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康熙大帝》的人,恐怕对宫廷的内部斗争印象深刻,而那位太子胤礽,恐怕是最郁闷的人了。父亲康熙当了六十年皇帝,他当了约三十年的太子,在中国的历史上,也算独树一帜。
太子,并非都那么让人羡慕,因为,整天被一群兄弟盯着,那眼光都可以杀死人。何况,大臣之间派系林立,如果不能四处逢源,拥有一定的实力,很容易成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晋献公年轻的时候,娶了贾国的女子为夫人,一般称她贾姬,可惜没有孩子。
却说晋献公的父亲晋武公(曲沃武公),老掉牙了,又娶了齐国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子,《史记》记载,她是齐桓公的女儿。用现代话说,纯是老牛吃嫩草,让许多年轻男士羡慕。
当然,这次联姻,具有浓郁的政治色彩。
公元前678年,曲沃武公灭掉晋国正宗,自己取而代之,成为新的晋国掌门。
而此时的齐桓公,刚刚确立霸主地位,对于新兴的晋国,难免要拉拢。推测,应该是在这一时期,娶的齐国美女。
面对如此尤物,晋武公年老力衰,无福消受,建国第二年,他就病逝了。他的儿子晋献公,不顾伦理,几番勾引,就把那位齐姜揽入怀中,成就一段新的姻缘。
《左传》明确记载:晋献公‘蒸’(私通)齐姜,生了一男一女。女孩善良贤惠,后来嫁给了秦穆公做夫人,就是秦穆姬;男孩忠孝仁慈,就是我们要说的太子申生。
作为长子,申生从小受到良好教育,仁义孝顺,深得晋献公喜爱,早早就被定为太子;长大后,众位大臣对他也很拥戴。
这点可以看出,晋献公与齐姜,还是有真情在的,否则也不会立申生为太子。
可惜的是,母亲齐姜死得早。俗话说‘没妈的孩子像根草’,这两个孩子从小跟随后妈贾姬,却也跟亲妈一样,被照顾的无微不至,长大后人品都极好。
贾姬,跟前面的庄姜一样,属于后妈中,不多的几位优秀者,遗憾的是,她没有孩子。
由于晋国靠近戎狄,彼此间除了打打杀杀,也互相交流合作。后来,晋献公又娶了两位戎人女子,姐姐大戎狐姬生了公子重耳,就是春秋第二位霸主晋文公;妹妹小戎狐姬生了夷吾,就是晋惠公。
这两位也都很贤能,对大哥申生礼敬有加。
本来,按照正常程序,将来晋献公驾鹤西去,申生继位,一切合情合理。然而,秩序却被那位后来的美女骊姬打乱,只因为那个宝座,在晋国引起一连串的杀戮。
公元前672年,晋献公攻打骊戎取得胜利,带回了骊姬。骊姬的容颜光彩照人,美如天仙,晋献公对她百依百顺,甚至准备让她当君夫人。
立夫人之前,晋献公找人用龟甲占卜一下,结果显示:不吉。又请大师以蓍(shī)草占卜,结果是:吉。
晋献公内心想立骊姬为夫人,就要按照蓍草占卜的结果。占卜大师说:“卦象显示:‘专宠会让人心生不良,将要偷走您的公羊;香草和臭草放在一起,十年以后还有臭味。’一定不可以。”
晋献公不听,照样立骊姬为夫人。
这让晋国内部,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其中受影响最大的,就是太子申生,他无形中受到冷落,虽然并不明显。
孩子哭闹的时候,我们总会听到当妈的这样吓唬孩子:你要再不听话,让你爸给你找个后妈。孩子立刻擦干眼泪,可怜兮兮变成个乖孩子。
这个世界,如果问后妈有没有好的?一个字:有。再问多不多?另一个字:少。
后妈与亲妈,永远不是一个级别,总会差一层隔膜。所以奉劝天下的女子,不要去当后妈,丢人;更奉劝天下的男人,不要给孩子娶后妈,毁了自己害了儿子。
当时,申生岁数也不大,没想到父亲这次带兵打仗,什么好吃的也没带回来,竟然给自己找了个后妈。世事茫茫,怕什么来什么。
祸根已经种下,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
不知道是只生姑娘,还是没要孩子,自从骊姬嫁给晋献公后,一直没有生育的记录。
这对于晋献公无所谓,他姬妾很多,三个贤惠的儿子,另外还有一群别的公子;但对于骊姬来说,没有儿子则是致命的痛苦。贵族阶层,讲究母以子贵,在那个诡谲的深宫,有儿子,才有未来。
