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帝王,这个世界似乎没有什么是不能封赏的。金银珠宝、高楼广厦、权力美女等,即使被赐死,那也是一种荣耀,也得跪在地上,泪流满面磕头谢恩。
皇权,至高无上,绝不允许反抗。
陪伴帝王,固然无限风光,能得到丰厚的赏赐,但随时都得准备着把命搭上。
据说,有一次纪晓岚陪伴乾隆下江南,由于他太聪明,什么事也难不住,乾隆就想好好刁难他一下,临场发挥,在船上赐他跳河自尽。面对这种局面,如果是和珅,恐怕立马跪地磕头求饶了。
纪晓岚当时也吓了一跳,没搞错吧,哪有这么赏赐的?皇帝张口了,‘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啊!
但毕竟是大才子,反应机敏,他慢悠悠走向船舷,脑瓜急速旋转。到了船边,装作想跳河的样子,突然站住,又侧耳倾听一会儿,却没有跳,很悠闲地返回。
先是马屁拍的震天响,什么圣王明君,天之骄子,把乾隆一顿夸奖,然后抬出一个重要人物——三闾大夫屈原。
原来,是屈大夫阻止了他。屈原告诉他,自己遇到的是昏君,无奈投河自尽;而他遇到的是明君,要好好帮助皇帝治理天下,造福百姓,不能随便轻生,使君王留下害贤的骂名。
纪晓岚一番狡辩,即讨得乾隆欢心,又捡回自己一条小命。但是,‘伴君如伴虎’,从那以后,他更加小心谨慎。
君王赏赐,固然可喜;不赏,也不必烦恼。
却说晋国的始祖唐叔虞,他最初得到的赏赐,出于一句玩笑,而且赏赐的并非晋国大地,只是一片小小的梧桐叶。
梧桐,在中原是一种很常见的树。叶未绿,花先繁,紫色花苞,团团锦簇,香透十里,沁人心脾。俗话说:“没有梧桐树,引不来金凤凰。”其魅力可见一斑。
《三国演义》中,诸葛亮出山之前,虽然过着隐居生活,内心却顾念天下,故而常常念叨:
凤凰翔于千仞兮,非梧不栖;
士伏处于一方兮,非主不依。
当初,周武王的夫人邑姜,梦见天帝对她说:“我让你生个儿子,名字叫虞,我要把唐地(今山西翼城)赐给他。”
这位邑姜,一般人不熟悉,但她的身份可不一般。如果好事者搜一搜她的背景,定会大吃一惊,原来,她是姜子牙的女儿。
可见,姜子牙能灭掉商纣王,除了自身计谋高超外,‘国丈’的身份,也至关重要。父女相辅相成,君臣才能互信,才能灭掉数百年基业的商朝,才能建立新的帝国。
这位邑姜,也很争气,先是生了儿子姬诵,也就是大名鼎鼎的周成王。后来,她又做了个神梦,真的又生了个儿子,手上的掌纹显示是个‘虞’字,所以给孩子起名为‘虞’,就是晋国的始祖——唐叔虞。
这个梦挺准,准的被司马迁记录到《史记》中,成为做梦的典范。其实爱做梦的人很多,实现的却很少,‘梦里寻她千百度’,往往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有时候,我自己看看自己的掌纹,杂乱无章,东拼西凑,倒也能拼出个一二三。没有富贵命,安心做百姓吧!
周武王死后,周成王年纪尚小,由周公旦摄政。
有一天,成王跟小弟叔虞在院子里玩耍,他顺手捡起一片梧桐叶,削成玉珪状,然后送给弟弟叔虞,说道:“我要把这个分封给你。”
玉珪,也就是玉圭,古代帝王祭祀以及诸侯朝聘用的玉制礼器。不同级别,尺寸不同,持有玉圭的诸侯,就相当于权杖,在自己的封邑内握有生杀大权。
童言无忌,这本来是小孩子的玩笑话。就好比现在的小孩子做游戏,一会儿给这个,一会儿送那个,玩的不亦乐乎,临走突然全部要回,结果哭闹着不欢而散。
但对于周成王来说,一句封赏,概念就不一样了。
小孩子也是王,统领天下,就要讲诚信,一言九鼎,君无戏言,做天下表率。旁边的史官听到了,赶忙忙拿起笔,把这件事记录下来,然后详细地报告给了周公旦。
周公旦斟酌一番,请周成王分封弟弟叔虞。
成王毕竟是孩子,只是一时娱乐,拿着桐叶和弟弟闹着玩,并没当真。但这个玩笑,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往小里说就是孩子的一句戏言,往大里说,则关乎帝王诚信。
所以,周公旦神情严肃地说出一句千古名言:“天子无戏言。”
他被后世尊称为‘元圣’,《周礼》就是他制定,可以说是儒家的真正鼻祖,比孔子还尊高,这句话相当有分量。以至于后来的皇帝,不敢随便张口许诺,因为说到必须做到;否则就会有大臣站出来指责:“陛下,天子无戏言。”
别人的话可以不听,但圣人的话不能不听;最重要的是,这关乎帝王的象征,不能言而无信,自损身份。
所以,吝啬鬼不能当皇帝。
既然如此,那就封吧,反正大家都是兄弟,权当给弟弟的生日礼物。当时,刚刚平定唐国叛乱,于是,就把唐地封给了叔虞,后世称他唐叔虞。
唐是个小国,原本是帝尧的封地,故而也称唐尧。后世的李渊起兵太原,定都西安,建立大唐朝;这固然与李渊唐国公的封号有关,其实,他起兵的太原,就是唐国的发源地。
最初封给唐叔虞的土地,方圆不过百里,纯粹的弹丸之地。而且周围戎狄杂居,风俗刁蛮,难以教化。不过唐叔虞治理的不错,深得民心,地盘不知不觉中扩大。
他儿子燮父又迁居晋水附近,以晋为国号,史称晋侯。
后人为了纪念唐叔虞,建立了晋祠,成为今天山西太原旅游的招牌景点;山西大地简称为‘晋’,就是因为晋国的强大,在春秋时期延续了百年的霸业。
有幸去过一次太原,太原的市树是槐树,市花是菊花,不清楚当年是怎么定的。在市区确实见到不少大槐树,不过没把梧桐定为市树,没把梧桐花定为市花,还是挺可惜。每个城市都有自己的特色,如果多保留些历史传统,也许会更有意义。
晋国建立之后,一代又一代,在外扩与内斗中,逐渐强大。到了春秋时期,晋献公假虞灭虢,一举将晋国提升到大国地位,从此开启了新的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