟子的传授,或许她本人也在纠结吧。
从她给小杏儿取号为‘心自灵’就可以看出,对于这个小弟子,她的心中充满了期许。
接下来随着修为的日益加深,心自灵潜意识里的梦魇也逐渐开始明显,于是火云霞准备被让她去了结因果,不然的话可能道心有损。
至于怎么了结,或许是报仇杀了独孤丝丝,不过这不大可能,就是火云霞师伯都不敢说稳杀独孤丝丝。又或者是从独孤丝丝那里打听当年的雇主。她隶属于刺客联盟,干的是拿钱买命的生意,刺客联盟也覆灭了许久,看来这雇主是谁也不好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