当然,现代人男女平等,思想开放,早已被彻底改造,抛弃了重男轻女的陈旧思想,手心手背都是肉。但在春秋时期,这可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涉及到那个高高在上的宝座,后果很严重。
唯一的优势是:骊姬年轻漂亮,儿子,会有的,不在这一朝一夕。
公元前666年,经过了六年努力,骊姬终于生了个儿子,取名奚齐(《史记》记载为公元前665年)。后来,她的妹妹也生了一个儿子,取名卓子。
奚齐出生的一刻,那位大师史苏又犯了职业病。
他对诸位大臣说:“各位大夫要戒备一下,祸乱的根源已经产生了。国君打败了骊戎,却立她的女儿为夫人,国人已经不满;现在偏偏又生了个儿子,这难道是天意吗?内乱恐怕就要发生了。国君喜欢她的外貌,必定会顺应她的欲望,晋国败亡的日子,不远了。”
再说骊姬,和许多当妈的一样,儿子还没出生呢,就充期望,充满关爱,就要为儿子护航一辈子。她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给儿子争取一个美好的未来,要给他准备一份天下最好的礼物。
未来在何方?就在晋国,最好的礼物,就是那个宝座。
看看《芈月传》,围绕那一个宝座,挣得你死我活,其实就是为了自己的儿子。为了大秦?胡扯。
不过,现任太子是申生,在职多年,表现优异,得到众臣拥护。而且中间还有其他数位公子,论资排辈,她儿子奚齐无论如何也排不上号。
没关系,她有美丽的容颜,那是克制晋献公最锐利的武器。为了达到目的,可以动用各种非常规手段。毕竟,年轻貌美,陪伴君王,这是最大的优势。
孩子刚出生没多久,骊姬就开始为他的将来打算了,真是未雨绸缪。
要想扳倒太子申生,光依靠晋献公不行,必须拥有自己的势力,拥有自己的支持者,能与那些‘反对派’抗衡,要掌控整个朝堂。
却说晋献公的属下,有个人,后世称他优施。
优,就是优伶,并非姓氏,是古代对滑稽杂耍艺人的通称,职业主要跳舞唱戏讲笑话等,逗君王开心。施是他的名字,姓什么不清楚,常常称这类人优甲、优乙、优丙。
优伶这个职业,历代经久不衰,主要是为君王服务。近现代更是风靡天下,因为传媒太发达,只要有网络,就能见到这些艺人的容颜,男男女女,个个精神焕发。据报道,有人还凭此拿了‘国家精神奖’,这不禁让后人感叹:世无英雄,遂使戏子成名。
对于现代艺人,不再称呼优伶,不过日本还有‘女优’一说,而且都是美女。
优施是一个小人物,甚至微不足道,但世界上很多大事,往往都坏在小人物手里,比如后来宋国的羊斟。
时间长了,骊姬对优施印象不错,双方有了私交。
有一天,骊姬问优施:“我要办一件大事,却担心三位公子的势力,该怎么办?”
敢向优施直接提出这么反动的问题,俩人关系真是不一般,至少已经发展到无话不谈的地步。
优施想了想,说:“早点儿把他们的地位固定下来,让他们认识到,自己的位置已经到顶了。如此,他们就不会再有非分之想,容易被击败。”
这几句话,就可以看出,优施很有水平,可惜心术不正,甘愿被美女利用。
骊姬又问:“如果要发难,先从谁下手?”
优施说:“必须先从太子申生开始。他这个人,年长稳重,不忍害人,又受不得屈辱。稳重而不灵活,可以找他的毛病;不忍害人,必然自忍;受不得屈辱,就容易被羞辱。”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太卑鄙了,典型的欺负老实人。
骊姬说:“稳重的人,恐怕难以动摇吧?”
优施对太子申生的性格了如指掌,清楚他的优点和缺点,说道:“懂得羞耻的人,才可以羞辱他,即使性格稳重,也容易动摇。现在夫人内得君心,外受宠爱,你说一个人的好话或坏话,国君没有不相信的。如果你表面做出善待申生的样子,暗中却以不义的罪名羞辱他,他的意志定会动摇。”
说白了,优施的意思就是:对于不要面皮的人,只要能达到目的,再大的羞辱,也不在乎。
太子申生不同,他是个正直纯洁之人,绝不允许自己的名声受到玷污。这种性格,往往宁可选择死亡,也绝不会做出违背良心的事;宁可自己受伤,绝不会去伤害别人。
这两个鸟男女,暗中有私情也就罢了,可恨的是聚在一起祸害好人。
太子申生的日子,越来越艰难。